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
我親愛的羊……
你可能不知道爲什麼我如此的愛你……
但是我在想,愛,是人類纔有的東西,我是神,我可能並沒有對於私人的愛。
你想要成爲人類,想要獲得,如此珍貴的感情,這份複雜的心情,我或許已經瞭解了。
因爲,我確確實實感受到了……
一個愛你的人,有多麼的……愛你……
【最終幕:逆轉輪迴】
“玉堂兄……玉堂兄?”
他聽着呼喚了,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浩雲……這裡是哪?”白玉堂睜着自己的大眼睛看着周圍的一切,他恍恍惚惚的覺得自己做了個噩夢。
“這裡是上隆街……”王浩雲坐在他的旁邊,那把椅子歪斜了,也不知道是爲什麼,他總覺得陌生又眼熟。
這裡的一切,都極其明亮而不真實,這裡本就是歌臺,風月雅趣都在這裡停留過幾時,也有很淡的清香在這裡。
“中清城是……我們在隆中城?”
“對……”
“我們來這裡幹什麼?”白玉堂驚訝的看着理所當然的王浩雲,王浩雲悠閒的坐在椅子上,大肚子挺着,悠哉悠哉的吃着水果。
“你可不要開玩笑啊玉堂兄……我們都在這裡商量這麼久了……你突然昏過去了……起來就說了這種話?糊塗了?”王浩雲還伸手去摸白玉堂的頭,白玉堂用扇子輕輕的打掉。
一股劇烈的頭痛抓着他的額頭神經,讓他不自覺的唏噓了一下。
“嘶——我感覺……頭好疼……”白玉堂的雙眼閉上,卻發了紫色的光,他在催動自己的靈力去探查自己的身體狀況。
“玉堂?你怎麼了?”有個女子的聲音,他尋聲看過去,強撐着把眼睛睜開,痛苦的表情也舒緩了許多,露着笑臉說道:“如月姐……沒事……就是覺得……頭疼……”
“哦……我剛剛聽到你在詢問這裡的情況……”李如月金簪輕搖,鳳尾輕擺,金色的衣裙得體優雅,說出來的話也帶着淡淡的香氣:“男子漢大丈夫,還是多克勤克儉,什麼花天酒地,醉生夢死。”
她是覺得,他在這花街玩的晚,恐耽誤了事了。
“如月姐教訓的是……”白玉堂應承下來,又眯着眼睛低下頭去,痛苦的說道:“可是這頭疼,確是要抓我的心肝,不知是舊疾發作……還是怎的……不曾褪卻。”
“此是頑疾所發,如若難以忍受,你大可去休息便是,我們五人也不過是在這裡觀望,具體要做的,還是梧桐司的事情。免的到時候玉堂你。”李如月不去看白玉堂,她的舉止,全都壓將着白玉堂,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直比那頭疼還要厲害。
“多謝如月姐關心了……只是我還撐得住,不打緊。如若玉堂我撐不住,自然是要走的……”白玉堂放開了手,手上的汗滴化爲水汽飄到了身上再無影無蹤。
他打開扇子,嘩啦一聲打開,遮住了自己的臉,看着高臺之下,那轟轟然的打鬥,一個個翹影之姿,對戰着同一個敵人。
那敵人是個女子,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殺氣凜然。
她那把冰藍色的星光長刃一轉,彷彿就要有人頭落地,鮮血橫流。
“如是這樣最好。”李如月一隻手放在椅子上,她雙腳平放,華衣沾地,不落凡塵。高臺上的五個人都看着這一切,她居中,神情也最爲嚴肅。
“蘭洛的心石……我們必須拿到……”
她平平淡淡的說着,恍如一句隔世的罪孽之語。
白玉堂的額頭冒着冷汗,他白色的衣衫已經快要浸透後背。
他的雙眼紫如雷霆,他越發的震驚,他的眼裡,似乎飄蕩着,某些可怕的東西……它們遊離在外……愈演愈烈。
【噹】
【噹】
【噹——】
【“he——咳咳咳”】
【“我……我……我……”】
【“是誰?”】
【“這裡是哪裡……”】
【“有人告訴我……我是誰嗎?”】
【你們能不能告訴我……】
“你們真是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對待羽楓哥哥!”
羽楓……哥哥……
啊……我是有……一個這樣的稱呼……
這是誰……對我的稱呼呢……
我死了嗎?我沒死吧……還能聽到聲音……
但是睜不開……眼睛……
我……應該確實是叫長羽楓了……我好像知道了某些事情,但是又不知道某些事情……這……算是廢話嗎?
