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靈心、李青自然不會違拗關小山的意思。
有“色狼”辛未植前車之鑑,關小山沒打算帶兩人去見禦敵將軍嚴同,從無庸谷回到夢幻草原後,直接索要了兩人的漢白玉符,第二天又去找到查無庸,會合一路前去魔神將府拜會嚴同。
沒有職司或一定等級身份的修士進入魔神將府的手續很繁瑣。關小山暫時還屬於這一類修士,不知道是因爲這個原因還是因爲隱秘的考慮,查無庸讓關小山在魔神將府二十里外的一處的山坳裡等候,他去請嚴同過來相見。
關小山同意了。
山坳屬於魔神將府轄下公有領地,非常的幽靜。關小山等了大約一刻鐘,兩道人影飛速掠來,其中一個是查無庸,沒等落地,早早地他就開口招呼道:“小山,快來見過禦敵將軍!”
關小山知道另一人就是嚴同,他答應一聲,一邊迎上去,一邊仔細打量,卻見嚴同三十來歲的相貌,面容剛俊之中帶着些許淡然冷漠,配上犀利細長的雙目,竟是十分的威嚴,讓人一見之下情不自禁地有些緊張。他心裡不由打了個突,知道這人位尊權重,身有殺伐之氣久矣,不像查無庸那般隨和大度好說話,便恭恭敬敬地揖手一禮,道:“長蒿使神龍騎士關小山見過禦敵將軍。”
“關小山?”
嚴同目光橫着一掃,打量了一眼,隨即微一頜首算是還禮,口中沒有任何表情地讚道:“聽說你有兩位雙修伴侶,還都是神龍騎士,實乃魔神陰界罕見之事呢。你能如此,想來一定有些非凡之處,應該比無庸更具潛力,日後當好自爲之,不要辜負了。”
“御難將軍謬讚,小山愧不敢當。”
關小山再一揖手,以示感激。
嚴同點點頭,滿意地說道:“三位神龍騎士的漢白玉符呢?拿來我看看。”
關小山應了一聲,連忙將自己三人的漢白玉符摞在一處,雙手捧着呈上去。
“很好。。。。。。”
嚴同接過漢白玉符,一邊潛入心神仔細審視,一邊隨口說道:“。。。。。。你們用的還是靈金兵刃?這不行,靈金兵刃太差了,神龍騎士必須有心神御使的法寶神兵才能發揮本身修爲。不過,你們的功勞積分太少,不夠兌換法寶神兵,甚至不夠兌換御神訣要;這是個問題。。。。。。”
稍傾,嚴同似乎把三個漢白玉符檢視清白了,口中果絕地說道:“神龍騎士是對敵仙神陽界最堅實的基石,作爲禦敵將軍,我有責任讓麾下每一位神龍騎士都變得更強大,修煉進度更快。這樣——關小山,我這裡有一套自創的《御神決要》,你可以用三個軍功的代價予以兌換,這個價格包含三個人的修習,回去以後,你還可以傳給赤靈心、李青兩位同伴。你們是我麾下神龍騎,兌換價格雖然低點卻在情理之中,不應該受到指摘。另外,神龍騎士一般使用長槍當作神兵,沒有神兵很難修煉《御神訣要》,我記得無庸的內人文儷使用的是長槍神兵,你們可以找她借取長槍神兵以供修習之用,熟練後再行歸還。至於你們三人所用神兵,過段時間我再幫忙想辦法。”
關小山聽在耳中,喜在心頭,此時才深深體會到有靠山的好處。
美魚兒說過,一件神兵需要十個軍功才能兌換到,進入陰陽界不滿三百年的一般修士想都不敢想,一套《御神訣要》八個軍功才能兌換到,他們三人則需要二十四個,也不是短期內能夠兌換到的。
不過,有了一個大靠山後,這些東西瞬間變得伸手可及了,關小山忍不住欣喜若狂。據他推算,當初大吉嶺之戰時,若先一步修習了《御神訣要》,再有神兵在手,不需他人援手幫忙,他和赤靈心、李青這兩位神龍騎士就足以將五個對手——包括逃走的老者在內——全部擒拿格殺。
“多謝禦敵將軍關照,此番恩情小山銘記在心,以後定當效死以報。”關小山鄭重答謝,他本不是天性涼薄之人,說到後來,口氣不知不覺變得十分真誠。
“你很好!”
