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就在眼前,我在狼羣中站起身來,遠處的火堆早已經燃盡。
我回到車上,看到束安還閉着雙眼沉睡着,便輕聲喚他。“起來了,我們該上路了!”
他沒有醒來,靠在椅背上的臉像一副靜止的畫一樣。
我心中頓時一緊,連連出聲叫他的名字:“束安,束安?”
他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天亮了!”
“你怎麼了?”他一向都十分驚醒的,更何況我們還是在聖山之中,他怎會睡得如此死?
“我只是累了!”他淡淡的解釋道。
我愣了一下,點點頭表示明瞭!
“那還是我來開車吧!”
雖然我沒有多問,但自從在夏婉寧那裡聽說了束安會死在孤鳳村的言論後,我潛意識裡就在害怕着。
我這餘生都在跟死亡打交道,但是我始終學不會如何與死亡道別。
同樣的,如果束安離開真的發生了,我也沒想好,要如何跟他道別!
車子在晨光中前行着,前面會遇見什麼兇險,我們都不知道,但是我們沒有退縮。住他場號。
儘管我的架勢技術比他不過,但跟原先比,已經不知進步了多少。
我不願意在依賴着束安做任何事情,倔強的開了聖山這一路上,他一定也感受到了!
從前的束安一定會覺得我是在浪費他的時間,可是現在他都由着我,我也感覺到他累了!
不禁會暗想,束傾的靈魂在甦醒的同時,他就會漸漸失去知覺嗎?是不是等哪天他一覺醒來時,這具身體已經異主了呢?
有狼羣的帶領,我們在前面的叢林裡,很快找到了通往神魔祭壇的路。
接近日落的時候,狼羣在前面停了下來。
我趕緊停下車子來,發現前面的林子沒有路了,植被實在太茂密,車子根本就開不進去。
我快速跑到頭狼身邊,它也正在等着我,我蹲下身去問它:“神魔祭壇是否就要到了?”
不然它們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停下來?
我從未試過跟頭狼交流,但既然它是守護我轉世的狼王,我相信,我與它之間,一定有某種神秘的連接。
當我這問題出口後,周圍的狼羣正在漸漸散開,我想這就是肯定的答案吧?
神魔祭壇就要到了,心情有點緊張,也有種膽怯,不知道車裡的束安是否也是這樣。
而看到狼羣離開的畫面,我心中暗自感傷,這一路來,它們就像我的親人一樣,護送着我們來到這裡,沒有任何危險和意外發生,我卻不知要如何感激它們。
束安發現狼羣正在散開,立刻將車上的裝備和乾糧收拾了一些放在揹包裡,然後走過來對我說:“祭壇應該就要到了,下面的路我們要步行了!”
我看向還等在自己身邊的狼王,忍不住伸手去撫摸它的毛髮,不捨的道別道:“謝謝你,再見!”
它只是眨了眨眼睛,好像也是在對我告別。
作爲聖山的狼王,它有霸者的穩重和氣勢,所以即便是這樣簡單道別,也蘊藏了許多感染我情緒的東西在其中。
接着,狼王轉身,朝狼羣散去的方向奔去,不久,就消失在了叢林中。
我回過視線來,對束安說:“我們走吧!”
進入更加茂密的森林,行到天黑,明月又一次升起來了,但是密林之中,依舊黢黑一片,不過我們似乎發現前面很遠的地方,有光線傳來,我們便隨着那個光線而去。
原來,這個密林竟然是坐落在一個非常大的峽谷之中。
密林的邊緣,視線開始開闊,放眼望去,周圍幾千平米的地方,不斷出現雕刻着古老圖文的石柱,這些石柱差不多要四個成年人才能抱住,而每根石柱不遠處,就會有一個用青石打造的聖火臺,剛纔我們在密林中看到的光,就是這些聖火臺。
遠處的星空下,可以聖潔的月光裡,看到有一座神聖又古老的殿堂。
“這裡就是神魔祭壇……”我朝前走了兩步,只在夢裡看到過它的樣子,自己此刻親眼所見時,還是不得不被它氣勢恢宏震驚!
