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陳啓星所在的小縣城不大,夜店還挺上檔次的,畢竟凡是涉及到精神消費的東西從來都不便宜。
張亮輕車熟路,來到一個招牌有點刺眼的夜總會之前。陳啓星擡頭一看——‘名爵夜總會’,看人家這名字取的,你不多花錢都不好意思進門。閃亮的霓虹燈照得整個招牌金碧輝煌,跟小宮殿一般。陳啓星以前是窮學生,他纔沒多少錢進來消費。就算畢業以後錢多數都上網花掉了,也沒有來過這裡。
夜店門口站着一羣像招待又不像的人,西裝筆挺穿得人五人六的。他們似乎跟張亮很熟,一見他倆過來,就上前來打招呼。還有人給張亮和陳啓星遞煙,看他與張亮稱兄道弟估計張亮經常過來。張亮給人介紹陳啓星,那人點了點頭,陳啓星也跟着叫了聲“劉哥”。
進門時候張亮介紹這些人是給夜店看場子的,防止有人搗亂。陳啓星奇怪他怎麼會認識這種人的?張亮笑道,自己當初從學校出來也跟在別人屁股後面幹這一行。他當時認別人做‘大哥’,還以爲自己進黑道了。當初他還有幾個小青年跟個二逼一樣幫人家去平事去,結果乾完事對方老闆不給錢,他們幾個小混混連打車錢都沒有,最後是走了幾里路纔回來的。陳啓星也笑了。
他們沒有上樓上,陳啓星大概也知道越往上消費越高,不是他倆能承擔得起的。來到了一樓的舞廳,他們兩人到邊上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高腳的凳子坐得賊不舒服,陳啓星膈得屁股都疼,但又不好意思說。張亮酒量不咋樣,剛纔喝了點啤酒就有點多了,到了這時候就沒力氣下去跳舞了。陳啓星壓根就不會跳舞,他只能幹看着舞池裡面的男男女女。
這夜店有意思,舞池裡面立了幾根鋼管,有穿得很清涼的小姑娘在上面領舞,邊上還有保安看着,估計是怕有人上去亂摸。邊上的人隨着震天響的音樂在扭動,好像磕藥了一般。陳啓星就看到一個平頭戴眼鏡的小夥子跳的非常瘋狂,好像下一秒就羊癲瘋發作一樣...
有夜店酒保上來給陳啓星他們敬酒,一瓶瓶像汽水瓶子一樣的啤酒給他們灌下去。陳啓星倒還好,張亮顯得更醉了,舌頭都開始打結。
舞池裡面的音樂稍微放緩,跳舞的小姑娘也下去休息了。有幾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湊了上來,她們跟張亮很熟,一上來就依偎在他身邊。舞廳的音樂還是很大,她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反正陳啓星坐這麼近,她們說的話一句都沒聽清楚。
張亮顯然酒勁上來了,話也少了,那羣大娘們圍繞在他身邊自顧自得笑起來。還有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美女還摟住張亮的脖子,講着講着還低頭親了張亮臉頰一口。
陳啓星心裡那個恨啊!我他孃的上個屁的高中,早點出來跟着張亮混多好,弄得到現在還是個處男。那羣大姐姐完全把他當成了隱形人,差點把陳啓星從高腳凳上擠下去。張亮這會估計眼冒金星,也沒空給她們介紹自己的好朋友。陳啓星乾脆被後來的酒吧大姐姐給推了下去,只好尷尬得站在一旁當路人。
不帶老子玩拉倒!祝你們永遠找不到對象!心裡下了個惡毒的詛咒,陳啓星才稍稍安定了下來。可惜永遠找不到對象的似乎是他自己...
正在無聊的檔口,陳啓星看見一個回頭拿酒的陪酒女腦袋上似乎有東西。剛纔燈光沒照到這邊,陳啓星沒看到。此時舞臺燈光一閃,把他嚇了一跳。
這分明是一張小孩子的臉!但不是剛出生的嬰兒,而是差不多四五歲大小的男孩。他的腦袋被撐大,像是一件衣服一樣套在那個女人頭上。看見陳啓星吃驚得看着自己,那鬼魂腦袋扭了180度瞪着他。
我的個親孃唉!陳啓星趕忙低頭裝作繫鞋帶,讓自己視線離開那個小孩。舞廳里人來人往,不知道誰拌了一下,把蹲着的陳啓星踢了個大馬趴。陳啓星也顧不上罵人了,他撒腿就跑。碰到這種東西,陳啓星第一反應是溜之大吉。
迷迷糊糊他先往廁所裡躲,可舞廳廁所裡臭氣熏天,到處都是嘔吐物還沒來得及打掃。陳啓星跑進去又被薰了出來,外面那麼風光,裡面衛生卻如此糟糕。他連忙向夜總會門外跑去,剛出了大門,剛纔那個看場子的‘劉哥’看他着急忙慌出來。於是人家好奇的走過來問:“哥們,幹啥呢?”
