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更是很多時候我也會去找別的人要香菸抽,比如張明剛和大帥他們,他們總是會給我煙抽,只是自己要的次數太多,這導致他們似乎有些反感我,而且我自己也覺得很是尷尬。

所以最近我們再一起於宿舍裡聊天之時,最多的話題就是什麼時候發工資。

不過這些事對於目前的我而論,似乎並非是那麼重要,目前我看着這吸菸室裡比較昏暗的燈光,感受着八面透進來如刀子一般的風,這風聲依舊呼呼呼的,再加上自己過來崑山時並沒有帶太多的衣服,所以在刺骨的冷風中瑟瑟發抖。

可是最爲重要的事情還是目前自己的心情,很是不穩定,非常非常惆悵,因爲我知道一旦班長將我調到治具房以後,那麼我就再也不能和雨兒一起上班了,我必然會很少見到她的。

只是我並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如此選擇,真的是嫌棄無塵衣和無塵帽嗎?好像的確是如此,但更多的因素有很多好像也不是這樣的,可到底是爲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呢,此刻卻總是感覺兩腮酸澀,完全就是惆悵到想要哭出聲的感覺,我是又一次憎恨了老天爺嗎?憎恨老天爺他不讓雨兒再次接近我嗎?

此時抽着煙,胡思亂想了好多好多,我知道這件事並非是老天爺的錯,就像之前在飯堂,雨兒主動靠近我,而自己卻因沒有勇氣的逃跑,那麼好的機會就此浪費。

呵呵,我知道自己的懦弱與無能了,我知道自己不再像學生時代的自己了,自己失去了勇氣,或者說是失去了所有的自信。

我惆悵的回到宿舍睡覺,可腦子裡依舊胡思亂想着,因爲對於未來,或者說對於調工位後的自己,到底會有什麼樣的發展,其根本就是一片的迷茫。

……

班長今天竟然又住在了宿舍裡,下午他起來的時候,我其實也早就起來了,一個人躺在牀上出神的發呆,腦子裡什麼也不敢想,可是雨兒的身影卻揮之不去。

這時班長喊我,我知道自己要接受自己固執的代價了,所以我微笑穿好衣服坐在了班長身邊。

班長首先給我發了一支香菸,然後他自己也點燃一支,抽了幾口這纔對我開口:“我和課長在早晨提了你要調去治具房的事情,奇怪的是課長竟然同意了,我不知道爲什麼,你認識譚勁鬆?”

班長這句話的信息含量非常大,我怎麼也無法猜測到其裡面的話外含義,但我知道課長同意我去治具房上班是真的了。

所以我開口:“謝謝班長,譚勁鬆我是認識的,他是動力設備課的,沒事的時候譚勁鬆會在治具房,所以我們說過話。”

班長笑笑繼續開口:“你可能很有發展前途,動力設備課的課長和我們課長認識,我們課長每天中午吃完飯會去動力設備課,然後和設備課的課長抽菸聊天,而設備課的課長是認識你的,所以你調到治具房以後,你閒的時候要跟着譚勁鬆去修理設備,給他當下手,再一個如果設備課課長要調動你,那是會直接給我們課長打電話的,你要接受調動的。”

班長說到這裡我頓時恍然大悟,之前譚勁鬆就告訴過我說,動力設備課其實是缺個人的,但是一直物色不到好一些的人,所以一直缺着,此刻我竟然意識到,原來我自己無意中的無理取鬧,這竟然成爲了自己在這個公司的轉折點?

因爲動力設備課的人和普通的員工是兩碼事,他們嚴格來講是,水電工,機械工、甚至電腦網絡也是屬於設備課管理的,所以設備課的人是很厲害的,而且工資也是很高的。

所以我經過深思熟慮之後,覺得其實自己似乎並沒有失寵,起碼自己不認識的動力設備課課長,這似乎就很喜歡我一樣,但我自己好像從未見過他,難道是譚勁鬆在設備課長面前說了我很多好話不成?

故此我又想到,如果我好好上班,虛心向譚勁鬆學習,那麼以後沒準還會得到設備課課長的重用,那樣雨兒是否又會重新開始接近我呢?

一下子想了這麼多,而班長卻一直在等待着我的答覆,所以班長這會繼續開口:“怎麼?你不同意嗎?你若不同意晚上繼續給我上班,可是以後再也不準提調工位的事情了。”

我聽出班長目前有些不耐煩了,但我欣然一笑,我知道這對我來說是個莫大的機會,所以我開口:“嗯,我同意,謝謝班長!”