“他被魔氣感染了!我們不是要傷害他!如果不快點清除他身上的魔氣,情況可能會更糟糕!”另外一個聲音的出現,又熟悉,又陌生。
“春惜!給我驅魔符!”
春……惜……
寧春惜……
現在在哪?
現在在哪裡!
告訴我!
我不應該在這裡!
有什麼東西……貼在了腦門上……我很確認,那裡是額頭。
好像有什麼東西從皮膚裡抽離,從全身,被抽離,癢癢的,那麼……舒適。
“羽楓哥哥會好起來嗎?”琳兒……
確定是琳兒的聲音。
或許,我應該叫她陳琳……她總是叫我……羽楓哥哥……或許是因爲……在某個晚上,我和她在街角看到一家店裡正在放映的電視劇。
我忘了那個電視劇的名字,但是那個女主總是叫男主角逍遙哥哥……
她說,我可以叫她琳兒,因爲那正好是女主角的名字。
雖然她的名字是這個琳。
生是爲了證明愛存在的痕跡
火燃燒後更偉大的生命
殺是爲了歌頌破滅前的壯麗
夜是狼深邃眼睛孤獨等待黎明
等等……我爲什麼……會有……
這段記憶……
我本應該是從來不記得的……
“呼……嚇死我了……沒事了沒事了……還好及時清除了……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哎……小丫頭,凡事要聽人解釋嘛!你這樣子攔住我們……我們很難救你朋友的!”唐昭昭鬆了一口氣,那張符,好像從額頭上拿了下來。
我感覺不到痛……這很奇怪……不是嗎?
爲什麼……這麼奇怪……
我這是……依靠着麓心齋的力量又回到過去了嗎?
爲什麼,我的記憶,好像……回來了……
睜開……睜開眼睛……求你了……讓我睜開眼睛……求你了……讓我!睜開!眼睛!!
粘稠的……那是血嗎?從眼睛裡,拉着血紅的長絲……
“哎哎哎!別這麼早睜眼!”唐昭昭用他那寬大的手掌放在他的眼睛上,避免強光照射,他的眼前又一下子黑了。
“哎呀……會傷到眼睛的……瞎了怎麼辦!春惜,拿藥來,這小孩,真不讓人省心!”唐昭昭遮着他的眼睛,那股熱氣的觸感緩緩的撫摸着他的雙眼,他不自覺的流下淚來,血紅的淚水,就像是焦灼的滾燙的生命之路,一滴滴的滾落在草地上。
他閉上了雙眼,感受着全身知覺的迴歸。
“喏,藥!哎呀!我來吧!你這個大老粗!”寧春惜的手放在唐昭昭的手上,往下輕輕一挪,更加溫柔的觸感在他的額頭,遮擋着可能有的他不明白的刺眼的陽光。
“我現在在哪?”
他問道,他喉嚨一說話,便痛苦,他因爲急切,說這句話很快,一下子就冒了出來,那種喉嚨聲帶撕裂的痛楚像是延遲一樣來到他的喉嚨裡,他不得不吞嚥口水,但是又怕疼,根本不敢嚥下去,溫潤的口水溫暖着喉嚨的傷口,他只覺得喉嚨癢癢的,讓他的喉嚨更加的瘙癢難耐。
“你現在在溫緹郡的城外……幸虧遇上了我們……不然你的小命就不保咯……”唐昭昭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將長劍放在自己的身邊,她看着寧春惜從用小拇指沾了點藥膏,輕輕的壓着藥膏在他臉上的傷口上。
“你們……咳……是誰?”長羽楓吞嚥着口水,那種疼痛尚可以忍受,但是不足以讓他皺眉,他完全不覺得有多疼,畢竟已經是吃過疼的人。
“我們……”唐昭昭剛要回答她,一個小女孩就跪坐在他的身邊,抓着他的手。
他能感覺到,這個小女孩的身子上散發出來的香氣,如此的迷人。
她矮矮的個子,應該,和自己差不多高……好吧,因爲他能夠感覺到她湊的很近,並且因爲跪坐的關係,比他還要高一個頭。
“羽楓哥哥……我是琳兒……這兩位姐姐剛剛救了你,你被魔氣感染了……”這個女孩子,叫做琳兒。
他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感受着她手掌帶來的溫度,那麼柔軟的手掌,小小的,抓的那麼緊。
“我真的很擔心你……”
她沒有帶着哭腔,但是聽起來確實要哭,但是她又沒有,只是很沉,沉的讓長羽楓只能輕輕的呼喚着她的名字。
“琳……兒……”
“我是冰精靈呀……你還記得嗎?”一個聲音在較遠的地方傳過來,她的聲音好像只有自己能夠聽到。
那雨的聲音……
“哼,小姑娘真是人小鬼大……你也不用謝我們……等幫你抹好了藥,我們就走了……”唐昭昭雙手放在草地上,那裡已經被烘乾了,她也不計較,直接躺了下去:“小朋友,就是麻煩!”
