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總是三人疲憊,還不如不做夢呢。
派洛斯的家,今夜是徹夜通宵的,在書房裡,所有的人都焦頭爛額的看着手上不同日期的報紙。
派洛斯幾乎是端正的坐在桌子前,他雙目惡狠狠的盯着手裡的報紙,怒氣被他壓制住卻還是有怒髮衝冠的氣勢,旁邊的三世不得不用毛巾幫他擦掉額頭的汗水。
報紙上的標題赫然寫着讓他如此憤怒的字眼:【局勢危急!帝國正法司大肆關押非帝國訪問人員,公國龍鬚公提出談判被拒,主要包括公國使者克里斯·艾文等十人。】
“這不是撕破臉了麼?”派洛斯錘了一下桌子:“他們到底是爲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看着旁邊也正愁眉苦臉的卡夫特:“你那份說了啥?”
卡夫特看了他一眼,極其不情願的放在桌子上,標題也是嚇人的【緊急事態!】
派洛斯拿了報紙,一打開,龍鬚公黑白色的臉就在報紙上浮現,這個繪色圖像只有龍鬚公的肖像,還抱着白色的熒光點綴在四周,這是一張標準的遺像。
【哀悼!和平使者古龍族鬥士驍龍公爵龍鬚公敖辰被暗殺,戰爭動員迫在眉睫。三分鐘速看【大清洗】始末!】
派洛斯光是老了標題,手心的汗就冒了出來,速讀下來,他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七年前,不,雖然是七年前皇女和自己一衆人等才消失,但是宣佈皇女消失的時間點是七年前,趨龍派失去了擁護的主心骨,遭到了大量的暗殺,其中最大的頭目就是龍鬚公,並且以其爲首的整個趨龍派被大量的分化。
龍旭帝失去了皇女的正統血脈的庇護被政治關押在芙蘭的皇家監獄,逐虎派新扶持的旁系皇子【喬治·伊麗莎白·諾薩德斯】接任公國國王。
逐虎派瞬間接替飛鷹隊,包括各地飛鷹隊隊長換員,擁有爵位的人員更換徽章或者撤銷爵位之類的動作。
逐虎派內務府新秀【薩繆·理珥】接管內務府發佈加強軍師策略,以及對邊守衛的一系列高壓政策。
也就是說,在他們消失的這段時間內,公國內部出現了被稱爲【大清洗】的事件。
發佈這份新聞的【魔法臺出版社】不久便倒閉,緊接着便是一家名爲【禁魔會出版社】的新聞佔據了主導。
禁魔會出版社的基調基本上是對於龍鬚公大肆批評,指責其浪費了帝國勢微的十年,在這十年間帝國各地都發生了大大小小的魔氣感染事件,帝國疲於奔命的時候,龍鬚公執意阻撓了公國戰略軍備的擴充,浪費了進攻的大好時機。
所以逐虎派認爲對於這等浪費“國運”的“大人物”被暗殺是激起了民怨所致,導致公國此時依然因爲【塔摩卡】的歷史問題受到帝國的牽制。
按他們的話說,龍鬚公被暗殺是“死有餘辜”,【大清洗事件】是代表着正義的執行,“放逐”或者關押趨龍派是“民生所願”。
卡夫特看着龍鬚公的遺像,有些恍惚,又有些悲從中來。
想到他最信任自己,卻讓自己辭去了上尉之職,暗中保護在皇女身邊,躲過了一場驚天的大浩劫和大清洗,無不難過,無不傷悲。
“都是我的錯。”派洛斯難過的將報紙折起來,按照年份放置在了旁邊,他低着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說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發出了一聲嗟嘆:“如果,我一個人去幫助三世的話,就好了,你們留在七年前保護皇女,皇女不消失這七年,或許事情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糟糕。”
“這怎麼能夠怪你呢,派洛斯,你不要自責。”卡夫特將手放在報紙上,又拿開,他或許還想在看一看,但是陡然間沒有興趣:“我最擔心的還是皇女殿下應該怎麼面對,喬治如果沒有明着看到皇女的屍體,估計也不會善罷甘休。這對於現在隻身一人的她來說,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呢。”
“我們必須如實告訴她發生了什麼,剩下的,就靠她自己了,卡夫特。”派洛斯緊緊的握着自己的手,他修長的手交合在一起,好像分不開了,他焦慮,又痛苦,派洛斯金色的眼眸盯着卡夫特,倒是有幾分堅決,他的聲音低沉,極其認真:“聽我說,卡夫特,你現在的身份很特殊,你不同於皇女殿下,你現在只是前趨龍派的成員,如果你的動向把握不好,很可能兩邊都不討好,我相信趨龍派一定在想些怎麼翻動這塘渾水,但是他們能不能成,還需要一個紐帶,這個紐帶就是現在出現的皇女,對於你來說,你的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沉下心來。”
派洛斯又拿出了另一份沒有看過的報紙,用手敲了一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這話就是說給卡夫特聽的,派洛斯好像知道卡夫特會去做什麼,派洛斯從悲傷的情緒中回覆過來很快,他只是一個沒有任何立場的學者,他可以只是皇女的朋友,而不是任何有關聯的人物,但是卡夫特不行,死的是龍鬚公,被關押的可能是自己以前的同事,卡夫特必須有堅決的立場。
