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交易
046、交易
陳鵬又來律師樓找我了，我坐在辦公桌前看着站在那裡低着頭的他。
“說話呀，從進來到現在都十幾分鍾了，你就不能說句話呀，什麼事呀？”我不耐煩的輕吼着。
這孩子今天不太對勁呀，一向都活潑開朗的陳鵬，今天是怎麼了，從進屋找到我到現在，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低着頭一直看着桌面，手在桌面上一個勁的扣來扣去的。
我輕吼着，他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後繼續他扣桌子的動作，我生氣的在他手上用力的拍了一下，“啪”的一聲響下，他的手背就紅了起來，我又心疼的上去揉了揉。
他還是一句話也不說，我實在生氣了，拿起揹包拉着他就出了律師樓。
坐在有空調的咖啡廳裡，我靜靜的看着坐在對面的陳鵬，這孩子今天很反常呢。
“說說吧，到底怎麼了？”我喝了口咖啡擡眼瞄着他。
“姐，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說，其實今天我就是想讓您幫幫我的，可是我又不知道怎麼說，怎麼說你纔可以不笑我呢？”陳鵬終於開口了，不過看他那爲難的樣子，我就笑了，原來這小子是在爲女朋友的事煩心，難怪會不好意思呢。
“嗯！嗯！”我清了清嗓子向他伸了下手“請陳鵬同學說一下讓姐姐我幫忙的具體事項是什麼？”
“姐，你就別笑我了，我都快煩死了。”陳鵬不高興的看着我，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他的焦急，於是我收起了笑容嚴肅的看着他挑了下眉“說說吧，怎麼回事。”
“是我的女朋友，他是H工大的學生，和我不是一個校的，她最近很不好，很怕，她總說有人跟蹤她，可是我天天都去學校接她，什麼也沒發現呀，她還是說有人跟蹤她，而且精神上好象也有些不對勁了。”陳鵬嘆了口氣。
“最近她身邊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嘟了下嘴，只是這樣的情況讓她怎麼判斷呢？
“有一件，就是她們學校的一個女生跳樓自殺了，與她是一個系的。”陳鵬想了一下回答。
“那個女生和你女友的關係如何？”我好象是明白點了。
“不是很好，我沒聽她在我面前提起過那個女生。”陳鵬搖了下頭。
“咱倆坐在這裡亂猜不是辦法，她現在有空嗎？可以讓我見見她嗎？”我笑了笑。
“哦，昨天他精神不太好，下樓時踏空摔倒了，正在家裡休息呢。”陳鵬有些害羞的笑了笑。
“叫她來吧，如果她不是很嚴重的話。”我好笑他的表情，一個富家公子呀，原來還是個清純的小男生呢。
“嗯，好的。”陳鵬說着拿起電話打了起來，而我則將頭轉向窗子，看着窗外的風景，這裡我與林浩然來過，就是那次見柳薇的那次，時隔兩、三個月，這裡沒變，可是坐在這裡的人卻變了。
心情沒來由的沉重了起來，也不知道林浩然現在在做什麼，會不會有一閃而過的想起我，昨天程助理打來電話告訴我林浩然下週要去國外幾天，讓我放心，他會幫我看好林浩然，可是我的心裡哪能放的下。
我由的嘆了口氣，現在我感覺到自己是個很笨的人，爲什麼要選擇一條這麼難走的路，相見不能相認的感覺是多麼的痛苦，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認識呢。
陳鵬輕輕的伸手拍了拍我，我轉過頭來時，才發現我對面已經多了一個人，看來剛剛我自己想的太認真了，連對面已經多了一個人都沒發覺。
“姐，這是我的女朋友姜曉娟，H工大三年級的學生。”陳鵬向我介紹着對面坐着的漂亮女生。
我笑着點了點頭，這個女孩真的很漂亮，不過可能因爲晚上睡眠不好的原因，她的眼睛不些無神，面色也過於蒼白。