“你別聽她的……她不是壞姐姐……”寧春惜小聲的嗔怪,倒是聲音和藹,打着趣道:“這藥,是要抹一個星期的,我這裡只有一盒,估摸着用不了幾天,待會我讓那個姐姐去給你拿……”
她的手放在他的額頭上,終於輪到抹在他的眼睛邊緣了,她示意琳兒站起來,幫他遮擋着刺眼的陽光。
“我是……傑克嗎?”
他問道。
“傑克?”寧春惜疑惑的看着他,將他緊閉着的眼睛打開,血淚和污濁的淤血那麼刺眼,讓她的手都發抖,她拿着一些乾淨的小棉花,一點一點的擦拭。
他的眼睛被翻開,也只覺得癢。
“你是傑克,沒有錯……但是,你又是別人的羽楓哥哥哦~”寧春惜帶着姨母一樣的笑容,一臉滿足的看着他留下流淚的臉來。
“接下來會很痛哦……你得忍着。”
他下意識的想點頭,但是被寧春惜抓着腦袋。
她換了一種藥水,輕輕的滴了一滴在淤血的眼球上。
“憑什麼我送?你不會送?我救了人,還不被待見呢……”唐昭昭有些慪氣,索性閉上了眼睛,躺在草地上,悠閒自在。
“哼……反正你得送……到時候誤了事,你就等着瞧吧……”寧春惜又翻開他的另一隻眼睛,淤血很快就流了出來。
那些污濁的黑色血液流下來,就像是他流下來的淚水。
她說會痛,但是他只覺得癢,根本就不疼。
“哼。”唐昭昭翹起了二郎腿,沒再說話。
“琳兒……”他突然的說起話來,在寧春惜抹藥的時候,他只覺得那麼不真實。
他知道這裡是哪裡了……因爲這裡,在他的心裡從來沒有變過。
“嗯!羽楓哥哥怎麼了?”琳兒點頭,像是保衛什麼似的,神氣十足的叉着自己的小腰,幫他遮擋太陽,紫色的好看的衣服,在她小小的身上如此的耀眼,又美麗。
“你還好嗎?”他乾咳了一聲,這次不是因爲疼痛,而是因爲……
因爲什麼呢?他不知道,但是他也不需要想,因爲他並沒有那麼多話想要說,他只說了這一句話。
“我很好!我很好!羽楓哥哥不用擔心!現在受傷最嚴重的反而是羽楓哥哥纔對!羽楓哥哥要快點恢復起來哦!”琳兒的話,就像是一個小大人叮嚀着另外一個小孩子。
“嗯……這點小傷……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你也不用擔心。”長羽楓說話也變得流暢,喉嚨裡的傷口也不在疼痛。
“我不擔心,羽楓哥哥很厲害的!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琳兒微笑,他雖然現在看不見,但是她笑的一定很燦爛,燦爛到,他可以寄予一生。
“嗯……”他輕輕的答。
寧春惜無奈的搖了搖頭,可能是這兩個小孩子的對話讓她有些發愁……當然要發愁……因爲她到現在還是單身。
她噘着嘴給他上藥,將血淚擦乾淨。他們好像便不說話了,但是看着那個女孩子含情脈脈的眼神,心裡的酸楚……呼呼的就冒出來了。
“弄好了……”她把藥膏的盒子蓋上,放在了他的手上,拍了拍他的手讓他拿好:“好了,你們要我們送你們回家嗎?我看溫緹郡現在蠻亂的,要是魔氣生物再次出現,我們也可以做你們的保鏢。”
“保鏢!”唐昭昭猛的坐起來,抓了劍就要去捅寧春惜的腰:“喂,蠢惜,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你……你去當保鏢,我不去!愛誰保誰保,我不保。”
她瞅了一眼眼前的琳兒,她叉着腰的背影如此的神勇,這讓她氣又不打一處來:“這不是有一位超強的保鏢嗎?我都打不過,誰保誰?讓他們自己回去不就是了……蠢惜真蠢,爛好人。”
“哼,唐昭昭,不就是遇到個比你厲害幾百倍的天才少女嗎?用得着嗎你?略略略……和小孩子計較什麼?”蠢惜吐着舌頭,將唐昭昭的劍拿了,壓在自己的屁股下,看着琳兒去撫小男孩起來:“不過,確實,你足夠的強了,要不你一個人帶他回去吧……多了人,反而拖累你……”
“好……”琳兒去扶,他感覺到了,去觸摸她的手,抓着她的手,輕輕的湊過去問她:“這是你的手嗎?琳兒?”