嚴同嘴角上翹,淡漠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定定地看了關小山一陣,滿意地頜首道:“我這就把自創的《御神訣要》傳給你,回去後,你好生修煉,爭取二十年內能夠運用自如。會戰臨近之時,我打算組建一支機動神龍騎士營,到時將你們三個抽調過去,順便解決神兵的問題。”
說道這裡,嚴同目光一凝,定神看過來,關小山感覺腦中微微一暈,隨後記憶裡多了一點東西,凝神察看,卻是一篇從介紹神兵構造到陰陽氣灌輸再到心神控制方式最後是使用技巧的文字。當下明白過來,這就是嚴同的《御神訣要》了。
“今天就到這裡,以後有什麼事,你們可以隨時過來找我。”
嚴同有了去意,一邊說着,一邊舞動右手食指,在三塊漢白玉符上臨空虛劃一陣,隨後遞還給關小山,稍稍加重語氣說道:“好自爲之!”接着,也不和查無庸招呼,身子一縱,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轉眼就消失在羣山之後。
“小山,禦敵將軍很看重你呢。”
嚴同離去之後,查無庸笑着走上來,親熱地說道:“小山,你不知道,禦敵將軍平時很少有笑容,除非遇到特別高興的事。哈哈哈——我剛纔看得清楚,禦敵將軍可是笑了一下的,由此可知對你是多麼看重。”
“道友說笑了。”
關小山忍不住莞爾,沒想到粗豪爽快的查無庸竟會這樣說,這等語言應該出自奸佞之輩纔是。
“小山,走——我們回去取文儷的長槍。”只是一瞬,查無庸又恢復了爽朗的性子,招呼一聲帶頭向回飛。
文儷和赤靈心、李青一樣,一旦男人拿定主意,就不會有任何違逆。
兩人回到無庸谷,查無庸隨意一說,文儷就進屋拿出一杆丈八長、鵝卵石粗細、紫黑紫黑分不出是什麼材質鑄就的長槍交給關小山,口中說道:“我剛纔把分神收回來了,此槍現在無主,小山儘管用吧。”
神兵之所以稱作神兵,是因爲裡面有一個固神陣,修士心神灌注進去以後,可以留下一兩絲,從而讓兵刃擁有靈性。這一兩絲心神如同和修士心神相通的器靈,可以隨心所欲地驅使神兵,而且在固神陣的保護下,輕易不會受到損害,隨時能收回來與修士複合。
關小山從嚴同傳授的《御神訣要》中知道這些,所以,對文儷的說法能夠理解。接過長槍以後,對查無庸夫婦再次道了聲謝,便告辭離去。
來回奔忙了許久,等回到夢幻草原時天色已晚,關小山原本料定赤靈心、李青兩人肯定是在潛心修煉,誰知飛到夢境湖上空向下一看,卻見待客的外間帳篷燈火明亮,通紅的帳幕上映照出三個相對而坐的人影,家裡竟然來客了。
“莫非是美魚兒?只怕她沒什麼只得推銷的了?”關小山一邊想,一邊飛掠下去。
帳篷裡的人早感受到上空氣機波動,赤靈心、李青同時嬌呼道:“笨蛋(小山哥哥)回來啦——”,另有一個熟悉的聲音不落半步地跟着響起:“關小山,我過來看你了。”
聽到聲音,關小山驀然想起來客是誰,隨即心頭一喜,掠進帳內一看,只見來客面容清癯,長袍裹身,恍若行走江湖的瀟灑文士,不是若虛還能是哪個?
客人只有若虛一個,他坐在賓客位上,看見關小山進來也不起身,笑吟吟地好像多年老朋友一樣熟絡。
赤靈心、李青並排坐在主位上相陪,看見關小山進來,兩人一左一右繞過木幾,一個埋怨道:“笨蛋,你回來恁晚,若虛大人等了好久了。”一個只是欣喜,連聲問道:“小山哥哥,怎麼樣?順利嗎?”
埋怨的是赤靈心,她現在不怕若虛了,尊重敬意卻沒減少;欣喜的是李青,她對若虛沒有特別的好惡,只在意關小山此行是否順利。
關小山草草對李青點頭示意,徑直走到若虛面前,笑着看了一陣,這才說道:“若虛大人,稀客!”