“曉娟，這個是我姐姐，一個很重要的姐姐，她可以幫到你的，你叫她夏姐或雪姐都行。”陳鵬也向姜曉娟介紹着我。
“你好！”我大方的伸出手，姜曉娟則有些猶豫的伸出了手，我們在互握的同時，我也感覺到了她的害怕和無助，不過有一點我可以確定，她沒有被附身。
“曉娟，這樣叫你，你不介意吧？”看到曉娟對我搖頭，我揚起了笑容“放鬆一點，剛剛小鵬和我說了一下你大概的情況，他很擔心你，所以找我來幫忙，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你介意說說嗎？”我客氣的語氣讓我自己都感覺到不太適應。
“雪姐，我沒什麼，沒有陳鵬說的那麼嚴重，只是因爲有個同學自殺的事，讓我心裡不舒服，所以睡不好，精神壓力大了一些，沒別的。”姜曉娟防備的看了我一眼就把頭低了下去，語氣中的不情願我是聽的出來的，不過她爲什麼要防備我呢？
“曉娟，我今天特意請姐姐來幫你的，你別害怕，有什麼就告訴姐姐，她一定會幫你的。”陳鵬擔心的在曉娟頭上摸着，讓她放鬆下來。
陳鵬的這個動作又讓我想起林浩然來，他以前就喜歡這樣撫摸我的頭髮，無論是在我開心時還是難過時，他都會給我這樣的安慰，想着想着，我的表現柔和了起來，嘴角也揚了起來。
陳鵬一轉頭就看到我直直的看着他們，而且我那溫柔的表情讓他一下就明白我現在所想的事情，他嘆了口氣“姐，哥會回來，你要有信心。”
“嗯！”我回過神來有些逃避似的躲開了他的目光，轉頭看着窗外迴應了一聲，林浩然現在就是我的弱點，而且是致命的那種。
“姐，你沒事吧？”陳鵬擔心的看着我，我則回了個安心的笑容給他。
再怎麼說今天也是這孩子來找我幫忙的，我怎麼能讓他來擔心我呢。
我穩了穩情緒微笑的看着兩人“曉娟想好要怎麼告訴我了嗎？”
“姐姐，這件事我說起來可能你會笑我幼稚，可是我真的是有苦衷的，而且你一定要讓陳鵬保證，這件事他聽完以後，不會因此而討厭我、離開我。”姜曉娟滿眼算計的看着我，而我從她的眼睛中也看到了擔心和無奈，不過最多的是害怕。
“曉娟，現在是小鵬因爲擔心你纔想讓我來幫你，而你現在提出的要求好象有些過份，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說出來的事情，我可以保證不會覺得你幼稚，但陳鵬對你的看法，我無法保證，也無權保證。”我嚴肅的看着姜曉娟，現在的孩子心眼也太多了吧？
而此時的陳鵬也是一臉驚訝的看着姜曉娟，眼中的疑惑也加深了，他真的不確定姜曉娟要說出來的事，是會讓他不討厭的事。
我的話對姜曉娟是一個打擊，她瞪大了眼睛的看了我好一會兒，在看到我一絲也不讓步的表情後，她蔫了下來，她知道自己失敗了，剛剛她不應該那麼說的，她高估了我。
“雪姐，我不是不想說，可是這件事說出來沒有會相信的，我們學校有鬼，有一羣鬼，它們是專門讓相互競爭的兩人永遠也成不了朋友的惡鬼，會要人命的惡鬼，會讓我們聽從它們指令自殺的惡鬼。”姜曉娟一邊哭一邊說，最後都失聲的捂住了嘴，一臉的驚恐，眼睛裡全是恐懼。
聽完她的話，我沒有太大的反應，反而很平靜的看着她“你們與它們交換了什麼？”
姜曉娟眼睛瞪的更大的看着我，她真的不相信我會相信她的話，也不相信我會知道她們的交易。
“我……我們……同……同意……交換生命。”姜曉娟驚恐的回答。
“生命？”我說完輕輕一笑，這就對了，以生命爲籌碼，換取她們所需要的，當最後發現原來生命纔是最珍貴的時候已經晚了。
“姐，這是什麼意思？”陳鵬聽的一知半解的着急的問着我。
“你的女朋友以生命爲籌碼與惡靈做了交換，換取她現在所有的成績，現在到了償還的時候了，所以，她怕了。”我淡淡的將事情的真相告訴陳鵬。