我回頭看向束安,他也爲眼前看到的祭壇震驚了嗎?可是爲什麼我看到他的眼神,彷彿自己已經來過這裡無數次了?
他忍不住心中的激動,輕聲告訴我:“小仙,你知道嗎,很多年前,我一直做着一個相同的夢。”
“你夢見了什麼?”
“我夢見我死在這裡,一個女人抱着我哭,夢醒了,但我一想到那個夢裡的女人,我就會感覺到心痛,可是我卻明明不認識她。”
我聽見他這樣講述,臉上一愣,那個女人是誰?蘭因嗎?
所以殷無望說我欠束安的,是因爲束安上一世也爲我而死嗎?
突然,我聽到密林裡有動機,顧不得思考剛纔的問題,立馬將束安拉到一旁的大石後面躲避起來。
不久,密林裡面出現了一羣人,他們一個個穿着迷彩服,身上帶着各式裝備和武器,爲首這個人從密林裡出來之後,拿出瞭望遠鏡,觀望前面的祭壇之後,感嘆道:“傳說中的神魔祭壇,確實名不虛傳!”
原本從我們這個角度是看不見他的面孔的,但是他這聲音一出來,我和束安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對方,然後他朝我點了點頭,我便從石頭後面走了出來!
“胖子!”
衆人聽到突然傳出來的女聲,嚇了一跳,他們也是穿越了整個聖山纔到了這裡,時刻保持高度警惕是必須的。
當看到是我時,頓時鬆了口氣,胖子打趣的道:“喲,我還以爲你和殷祁一起折在着祭壇上了呢,瞧我多夠義氣,召集了人馬來解救你!”
聽了這話,我真是哭笑不得,如果我是曾經那個傻姑的話,一定會被他這番話感動得痛哭流涕。
“你們怎麼找到這裡來的?”我問他,爲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來到了這裡?
“是我通知他們來的!”剛纔和我一起躲在巨石後面的束安也慢慢走了出來!
“你?”我看向他,這一路,他可沒有提過會叫胖子來。
胖子用一種十分豪邁的語氣附和道:“嗯,確實是他,我們這些護靈族的兄弟,自從守護的靈族人被噬魂以後,一直都揹負着兇手的罪名,我和他們在外逃亡了這麼久,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尋求真相的機會,今日來這裡,就是要揪出真兇,還我們清白!”
束安的臉上,卻不似從前的陰冷,我覺得他目光明亮,十分坦然。
他收藏着束傾的靈魂如此多年,一直都沒有講出來,也許他等待的也是這個時刻。
胖子一直質問束安,束傾的一魂二魄爲何在束安身上,而束安卻不能告訴他,兇手就是自己的父親,他也許在這個過程裡,掙扎過、彷徨過,但他最後選擇了等待。
就好像他說那句‘只要我知道有一天你會原諒我,就夠了’!
他不在乎過程,只注重結果。
或者說,他沒有機會去在乎過程了,奮力一搏,只爲了那個結果。
可我清楚,這個過程,不止他加註在的那個人痛苦,連他自己也不會好受多少,到底是什麼樣的信念,支撐着他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見大家既然都能冰釋前嫌,我好像又回到了當初我們四個在一起的時光,只差幽幽了吧!
我提議道:“那我們進去祭壇裡面吧!”
胖子瞪着大眼睛看向我:“乖乖,你不會是要帶着我們,這樣大搖大擺的進去吧?奈何的那羣瘋子信徒早已經佔領了那裡,而且神魔祭壇竟然能打開,絕對是他們的教主到了!”
我反問道:“不這樣走進去,我還變成一隻鳥飛進去啊?你也說了他們最厲害的人物都已經到了,我們在這外面,還能逃過他們的眼睛嗎?”
這可不是兩軍打仗要刺探軍情,殷母早就料到我會回來的,所以根本就不用躲躲藏藏了!
不管是封印在這祭壇上面的上古之力,還是奈何,都是我無法逃避的使命和責任了!
夏婉寧說束安會死在這裡,其實,這又何嘗不會是我的葬身之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