“我這是…怎麼了？”
我看着明顯鬆了一口氣的呂洞賓與張三丰，以及一臉後怕的楚柔，沒來由地一陣心虛。
“大哥哥，你剛纔…剛纔好可怕…”
小丫頭縮在蘇瞳身後，聲音顫抖得厲害。
“小道士，你差點兒殺了小柔！”
蘇瞳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美目中幾乎噴出火來。
“不怪張老弟，他只是被雙重幻境迷惑了而已。”
納蘭容若苦笑着爲我辯解道。
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剛纔搭在自己肩頭的那隻手是楚柔的，看着一臉驚恐的小妮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巨大的慶幸感，還好沒有釀成大錯，否則，我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張大哥，我沒事。”
生怕我會愧疚難當，小妮子連忙擠出一道笑容。
“沒事就好…”
我深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畢竟現在可不是忙着內疚的時候，旋即又將目光轉移到納蘭容若身上，正欲向他詢問何爲雙重幻境？納蘭容若卻先一步看穿了我的心思，指了指腳下，我這才發現地上躺滿了人，毋庸置疑，他們也再次陷入了幻境。
“幻陣，本就是十重絕陣的其中一重，亦真亦假，直攻人心，如今與蜃獸幻境相得益彰，意志不堅者，必然沉淪其中，不可自拔，即便小姑娘的意念術玄妙無比，也無法穿透雙重幻境，喚醒衆人意識，我等對此也無計可施，唯有點其靈臺，注入一段清心咒，至於能否打破幻境，那就要看他們的造化了。”
李白負劍而立，嘆息一聲說道。
我們這些人中，劍仙三人組身爲仙人，能無懼幻境並不奇怪，納蘭容若與察必皇后無魂無魄，自然沒有諸多雜念，楚柔與老道士同爲靈體而且道行深厚，影響較小，所以也沒有深陷幻境，小緣緣與蘇瞳，應該是憑藉意念與瞳術才逃過此劫，至於上官皓這個怪胎就不用說了，幾乎免疫幻境，而我本來也不會中招，多半是因爲心灰意冷纔沒能避免…
除了我們，其他人無論是誰，如果想脫離這場夢境，恐怕都不會這麼容易了，想到這，我本能地攥緊拳頭，眼神說不出的堅定。
“雷陣、幻陣，十重絕陣僅運轉兩重，就險些讓我們全軍覆沒，這樣看來，我們絕撐不到最後一重，而且這是組合陣法，究竟有幾重，有多少變化，根本無從得知，若想逃出生天？希望渺茫啊！”
呂洞賓皺了皺眉，說出來的話猶如一盆冷水直接澆在衆人心頭。
“怕什麼？不就是一死因果滅嗎？這世上本就無人能永生，上古正神也有寂滅的那天，而且還沒到那一步呢，那麼悲觀可不好！”
短暫的低沉過後，李白又恢復了往昔豪邁、灑脫的本性，舉劍問天，大笑一聲說道。
“你怎麼看？”
就在衆人或坦然或絕望的時候，一直保持沉默的上官皓突然走到我面前，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看了他一眼，咬牙說道：“我需要時間。”
“好。”
上官皓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然後便轉過身去，神情凝重到極致，大喝一聲：“佈陣！”
衆人雖然不知道我們在打什麼啞謎，不過還是以我爲中心迅速行動起來，老道士與劍仙三人組於最外層分立四方，蘇瞳與納蘭容若以及察必皇后呈鐵三角之勢，至於楚柔和小丫頭則離我最近，一前一後，高度警惕着…
衆人之中，無疑是上官皓實力最強，所以遊離在外，負責在危機降臨之前，力挽狂瀾！
眼見已無後顧之憂，我倒也沒讓上官皓失望，盤坐在地，很快便進入了“無我”狀態。
之前也交代過了，前世我在領悟出亂古劍法第十八式“萬法皆劍”之後，就一直處於瓶頸期，何爲瓶頸期？說白了，就是自我束縛。
衆所周知，修行一途，永無止境，即便坐擁華夏大地，我也不會天真地以爲自己已經無敵於三界，不說那些功德無量的上古正神，妖王倉訣與六方天帝就足以讓我心懷敬畏，古語有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撇去天地兩界不談，單是一個人間界，定然還存在着幾尊悠然天地間，深藏身與名的巨頭級人物，妄自爲尊？那可不是聰明人該乾的事。
平心而論，這一世的我，比起前世的趙政，無論在哪個方面都差得太遠，尤其是資質與氣魄，幾乎不在一個位面，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應該就是人生經歷了，畢竟我已經徹底覺醒了前世記憶，相當於又活了一世，兩世爲人的滋味是趙政無論如何也體會不到的，而且這一世比起前世，命運更加顛沛多舛，悲歡離合經得多了，對於生死，早已看淡，之所以無數次從絕望中咬牙爬起，只是不願看到身邊親近之人黯然傷悲罷了，這一次本該徹底認命，不再掙扎，但是卻被向來看不順眼的上官皓教會了何爲責任？何爲尊嚴…
所謂責任，一息尚在，定護親近之人周全！
所謂尊嚴，傲骨尚未斷折之前，永不言敗！
想到這，一顆百戰未亡之心，死灰復燃！
我並非天資縱橫之人，只是看遍了大喜大悲，諸多感悟，齊聚心間，在這一刻，心境反而愈發清明，一些原本看不懂，更看不透的東西也就能品出滋味來了，就好比前世的自己雖不屑道家“借力”之說，但是“萬法皆劍”的問世又何嘗不是一種典型的借力？“借人之道以證己道”與“借人之法以爲己法”難道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一時沒反應過來還情有可原，始終擰着性子不肯承認，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傻子了。
或許前世自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只是還沒來得及走出誤區，就發生了咸陽宮之戰。
然而命運終究還未曾喪心病狂，小緣緣的出現，猶如一縷晨曦驅散我心中無邊的迷霧…
意念之說，讓我茅塞頓開，那一式“萬法皆劍”已經讓我明白“借力”二字意義非凡，但對於“借力”的理解，還停留在最初的階段，所幸現在總算有所成長，人雖爲萬物之靈，終究只是自然的一部分，那麼向人借力，永遠也比不上向自然借力，相對的，難度也大了許多，不過兩者也有共通之處，都存在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這一點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