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我不敢相信的看着胖子的臉,他就這樣沒了嗎?
束安始終能在這種時候,比我冷靜得多,他並沒有對胖子的遭遇表現多餘的悲傷,疾步走過來,往我手裡塞進去一塊紅色發光的石頭。
我忙問他:“這是什麼?”
他回答“麒麟心!”
這就是當初我和他,差點喪命束縛陣,得到的麒麟心?
我低頭看了看,就聽他急切的說:“他們已經有了其他三樣神器,就只差這一樣了,絕對不能讓他們開啓上古之力!”
我一直以爲麒麟心他已經交給他父親了,原來並沒有。
此刻,周圍剩下的兄弟只有三個了,他們緊挨着我們,以求庇護,束安讓我護住麒麟心,將我擋在身後,開始御冰朝殷臨天而去。
剎時,我們周圍寒冰騰空而起,像一條長龍,飛速的盤旋在了周圍,這畫面十分震撼奪目。
可殷臨天,卻毫無畏懼的站在原地,任由寒冰纏上了他的手臂。
漸漸的,就看見他整個人都被冰覆蓋住了!
身邊的兄弟們終於在絕望中看到了一絲希望,臉上露出泄恨的欣喜之色。
但我卻並不放心,因爲我發現束安御冰的能力在漸漸減弱,他的呼吸急促起來,但是爲了用寒冰擋住所有鬼煙,卻一直咬牙堅持着!
也是此刻,被寒冰封住的殷臨天不但沒有被冰噬,相反,那些淺藍透明的寒冰竟然漸漸的變成了黑色,正在不斷的擴大。
這猶如病毒在擴散的過程,十分不妙,我立刻喚出治癒藍光,幫束安維持着靈力,這才暫時阻止了寒冰被黑化的過程。
可是史萬英也不是吃俗的,她躲在後面,手裡拿着一隻巫靈杖,開始念着某種古老邪惡的咒語,此咒一出,立刻加註了殷臨天萬魂大法的能力,黑暗力量再一次擴張,束安突然痛苦的吐出了一口鮮血。
我驚燃,忙喚道“束安!”
他聲音顫抖的告訴我:“時間到了!”
“什麼時間到了?”他說的這句話就像有一萬根鋼釘,釘在了我的心口上。
他說時間到了的時候,就會告訴我爲何束迫要對束傾下手嗎?
可是現在,我根本就不想知道那個原因啊!
“官小仙,交出麒麟心,我們可以留住束安魂魄!”史萬英躲在殷臨天后面,朝我吶喊。
我左手緊緊捏着那麒麟心,手心已全是冷汗。
束安的御冰束表面上看起來是控制住了殷臨天,但是對方的萬魂大法,卻在逐步侵蝕着他的靈魂。
所以聽到史萬英的聲音,我竟然有一刻動搖。
“不要聽她的,小仙,守護神魔祭壇便是你的使命!無論如何你都不能放棄!”束安顫抖着說完,身子猛地跪地,我想去扶起他,卻看到周圍他所築來地獄鬼煙的冰牆全部被黑化了,接着支離破碎般的冰渣,掉在了我們周圍。
鬼煙再次襲來,我只好盤腿坐在束安對面,在倖存者周圍御出一個防禦圈,架着最邪惡的萬鬼黑煙不斷撲來時,我們在這小小的紫光之中,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小仙,我終於等到這一刻了!”束安剛纔還很難受的臉,嘴角突然牽起一個苦淡的笑容。
我一直知道,他想用死亡來彌補對我的傷害,可是我也早給他說過,死亡是沒有意義的。
我告誡他:“你不要妄想了,我不會讓你死的,如果你這樣死了也得不到我的原諒!”
他明知道我說這些話,都是爲了讓他活下來,可是他卻搖了搖頭說:“傻瓜,你早就原諒我了!”
“不,我沒有原諒你!”聽到他這句話,我搖頭,告訴他:“如果,你和殷祁都死在這裡了,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支撐我離開這裡了,你明白嗎束安?我不信宿命,我要你也不信,不管是殷祁的,你的還是我的,我們一起來改變它好嗎?求求你了!”
生怕他就這樣倒下去一地不起,我伸手去扶住他的肩膀,罩在我們周圍的紫光未散。
他搖了搖頭回答:“這是我欠束傾的!”