陳啓星推說出來買菸,劉哥喊道:“裡面有煙賣啊!”陳啓星裝作沒聽見,纔不管他呢,只管自己跑路。
直到狂奔出去一條街,陳啓星纔想起來自己把張亮給丟裡面了。連忙掏出手機給他打電話,連續打了好幾遍,電話也沒人接,估計舞廳裡面太吵了張亮聽不到電話鈴聲。
怎麼辦?掉頭回去陳啓星是不敢了,當初在東北遇到女鬼差點要了自己的命,現在又是一個鬼小孩,他回去不是找死麼?可張亮又是自己的好朋友,人家對自己夠義氣,他只管獨自跑路就太難看了。陳啓星壞毛病很多,但是有一點是他看古惑仔電影學來的,出來混得講義氣否則就豬狗不如。
鼓起勇氣,陳啓星迴到夜總會門口,只見張亮正在扶着門口的欄杆在那吐呢!陳啓星鬆了口氣,原來他也出來了。陳啓星連忙上去拍他的後背,直到他吐完。劉哥還夠意思,他找來一瓶礦泉水給張亮漱口。張亮謝了謝人家,然後讓陳啓星扶着往回走。
“你咋也出來了?”張亮問陳啓星。陳啓星纔不能告訴他,自己是被小鬼給嚇的。他撒謊說自己在裡面呆着沒意思,就出來了。張亮點了點頭,裡面確實太吵了,而且酒精混着濃烈的香水味讓人受不了,自己當初也不習慣。
肚子裡吐了個乾淨,兩人又找地方坐下吃飯,一直弄到了後半夜。張亮告訴陳啓星,他自己家裡這些天正在裝修沒法住人,他們就在髮廊裡面打地鋪將就將就吧。陳啓星也不好說啥,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也沒理由挑剔什麼。
兩人回到了‘閃亮美容美髮’,張亮打開門指了指屋子拐角的摺疊牀,然後一頭倒在沙發上睡着了。
打開了摺疊牀,陳啓星衣服都沒脫就睡下了。但眼睛如何都閉不上,自然也睡不着了。
剛纔在舞廳裡面那個陪酒女顯然是被鬼纏身了,陳啓星猜測那個鬼小孩一定與她有啥關係。八成是她死去的孩子什麼的,死後不願意離開母親,就扒在她身上。只是那個小孩與自己在東北遇到的女鬼不同,他也保持了原有的形態,但是像衣服一樣穿在人身上。這算是啥情況?那小孩是好是壞?陳啓星完全判斷不出來。
陳啓星可不是那種樂於助人的好人,那個陪酒女跟自己素昧平生他爲什麼要去提醒她?個人罪業個人受,這道理不用他太爺爺陳德旺提醒,他也明白。所以當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跑,先保住自己小命再說,其他的關我屁事!
只是他耿耿於懷的是,這種事情以後他還是會碰到,萬一今後那種鬼找自己麻煩怎麼辦?自己這天眼可沒有什麼開關,以後碰到鬼魂,陳啓星自問沒那麼好的演技,能裝作視而不見。萬一鬼魂跟着自己回來就麻煩了,陳啓星甚至想自己是否去買個墨鏡戴上,這樣以後再見到鬼,對方也看不清自己的眼神了。
以前他爲了裝酷,買過墨鏡戴過,像盲人不說,還被老爸一腳飛踹“你他孃的不學好,學別人當小混混!”陳啓星雖然不想理他爸爸這個老封建,但自己戴墨鏡確實不好看,太影響自己形象了。這傢伙竟然糾結這種小事情,整晚沒怎麼閤眼,一直到天亮。
到了天亮以後,張亮起牀了。人家不愧是老江湖了,折騰了一夜,睡一覺早上起來容光煥發,一點事都沒有。陳啓星卻是頂着個熊貓眼,整個人都萎靡了。他一夜驚魂,當然沒睡着。張亮見他模樣,嘲笑他戰鬥力不行,年紀輕輕就不能熬夜了,陳啓星也沒跟他分辯。
“過幾天我家裝修好了,你晚上就去那裡睡吧。”說着丟給陳啓星一把鑰匙,張亮以爲他是不習慣睡摺疊牀,就提出讓他去家裡住。
“你自己不回去住嗎?”陳啓星有點好奇。
“我住家裡不太舒服,整晚的睡不着,就喜歡睡髮廊的沙發。你一人先回去住好了。”張亮邊開門營業,邊對陳啓星講道。
“看你這賤的,有好地方不住,非要睡沙發。”陳啓星嘟囔着說他一句,打了個打哈欠,然後補覺去了。老子還困得要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