“既然是稀客,你就需好生招待,不可藏私哦。”
若虛口氣頗不客氣,直接說道:“自從把你們送進崑崙至尊天以後,我就等着再見的一天,好不容易盼到百年一度的述職期到來,呵呵——這就趕快來了,想找你討教呢。”
“討教?找我討教什麼?”
關小山非常納悶,轉到主位上坐下,然後好奇地看着若虛。
“你是有潛質的,這個潛質不在修煉天賦,而在創新!諸如幫助赤靈心塑造經絡穴道等等這些創新。”
若虛笑容滿面,殷切地說道:“與受陣法規則限制的靈界不同,陰陽界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富於創新的修士在這裡更容易創造各種奇妙的技能神通。你們三個離開靈界好幾十年了,到這裡以後想來應該有不少獨創,呵呵——我此番過來,就是想和你們交易,兌換一兩項獨創神通。我這個轉運使其實算高級役勞,換成軍功並不很多,關小山,你不要獅子大開口,需得體恤我啊。”
“這個。。。。。。”
關小山被若虛說得頗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赫然回道:“若虛大人,你是在故意取笑吧。姑且不說我是否有那份創新潛力,就算有,眼下到陰陽界不過三四個月,許多事都還糊塗着,怎可能創出什麼奇妙的神通技能?”
“哎!關小山,我所說句句都是心裡話,絕非取笑。只沒想到你在回龍谷滯留時間如此之長,以至於我的心願也跟着落空了。”
若虛遺憾地搖搖頭,然後又誠懇地道:“只能下次了。待下次回來述職之時,我相信你關小山必會有所創新,必定能和我交易一二。”
“承蒙謬讚,果真如此的話,我絕不敢藏私。”關小山也誠懇地回了一句。
“其實,在值守處打聽的時候,聽說你剛來才三個多月,我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所以,我這次主要是來看看你們,另外受人之託,還有一點小事想請你們幫忙。。。。。。”
若虛似乎說到了這題,面色漸漸端重起來,不經意地瞥了赤靈心、李青一眼。
關小山笑了笑,道:“若虛大人有什麼儘管說,若能幫得上,我等三人自會盡全力爲之。”
若虛點點頭,思慮着說道:“關小山——不知你是否知道,轉運使屬於教化將軍轄下,述職的對象就是教化將軍,坎星區的教化將軍是黃烈道友,今天述職的時候,黃烈將軍告訴我一件事,說新一屆聖人殿小聖備選在即,坎星區主將和禦敵將軍都不準備參與,他則有心試一試,希望我能幫忙找一些等級實力都不錯的修士予以支持。我是黃烈將軍直屬使員,他若有令,於情於理我都必須全力襄助。所以,述職一結束,我就去值守處打聽你們封地所在位置,然後立時趕了過來。。。。。。”
若虛說到這裡便住口不言,只殷勤地看着關小山,等待對方主動熱情迴應。
關小山聞言,心裡叫了聲苦,沒想到若虛此行也是來拉幫結夥的。若早來一天,衝着在靈界時的交情,自己寧可拒絕查無庸也會答應若虛,此時卻是不能。苦惱之中,他掏出三塊漢白玉符,連帶手中長槍神兵一起舉起來,不好意思地說道:“若虛大人,實在抱歉,你來晚了一點。就在今天,我已答應要支持另外一位備選修士,好處都收下了。”
“哦~~~”
若虛一愕,瞥了一眼關小山手中的三塊漢白玉符和長槍神兵,臉上浮出失望之色,好在他並沒勉強糾纏的打算,無奈地苦笑道:“這就沒辦法了,怪不得你。”
一旁的李青看出兩人的尷尬,就想引開話題,插話進來問道:“若虛大人,這可真奇怪啊。二十五年後就是與仙神陽界會戰的日子,沒見多少人對此憂心在意,一個個的心思卻都在小聖備選上面;爲什麼這樣?成爲小聖的好處大得很嗎?”