“你欠他的你用肉身還,欠我的就用命來還嗎?我不要!你怎麼還是這麼自私?”我記憶中的束安,不該是一個對宿命低頭的人。
所以看到他此刻喪志和對命運的妥協,我真的很難受。
“自私……上一世我死時,就是想做一個在你面前自私的人,你就再讓我自私一次吧!”他重複了一遍我的話。
我意識到他所說的再一次,就是最後一次,忍不住眼淚直掉。
“別說話了,我可以找到辦法,救你!”
他早已失去了留下來的信念,輕輕搖了搖頭,告訴我說:“小仙,治癒術可以治癒萬物——”
“可是我卻治癒不了你啊!”
說時,他緩慢的閉上了眼睛,倒在了我的懷裡!
“不!”爲什麼偏偏是這樣,要讓我看見所有愛的人一個個的死在我面前?而那些壞蛋,卻繼續猖狂着!
我不甘更不願妥協,如果他們都放棄了,我也不要放棄。
我緩緩站起身來,兩手之間幻化出藍色治癒光芒,我要用這它治癒這世界上所有的痛苦。
漸漸的,我的藍光在黑色鬼霧之中,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蕊,緩緩盛開,越來越大。
“不可能!”殷臨天發現我的藍光衝破了黑暗,挫敗了他對長久以來對萬魂大法的信心,於是,更加喪心病狂的揮霍着他的邪惡能力。
然後‘轟’的一聲巨響,黑藍之間,如發生了爆炸一般,全部的黑色鬼霧,被光芒帶進了我的身體。
這個過程裡,我的身體,早已不堪重負的倒到了地上。
不過,我沒有完全失去知覺,我還能模糊的看見倒在我前面的束安,他閉着眼睛,像睡覺一樣安然。
從前,我不懂我不入地獄之說,現在纔算悟出了一些其中的道理,太陽照亮所有黑暗的地方,是用燃燒自己的方式。
大地孕育着世間所有的生靈,它的偉大之處不只是它的無私,還有它承受世人對它肆意傷害的安忍。
“臨天?臨天?”我耳邊聽到史萬英驚恐的聲音。
我眼睛用力睜了睜,什麼看不到,不過我心中是開心的,殷臨天被我淨化了萬魂大法,終於還是被反噬了!
不過,有誰在向我走來?
我意識開始模糊起來,腦海裡響起一個聲音在不斷提醒自己,麒麟心!麒麟心!
還有束迫那個老東西,我不能死,我要站起來!
我咬咬牙,想要撐起來,但是卻被人扯起了頭髮,拉了起來。
“還沒死!”是祥叔的聲音,他從我身上,搜走了麒麟心。
“靈巫轉世果然傳奇,竟然破解了殷臨天的萬魂大法,這樣也好,一箭雙鵰,少去了我們的一樁事!”
祥叔問:“那我們怎麼解決她?好像還死不了?”
“你來處理掉,我先將史萬英手中的蛟龍珠搶過來!”
聲音開始變得不再清楚,好像是從另外個空間傳來的。
再然後便聽不到束迫的聲音了!準確的說,我的意識徹底消失了!
頭暈欲裂中,我感覺什麼熱乎乎溼漉漉的東西,在我臉上來回滾動着,我睜開眼時,發現自己還趴在地上,旁邊坐着一條狗,是它在用舌頭舔我。
不遠處,躺着一具被咬得面目全非的屍體,但我看他身上穿的衣服,確認是祥叔的!
而坐在我身邊的狗,竟然是安安?
是安安救了我嗎?是他咬死了祥叔?可是安安怎麼可能咬得死祥叔?
我感覺自己就像在做夢一般,用上所有力氣,爬起來。
才發現周圍不止有安安,還有無數的狼,它們在聖山狼王的帶領下,圍成了一個圈,將我護在中間。
看到這一幕,我心中涌起數種感動和激昂。
這些可愛的生靈,讓我活了下來,更讓我明白了,什麼是絕地逢生。
“謝謝!謝謝!謝謝!”我抱着安安的頭,反覆的撫摸着它。
接着,我便看見它的毛色在慢慢的變成白色,最後竟然直接變成了一匹狼的模樣。
安安不是狗!