班長聽後苦澀一笑,然後籲……長長出了口氣,接着又開口:“嗯,那行,治具房是沒有夜班的,你以後就上白班,明天早晨去治具房報到,你知道在哪裡的,也知道找誰報到的,這我就不說了。”

“嗯!”

班長接着又是長長嘆了口氣,然後就去洗漱了,而我晚上還可以繼續睡覺,張明剛他們看到我在宿舍,所以也問了我很多事情,只是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因爲今夜我看不到雨兒了。

其實我自己對於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這一夜我都是在想着雨兒,我知道雨兒在上班,而我卻孤獨的躺在牀上,並出神的發着呆。

天亮之後的上班時間,我就去了治具房報到,治具管理員三十歲左右,微胖,說話什麼的也很和善,他是有接到課長的通知的,所以就帶我參觀了治具房。

治具房裡面的治具基本是鋼鐵做的,幾乎也都是些二十釐米長左右的鐵棒子,是自動噴漆流水線上用的,經過多次噴漆之後,這些鐵棒子上就會有厚厚的一層油漆,而治具管理員是收集管理這些鐵棒子,還有清除上面的油漆。

看着是非常簡單的工作,不過真的有毒氣!因爲清理這種鐵棒子上的油漆,那是用一種他們稱呼爲洗槍水的化學液體浸泡,這種液體氣味非常刺鼻,傻子都會知道它是有毒的,所以清洗治具的時候,那是要戴很大的防護手套,還有防毒面具的。

不過並不是很難清洗,因爲治具上的油漆,這被這種洗槍水的化學液體浸泡過後,其實百分之九十多的油漆,那都會自動脫落,所以治具先浸泡個一天才會人工清洗的。

當然,這會治具房也沒什麼事,所以更多的時候,我是和田振聊天,也就是在調油房裡,田振二十五歲左右,偏瘦,不過留有鬍鬚,田振對於我調出來治具房表現出很開心的樣子,但又對我沒有調到他調油房也表示失望。

根據田振他在聊天中向我透露,原來他早就想辭職了,可是這個公司的塗裝課就他一位調油員,所以他走不了,因爲沒有人接他的工位。

聽到這些我只是笑笑,但是田振卻不依不饒,他非要教我怎麼調油,說我反正閒着也沒什麼事。

田振向我講了很多油漆方面的知識,其實就是根據比例在混合油漆,比如車間裡面需要什麼顏色的油漆,也會給調油房寫張紙條的,而且還會寫需要多少克,然後調油員的工作就是用計算機,然後算出這多少克的油漆,是需要加入多少稀釋劑還有其他物質的,接着將這些東西按照比例混合,再攪拌均勻就行了,這個工作看上去也挺簡單的,但我一向以來對於數學不太在行,那麼多種顏色,那麼多種大量的數字數據,我是完全無法記住的。

所以我向田振說明了我自身的情況,而田振告訴我說,他會給我寫比例的所有數據出來,我只要學會如何換算這些比例數據就行,因爲計算問題是計算機完成的,並不需要我自己進行計算。

我知道田振是真心的在教我,但我自己對這種東西確實沒有太大的興趣,所以一直都是敷衍聽着罷了。

再一個我也看到了譚勁鬆,三十歲左右,平頭,說話挺幽默的,他擁有自己的工作房間,然後譚勁鬆就帶我參觀了這幾個房間,其就是擺放着一些破舊設備,還有很多工具的地方,甚至車間裡的新無塵衣什麼的也在這個房間裡。

譚勁鬆告訴我說,他是有命令我做事的權力的,是設備課課長說的,說是將我視爲他的助手就行。

我只是笑笑,我不討厭譚勁鬆,也不討厭治具管理員,更是不討厭田振,其實目前整個塗裝課外面,也就我們四個人在上班,而且一個比一個清閒,所以我們大多數時候,那是躲在譚勁鬆的工具房裡,然後將門反鎖,接着我們就坐在裡面聊天而已。

而且一旦聽到門外有什麼響動,我們幾個就會精神高度集中,因爲治具管理員是怕課長,說課長要發現我們沒做事在玩,肯定是要說我們幾個的,而譚勁鬆也怕我們課長,譚勁鬆說我們課長要看到他在玩,那麼就會告訴設備課課長,然後設備課課長就會說他的。

那我呢?我不知道現在自己到底是怕塗裝課課長,還是怕自己沒見過的設備課課長了,而且這裡的人似乎都是我自己的領導,兩位課長不用說了,譚勁鬆和治具員,這兩位也無疑是我的直系領導。

所以我也怕了,因爲這會外面確實有人敲門,而且來者不善,明顯這不耐煩的敲門聲預示着,這個人是知道此時工具房裡面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