她好像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驚的,又羞紅了臉支支吾吾的點頭:“嗯……羽楓哥哥,我帶你回去……”
“謝謝你……琳兒……”
“不客氣!誰叫你是羽楓哥哥呢……”
寧春惜去看唐昭昭,唐昭昭氣憤的就要來抽她屁股下的劍,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那你們走吧……”
“還有我還有我……”那個冰精靈也快速的飛到長羽楓的身邊,輕輕的落在他的肩頭:“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回去……”
“嗯……”他感受到了,冰精靈的熱度,很輕微的,讓他的身上發涼。
“祝你們好運……”寧春惜推開衝過來的唐昭昭,向三個小傢伙擺手。
“蠢惜,你死定了!”
這是長羽楓隱隱約約的聽着他們的對話,而越是被攙扶着走,他的方向感,就越發的明瞭。
因爲有個聲音在旁邊呢喃。
“往左走……小心石頭哦……”
“右一點點,那裡有個很尖的石頭?小心……”
他雖然看不見方向,卻難以想象的,那麼清晰的能夠明白接下來要走的路。
“現在,我們要度過一座小橋了……橋很寬,你不需要怕……”琳兒看着那做穩穩當當的橋,橋的水流如此的明亮。
或許,天才剛剛放晴,因爲風雪化雨,才晴時,漫山的彩虹橫跨在天空,七彩斑斕,他彷彿看得見,因爲她說了,他才知道,哪裡有彩虹。
“哇哦!這裡有好多,好漂亮的花!還有彩虹!你不要睜眼看哦……我來講給你聽……”
“紅,橙,黃,綠,青,藍,紫……還有……白……藍”
“彩虹沒有白色的吧……爲什麼又會藍呢?”他歪着頭輕輕的問。
“哦,那不是彩虹,那是,藍天,還有白雲……”
她答。
“那一定很漂亮……”他笑着。
“是啊,怎麼樣都很漂亮……”她很開心的點頭:“雖然你現在不能看,但是以後可以看哦,不許偷偷的看哦……你的眼睛要好好的修養才行……”她依然孜孜不倦的提醒着他,不能偷看這份美好的畫面。
他雖然只能看到黑色,但是真像是有彩虹在他的眼裡,熠熠生輝。
“可是我現在好想看看你……”他笑着,好像這句話,並不是來自他的喉嚨,而是來自他斑駁的內心。
“哎呀!羽楓哥哥!跟你說了……現在你的眼睛要好好修養才行,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的……等你好了,就看得到我啦!”
她紅色臉,很是開心的搖頭晃腦。
“小心哦……少年有個小水坑……”
她換了姿勢,用左手拉着他的右手,在前面牽着他,輕輕的挪動着小腳丫。
“很大的水坑你……不過路的旁邊的可以走過去,你要緊緊的跟着我……”她一步右一步的抵着他的腳。
“嗯……我會,緊緊的跟着你的……”
他點頭,用腳,抵着她的腳。
慢慢的,前進……
這會是夢嗎?
他想……
這應該不是夢……夢怎麼會這樣呢?在夢裡,他怎麼可能會想到自己是在夢裡呢……
尋荒影……你在嗎?
他問着,自己的內心……那裡只有,自己的,跳動的,鮮活的心臟。
沒有尋荒影……沒有迴應……
白玉堂……
沒有白玉堂,沒有迴應……
他只能感受到的是,一隻輕輕抓着自己手的另一隻小手。
她的手那麼柔軟,還似乎白白胖胖的……
但是,這確實是她的手。
“羽楓哥哥,你在聽嗎?”
她有些氣惱的責怪,可愛的嘟嘴:“剛剛跟你說了,那裡有個很大的石頭……要是你摔着了怎麼辦?”
“我在聽……”他笑着,笑的時候彷彿能夠看到她那張可愛的臉蛋。
“我在想,你一定不會讓我跌倒的……所以,我覺得有哪裡都可以。”
“哼……羽楓哥哥真是的……跌倒了摔傷的是你……你應該好好的注意才行……”
她緊緊的抓着他的手。
在彩虹裡,或許,能夠通往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