它有雪白色的狼毛,明明就是聖山狼王的後裔!
早知道它不凡,原來它也是命中來幫我渡劫的嗎?
我四處尋找束安和殷祁,因爲我發現此刻我並不在祭壇上面了,而在下面的峽谷之中,周圍被天神教的教徒包圍着。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他們也躺在狼羣之中,我急忙跑過去,喚着他們的名字,可是他們都像是着了一樣的魔,明明都有氣息,卻始終叫不醒。
“蘭花青映孤月數,盡是江望魂歸處,因果冥泉聽不喚,輪迴愁遙忘朝暮。”很遠的地方,有人在念詩。
聽見這悲傷的詩,我彷彿被帶入了另外一個空間,周圍的一切都變了,不在是那個被羣山圍繞的大峽谷。
而是在江水緩流的望江邊。
我看到一個穿着黑色長衫的男子,撐着一把白色雨傘,緩緩的朝我們走來。
周圍的狼羣一看見他走近,全部都恭敬順從的散開了!
他最後來到我面前,收起了雨傘,歪着頭打量我狼狽的臉。
“你如此痛苦,便讓我來幫幫你吧!”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殷祁是他的分身,他絕對不會見死不救的。
“望神,救救殷祁吧,你一定有法子救他的對不對?”
他眨了眨眼睛,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雙手輕輕一擡,殷祁和束安的身體,像浮在水中一般,浮了起來。
我又問了一句:“望神,我不管你到底爲了什麼,你一定會救他們的對不對?”
要不然他消失了那麼久,爲何又偏偏此刻出現呢?
“官小仙,我問你,當初你愛上束安時,得知他背叛你利用你,你說過什麼?”
我臉上一下子愣住,望神該不會是要在這個時候來給我翻舊賬吧?
他一個開悟的半神,怎麼會計較這些呢?
瞧我不回答,他又說:“是什麼加註了你痛苦,你當初的仇恨可放下了?”
“這還重要嗎?”我茫然的望着他,心中突然有預感,覺得他並非是來幫我救殷祁和束安的。
因爲我想起曾經他在望江廟中對我所說的宿命已註定。
最先告訴我宿命已註定的人不就是他嗎?
“重要,自然重要!”他深意一笑,點撥我道:“那束迫老兒已放厥詞說束安非他之子,莫非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麼?”
他回過頭去,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我便看見,束安和殷祁的體內,同時飄出了一顆淺藍色如寶石一般的靈魄球!
我心中一急,欲衝上前去阻止,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也飄了起來,不再受我所控。
“殷無望,你做什麼?你住手!”
他不看我,吸引着那兩顆球,同時進入了他的靈體裡面,束安和殷祁的身體,頓時失重一般的滾到了地上!
而殷無望,卻因爲那回歸的兩顆靈魄球,整個靈體,散着淡藍色的光芒!住莊休扛。
這下,他才慢悠悠的轉過身,來到我身邊,用食指輕點了一下我的額頭。
我周圍的一切又變了,變回了神魔祭壇上,但是這裡早已經被熊熊烈火燒得面目全非了!
而廢墟之中,隱隱傳來哭聲,我便看見有一位女子,正抱着一具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在痛哭。
那是蘭因和殷無望嗎?
“蘭因,若有來世,我要變成他的模樣,那你就會愛上我了吧?”耳邊傳來殷無望的聲音。
我驚然回頭,看到他淡淡笑着的臉,似真似假。
“你……”
“束安亦是我的分身,只因我生前對蘭因的另一份執念,才分出了一魂二魄束安,兩魂四魄的殷祁,前者是我的恨,而後者則是我的愛,他們再度輪迴,便是幫你渡劫愛恨,拿起、放下、緣滅、緣生,他們與你此生的牽掛,已是終了!”
話落,我的身體從空中掉了下來,周圍的場景,回到了現實之中。
殷無望再次撐起雨傘,緩緩朝祭臺的青石階梯而去,他惆悵道:“世人說我等在望江畔是爲了心愛之人,他們說得對,恨可以經過時間淡化,但是愛卻是永恆的,可他們還是誤解了我呀,我等了一百五十多年,只是爲了今日將祭壇上的她解救出來罷了……”
我頓時如五雷轟頂,殷無望要解救祭壇上的誰?那上面不是奈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