陳鵬驚訝的看着姜曉娟，他一點也不明白自己的女朋友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有什麼辦法，爲了配的上你，我拼命的學習，可是我現在真的力不從心了，畢業後的工作也是個問題，如果我再不努力的話，你就會離開我的，我爲了讓你看到我是最優秀的，我只能那麼做。”姜曉娟也看到陳鵬那異樣的眼光，情緒有些失控的大聲叫着。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讓有個體面的工作了，什麼是最優秀的？不優秀的人就不用活了嗎？只要活的開心就好了，爲什麼要和它們交換生命呢，生命纔是最重要的，沒有生命要什麼都沒有用，連這個你都不明白嗎？”陳鵬皺着眉怒聲的訓斥着姜曉娟。
“你是這麼想的，可是你的家人呢，他們都注重女方的家庭背景，我只是個小資家庭，父母只是有個小生意而已，你的父母會看上眼嗎？他們早晚會讓我們分手的，還有你的太爺爺，他不是一直讓你找一個優秀的女孩子嗎？”姜曉娟不示弱的回敬着。
我突然笑了起來，對面的兩人一聽到我的笑聲，馬上停止的爭吵，齊齊的看着我。
我揮了揮手“呵，不用管我，你們繼續。”
姜曉娟也知道自己失態了，馬上安靜的低了下頭不再看我，陳鵬摸了摸頭，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我見兩人都安靜了下來，也收回了笑容嚴肅的看着對面的他們“聽好了，生命是任何東西都換不來的，生命沒了，要什麼都是沒用的，曉娟，你的優秀不是靠自己努力得來的，而是藉助犧牲別人的生命換來的，所以你現在纔會如此痛苦，不過這件事你很快就會忘記，因爲你還有更高人目標要實現，難道你還會想再犧牲別人的生命來換取嗎？”
“我一開始沒以爲是真的，可是這回我真的看到了，因爲它們都站在老六身後，是它們把老六推下去的，不是老六自己跳下去的，而且老六當時很害怕，真的，可是我……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看着她掉下樓……嗚嗚……”姜曉娟哭了，趴在桌子上痛哭了起來。
陳鵬沒有再伸手去摸她的頭髮給以安慰，因爲他正用厭惡的目光看着趴在桌上痛哭的這個自己現在還深愛的女生。
我只是表情冷冷的看着她，因爲她在說謊，她剛剛的眼神已經告訴我，她的目的就是想那個女孩死，只是假借了那些惡靈的手而已。
這就是人性中的惡，看不得別人比自己強，恨別人比自己好，想借外力消滅目標，她找到了這個外力，消滅了自己的目標，現在她如願了，可是她卻天天活在恐懼中。
她的感覺沒有錯，她一直都在被跟蹤，不對，說跟蹤有些不貼切，應該是“跟隨”。
我向那個一直站在她身後直直看着她的那個女生微微的點了下頭，那個女孩也向我點了點頭，我知道這個女孩就是姜曉娟口中說的那個老六。
我用眼神與那個女生溝通了一下，然後看着依然趴在桌上發出“嗚嗚”哭聲的姜曉娟冷冷的說：“擡起頭吧，你現在只能告訴我你與那些惡鬼們交換了什麼，我才知道怎麼幫你。”
姜曉娟微微的擡起頭，她的臉被那一頭長髮擋住了，不過我卻還是看到了她隱在頭髮後的嘴咧開笑了笑，那是個十分邪惡的笑容，讓我的心不由的跟着顫了一下，現在我感覺我好象上套了，我被她騙了。
“我交換的條件是，讓我成爲全系中的學霸，讓一直在擋在我前面的同學全部消失，讓我成爲全系的第一。”姜曉娟說出了答案，可是她的聲音卻讓我聽起來有些陰森森的。
“老六，也就是陳嬌爲什麼成爲了你清除的對象？”我冷冷的問她，現在我確定，這孩子不光是把生命交給了那些惡靈，連靈魂都賣了。
“陳嬌一直是我們系的系花，也是校花，她的出衆是全校認可的，也是我無法超越的，我有個這麼出色的男朋友，可是她身邊一直沒有，我怕如果她一但被陳鵬看到了，陳鵬一定會愛上她的，到那時，我就什麼也不是了，所以……她一定要死，這樣我才能放心。”姜曉娟陰狠狠的看着我，那眼神已經不是剛剛的了。
我冷笑了一下，站起身隔着桌子探身到姜曉娟的面前，輕聲的告訴她“聽着，自從陳嬌死後，她就一直在跟着你，她一直都知道是你殺了她，推她下樓的不是那些惡靈，而是你。”
