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這樣的畫面,心頭豈是一個‘爽’字就能全部概括的?各種複雜的情緒都充斥着我的內心,我卻一絲一毫也不願意展現出來。
“你們曾經任意踐踏我的善良,現在,才知道這善良可貴了,晚了點吧?”
我已經下定決心,今天就算她秦幽幽當場流血死在這裡,我也絕對不會去救那什麼老毛,他們要死就死,死一雙,陰曹地府去做苦情鴛鴦吧!
“小仙,你內心不會想要這樣做的!”束安看見秦幽幽又一次將匕首從腹部抽了出來,臉帶慌張的對我說。
我無情的回答:“這刀是她要往自己身上插的,可不是我插的!”
死了又與我何干呢?
可是天空上突然傳來了一聲鷹叫,我擡頭看去,發現一隻聖鷹,盤旋在夜空中,它那空靈的聲音,穿透了天際,像一個警鐘,不斷敲擊着我的內心。
我用力咬了咬嘴脣,就當什麼也沒聽見,就讓我做一次冷血的壞人吧,如果不這樣做,我覺得真的對不起那個曾經的自己,所做的那些付出!
可是,手腕上的銀鈴也偏偏在這時響了起來,我矛盾的看着它身上散發出來的淡光,心頭糾結萬分,這萬物生也是有靈性的,它這要我去救秦幽幽的愛人嗎?
我想,今日之事如果是蘭因,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救的!
萬物生是蘭因的法器,自然也隨了她那佛心腸了吧?
接着,我就聽到腦海裡出現了一個聲音,她說:“你曾經付出沒有得到該有回報的時候,你至少要配得上你自己的付出——”
這聲音在我腦海裡不斷重複着,我雙拳握緊,好想將它從我腦海裡驅逐出去,但是不能,這話是我對我自己講的,我的這具肉身裡,彷彿有兩個靈魂,一善一惡!
最後,我白抓擾心的轉過身回去時,我覺得我的腦子一定是壞了,壞透了,我竟然最後決定要救下老毛!
“小仙——”秦幽幽發現我走了回來,捂着她的傷口,眼眸中充滿了感激。
其實剛纔她自己都失去信心了,可是我的改變主意,讓她的感激翻了倍,誰讓我給了她絕望中的最後一絲曙光呢!
不管秦幽幽是不是白眼狼,記不記這份恩情,但這一刻我起碼讓她明白了,一個曾經她害過的官小仙,比某些人要值得信任得多!
我蹲下身去,用萬物生喚出治癒術,用不了多少靈力,就吸去了老毛身上所有的邪毒。
邪毒很快就從他身體裡面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而旁邊的秦幽幽還在流血,我瞥了一眼,雖她用匕首插的不是要害,但是也夠得受了!
“小仙,謝謝你!小仙,謝謝你!”她臉色已經蒼白,像是隨時都要倒下去似的,但是在倒下去之前,她一直都重複着這句話。
“幽幽,你爲何要爲了我這樣做?你真傻啊!”漸漸清醒的老毛見到秦幽幽的慘狀,頓時心疼得不行。
“我沒事沒事……”秦幽幽緩慢的搖了搖頭,看見老毛又起死回生,她堅強的忍着傷口帶來的痛苦。
老毛不敢浪費時間,馬上將她抱起到車後排去爲她止血包紮。
我看着他們這樣互相犧牲的樣子,腦海裡突然閃過了在陣裡,殷祁消散的畫面,心中的陰霾消散了些許。
有句話說得很對,上天是公平的,別人有的,你也會有,就看你會不會把握了,沒準你有的,還比別人的好呢!
收回視線,眼前的這些被冰凍住的肉嗤,很快就會融化了!
我對秦幽幽仁慈了一回,但是對這些東西,不打算仁慈,趁現在它們還被控制着,撿起地上的刀,狠狠的將它們的頭顱全部砍了下來。
一共有十一隻,砍完了之後,我累得一直喘大氣,這樣做,似乎也是在不甘的用另外一種方式發泄吧!
“小仙——謝謝你!”
束安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後,我餘光輕掃了一眼他被月光拉長的影子。
“我救人可不是爲了你的謝謝!”我沒有看他的臉,提着刀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束安駕駛,車子重新上路,黑夜還繼續籠罩着這片大地,所以我要分外清醒的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開車的束安這時對我說:“你可以睡一會兒,我看着!”
我頭靠在窗戶上,望着天空上的那一輪彎月,沒有回答,本不打算睡的,但還是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會兒。
當我意識清醒的時候,發現車子停在一處沿江的公路邊上,旁邊開車的束安不知了去向,而車後排,失血過多的秦幽幽正在昏睡,老毛正抱着她,想來也是睡着了!
我取下安全帶,左右望了望,並不見束安的蹤影;這裡離市區還有段距離,可以看見S城在凌晨的霧氣中,若隱若現。
冬雪也在開始融化了,雪水沿着周邊的小河經過無數的彎曲、流離,終於流進了望江中去,而望江便承載着千千萬萬條這樣的小河溝,這樣慢慢的融入大海,千百年來,從未改變。
看到這望江時,我就在想,前世蘭因就像這條寬闊的望江一樣,她承載着千千萬萬的希望,通過輪迴,將這種使命帶給了我!
爲什麼是我,而不是別人?
是啊,是我,而不是別人!
我曾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唾棄自己的宿命,但開悟卻是剎那一瞬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一條養育着周邊萬千生靈的江河,只有豁達、安忍才能配得上它的遼闊。
原本我對救老毛耿耿於懷了一晚上,也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不救老毛固然可以讓我看到秦幽幽痛苦而爽快一陣子,但是卻會讓我愧疚一輩子吧?
遠遠看見,江邊有個人影,我將手收回去,快步朝那個方向而去。
走近了,發現是束安,他蹲在地上,似乎在查看什麼。
這裡光線很有限,能看到他在這裡,已經是我的視覺超常了,所以我很費解,他專門將車子停在這裡,而不是直接開進城,到底是爲了什麼。
在我離他還有十幾米遠的距離時,他就察覺到了,站了起來,提醒道:“別朝前走了!”
我立馬就收住了腿,只聽見前面傳來什麼泥灰下滑的聲音,這才發現,這個河梗上,下陷了好大一個坑。
下面的光線實在太暗,我剛纔的注意力全部在束安那邊纔沒有注意到腳下。
這坑起碼有半個籃球場那麼大,剛好隔着我和束安之間的距離。
我蹲下身去,摸了摸坑邊緣的泥土,竟然十分燙手,初略估計有五六十度。
這可奇怪了,這裡緊挨着的是江,而不是火山,怎麼會發熱呢?
這土地下有什麼物質,造成了這種高溫現象?
“前面還有十幾個這樣的坑,都是剛剛纔出現的!”束安在坑那頭對我說,看樣子他是因爲剛纔開車路過這裡,發現江邊有異常,所以停下來查看的。
我聽了他這話,沿着坑邊緣走了過去,檢查了一番他口裡的那些坑,都是高溫的,這下面一定有什麼發熱的物質造成了這種現象,並且這物質的能力相當大,不然不可能造成這麼大面積的下陷和高溫。
“走吧,我們回去車上!”束安再沒有多說其他的線索。
我並沒有聽他的話,只問:“你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對不對?”
這問題一出口,他本來要離開的步伐停了下來,見此,我覺得我蒙對了!
“上次公寓大火,是你救了我,拿走了我身上的血玉鳳凰對不對?我還想問你,這些坑跟高溫,與血玉鳳凰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