“呵呵。。。。。。”
若虛勉強笑了笑,說道:“百年一次的會戰是整個魔神陰界共同的大事,有一整套應對方案,大家按部就班地佈置就行了,用不着心急慌神。所以,看起來好像沒人在意,其實不然。至於說小聖的好處麼。。。。。。最大的好處應該是卸任之後可以追隨在老聖身邊。陰陽界都是修士,修士最注重修煉,老聖和身邊的一羣聖人級修士每日任事不做,只埋頭參悟大道。能追隨在他身邊,對修煉的好處自然非同小可。從這一點來說,成爲小聖的好處確實了不得,自然會讓人動心了。”
“哦?老聖他們都在哪參悟大道?”聽到這個話題,關小山頓時忘記了尷尬,興致勃勃地問。
“不知道。”
若虛仰頭向上,目光似乎穿透了帳幕,悠悠說道:“也許是在雲天之外哪一顆星辰之中,也許是在地心深處無邊的黑暗裡,也許是在天之盡頭,也許是在地之絕處,總之,不是我們普通修士能夠理解的地方。”
說到這裡,衆人驀然心事叢生,盡皆沉默下來,再沒有一點聊興。若虛坐了片刻,隨後長嘆一聲站起來告辭而去。
三人將若虛送出帳篷,待對方的身影遠去以後,赤靈心和李青立即左右圍住關小山,一個去奪長槍神兵,一個去取漢白玉符,口中也不止歇,一個問長槍神兵如何驅使,一個問弄到了什麼神通技能。沒一個對若虛的失意介懷的。
“哎!我說你們兩個姑奶奶,別急着修習什麼神通技能,專心修煉陰陽氣好不好?沒有精純深厚的陰陽氣,再好的神通技能也沒用。”
對二女孩子氣的表現,關小山頗爲不滿,轉而奪下長槍神兵和漢白玉符,獨自一人溜到夢境湖畔參詳去了。
在草坡上坐下,關小山先回想嚴同留在腦中的《御神訣要》印記,剛剛回想片刻,他便被其中的文字吸引住了。《御神訣要》是一篇細節精緻、理論翔實,極爲系統的技能,學習這篇技能之時,不經意間還能瞭解到許多其他修煉常識,與美魚兒粗糙模糊還是雛形中的魔神罡氣不可同日而語。
《御神訣要》分爲上中下三篇。
上篇講的是神兵構造的基礎知識以及與修士心神契合的理論依據,裡面涉及了很多陣法,譬如做爲指揮中樞的固神陣、做爲擴大威力的增益陣、做爲陰陽氣流轉通道的周天陣;對於這些涉及的陣法,上篇沒有仔細解說,只做爲一個系統泛泛概述,如同電器的按鈕一樣,需用之時,按一下相應的按鈕即可,沒有仔細解說內在的理論。
中篇講的是修士心神與神兵融合的基礎訓練方法。這些訓練方式倒是比較容易理解,和任何一種技能的基礎訓練方式相仿,譬如刺殺動作,就是用心神控制神兵一遍遍反覆前刺,從而熟能生巧,順便錘鍊心神,需要做的是長時間的枯燥訓練而已。
下篇講的是御使神兵的高級技巧。做爲一個真武者,關小山對這一篇也能輕易理解;通俗點說,這一篇介紹的就是對敵招式。這些招式對修神之士來說也許很高深,需要反覆的訓練以及實戰的感悟,自創出穿花繞樹身法的關小山來說,並不認爲很精妙,只覺得很一般。
上中下三篇看完以後,最然關小山感興趣,也最令他迷惑的是,因爲一絲心神的滯留,神兵似乎和修士完全融爲一體,即便相隔十餘丈,陰陽氣依舊能從修士身上轉到神兵之上,供神兵揮灑對敵。
當然,關小山以前的經驗主要體現在身手和真氣上,如今修習的是使用心神御使神兵,以前的經驗能讓他比修神之士學起來更明白,更容易上手,卻依然需要一槍一槍地反覆操練。
用一夜時間,關小山將《御神訣要》翻來覆去琢磨了五六遍,確認理解無誤後,他伸手拿起了長槍神兵,然後凝神閉目,心神便順着右手潛入長槍。
長槍內似乎不是冰冷單調的金屬世界,而是五顏六色絢麗多彩的,各種色彩組成無數層次分明的區塊,如同鮮活生命的五臟六腑一般。通過《御神訣要》關小山知道,每一個區塊都是一個陣法,陣法之間彼此都有一定的關聯。他現在需要做得是嘗試,把這些陣法當作電器按鈕,弄清每一個的具體功用,最後找到固神陣,將心神留下一兩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