看到姜曉娟那驚懼瞪大的眼睛，我滿意的揚起了嘴角，重新坐回到位子上，拿起桌上已經涼透的咖啡喝了一口，眼睛卻沒有離開過她的臉，所以她的表情我看的很清楚。
姜曉娟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努力的擠出“呵呵”的笑聲“雪姐，你太能猜了，你都嚇到我了。”
“是嗎？被嚇到了？”我好笑她如此濫的演技還能繼續演下去，真是不易呀“小姑娘，人性本善的，你的恐懼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爲你做了虧心事，所以你的良心一直在受到譴責，所以你纔會坐立不安，纔會夜不能寐，纔會如此的焦慮。”
我看了一眼一直盯着她的陳鵬，伸手在他的手上輕拍了一下“小鵬，坐到我身邊來，現在我要與你的個朋友說事情了。”
陳鵬馬上明白過來的移到了我身邊坐下，而一直站在姜曉娟身後的陳嬌卻自動的坐到了剛剛陳鵬坐的位子上。
見大家都準備好後，我冷笑的看着姜曉娟“姜曉娟，愛情不是爭來的、搶來的，學習好與否也不是爭來的、搶來的，平時的努力纔是重要的，爲了自己的私慾不惜犧牲他人的生命換來的成功，你認爲好過嗎？”
“陳嬌從來沒有害過你，她只是個學習好的孩子對吧？你將自己的生命出賣給惡靈，就是爲了換取陳嬌的生命，你認爲這個交易值得嗎？陳嬌死了，學校裡就多了一個惡靈，而這個學校裡將會有一個惡靈可以轉世了是吧？這種換取式的輪迴，讓你得到了什麼？”我冷冰冰的話讓坐在對面的姜曉娟驚訝的看着我。
“你什麼也得不到，因爲你已經將生命交給了惡靈，你很快也會成爲它們的成員之一，因爲這就是你們之間達成的協議，即使你不想遵守都不行。”我沒有理會她的驚訝，因爲她的表情已經無法再讓我感興趣了。
“那我該怎麼辦？怎麼才能脫離呢，我不想死，一點也不想死。求你了，雪姐，你救救我吧。”姜曉娟瘋了似的站起身，隔着桌子抓住了我的手。
“對不起，我無能爲力，每上人都要爲自己的行爲負出代價，這個我真幫不了你。”我冷冷的抽回了手。
“小鵬，你知道我是愛你的，你幫幫我，你不是認識一個大哥嗎？他不是會抓鬼嗎？你讓那個大哥幫幫我，抓住那些鬼，這樣我不就用再履行那個協議了，我就可以活着了，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好不好，幫幫我吧。”姜曉娟一見我不幫忙，馬上轉頭去求陳鵬，而且她還提到了林浩然。
“抓鬼？”我提高聲音的問。
“姜曉娟，你太讓我傷心了，你發過誓的，不會將我哥哥的事說出去的，現在這算什麼？爲了自保，你就違背了誓言了嗎？”陳鵬一臉厭惡的看着姜曉娟。
“現在是什麼時候？是關乎我生死的時候，這個時候你還讓我爲你保守那個什麼狗屁的秘密嗎？你很搞笑呀。”姜曉娟一見連陳鵬也不幫她，她馬上就變了臉，剛剛還楚楚可憐的樣子不見了，現在已經是一個強勢無比的架式。
坐在她身邊的陳嬌看着我說：“這纔是她的真實面目，一向在外人面前都是以嬌小可人示人的姜曉娟，其實私底下就是這個樣子的，全屋的人都很怕她，而且她的脾氣也不好，生氣就會摔東西罵人、甚至還會打人的。”
我低頭深吸了口氣，擡頭冷然的看着姜曉娟“曉娟呀，你的表情變化還真快呢？讓姐姐我都不適應了。”
“呃……”姜曉娟被我說的一愣，現在她才反應過來，剛剛她的表現有多麼的失控。
“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只能告訴你，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冷冷的丟給她這句話，我站起身拉着陳鵬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