因爲在一份報紙上,皇女的特殊【尋人啓事】就赫然登着皇女的繪色圖像。
一國的皇女竟然需要公開尋人,其發佈者的心思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明白的。派洛斯。”卡夫特也想要自己從悲傷中緩過來,但是並沒有成功,他明顯有些哽咽,還大吸了一口氣。
“爺爺,是因爲我嗎?”三世雖然有些茫然,對於這樣子的事情可不是很快就能理解的,她也沒辦法知道報紙上的人名到底意味着什麼,她只能猜測,因爲自己的到來,導致這七年的消失,一個很重要的人的消失,導致局勢動盪,引發了一系列的蝴蝶效應。
而出現了這種蝴蝶效應的源頭,可能就是因爲自己需要自己的爺爺幫助,拯救已經被銅玉族主腦【蜂后】主宰的世界。
雖然她的到來並沒有在自己的世界產生影響,通過時空遷躍理論,他們所回到的地點因爲是七年後,而不是他們當時離開的時間點,就意味着這確實是自己的爺爺本來的時空,而不是某個時空斷點——比如,自己沒有來過,並且在2033年同時存在兩個派洛斯這樣的情況。
一切,都是七年前的延續,而不是一個新的七年後的世界。
派洛斯感受到了她的自責,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對她說話回答她,而是將一份報紙放到了她的面前:“你找一找唐子龍爺爺的名字,還有唐頓科技,把有關他們的信息記錄下來。”
他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小孩子不要多想,對於這種局面的事情來說,只能排到我認爲輕度危機的分類而已,局面糟糕,並不是主要問題,主要問題是我們不能主動放棄面對困難。”
“好吧~”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有關唐子龍的信息可以見到的概括爲唐子龍的父親唐頓因爲自己寶貝兒子的消失,而鬱鬱寡歡,唐頓科技武器的研發更加的極端並且殘忍,除了各類爆炸類武器的發佈,別無其他任何用途的產品發佈。當然,還是有一個的,比如唐子龍的“遺作”【遊騎兵鐵騎】的售賣被逐虎派壟斷用於軍事載具,並不向公衆售賣。
雖然仿製品奇多,但都是閹割版,報紙上報道的信息也極多,到大都是負面報道。
其他的,便沒有唐子龍方面的信息了。
而對於派洛斯自己的信息,那肯定是微乎其微,他本來就不在大衆的視野之內,他和斯卡納,唐子龍,甚至是卡夫特的消息都是極少的,這也正常,他最終的目的還是瞭解大概發生了什麼比較大的事情,但是這七年大部分都是逐虎派人員的更替,對於其他地方的報道也比較少,這其中也包括影獵者報道的減少。
不過目前可以知道的是,以太帝國,阿爾蘭公國,精靈王國,百獸國的關係都極爲緊張,以至於在其他地方的人都人人自危。
還有一件趣事,那就是正規的探險協會,一個由多家考古學家或者探險爲目的的同盟協會【巴倫洛夫大帽子探險協會】的文章逗笑了派洛斯。
他們聲稱派洛斯的消失並不是考古學界的損失,反而是一種“邪教”考古的末路,大帽子考古協會熱烈歡迎有識之士加入,還特意貼了一張派洛斯的繪色“遺像”。
那張繪色圖像正好是派洛斯在一次與其他探險家同行的探險活動中遇到了一條巨大的眼鏡王蛇照片,圖像中的派洛斯與那一下子就像是站立起來比他還高的眼鏡王蛇接吻似的,這種囧照,反而沒有把派洛斯弄生氣,而是把他逗笑了。
可能是他覺得,比起這七年發生的大清洗,實打實的死亡數據比起來,這種被大帽子協會的個人嘲諷簡直是不值一提,反而幼稚的可笑。
大家都走了些累意,唐子龍來到了書房閱讀那些已經整理好的報紙,並且把一些自認爲有用的書信放在了桌子上,而就在他們都有些睏意的時候,艾瑞卡端着蛋糕進入了書房,斯卡納也帶着一整隻烤鴨回來,弄的所有人都心神不寧。
太餓了。
“現在已經五點半了,我們要去學校了。”艾瑞卡將蛋糕放在了桌子上,早餐我已經做好了,皇女殿下幫了我很多忙。”
“皇女殿下呢?”卡夫特將烤鴨的皮吃下,露出了烤鴨紅裡透白的嫩肉。
“在我的房間休息。”艾瑞卡看着三世一手一隻雞腿,摸了摸她的頭。
“你們這麼早就去學校麼?你哥醒來了?”派洛斯吃着鴨脖子,鴨脖子吃起來麻煩,但是他吃的很慢,也絲毫沒有面子的避諱,吃的津津有味。
“是的,我現在去叫他。估計他也快醒了。”艾瑞卡點頭,她很高,穿着芙蘭的魔法袍,長裙子也打理的很乾淨,已經是整裝待發的學生樣子,她站着的時候只與書架低了一點。
“你們是外掛生吧?”派洛斯看着唐子龍將烤鴨肉挑出來放在了三世的面前。斯卡納也正在這樣子做,三世吃的不亦樂乎,甚至是應接不暇,雖然唐子龍會逗她把她面前的吃掉。
“是的,我們是加洛林家族的推薦名額。如果有的話,還應該有龍鬚公閣下,但是現在,不好提。”艾瑞卡回答,並沒有離開。
“確實如此。”派洛斯站了起來,用手巾擦掉了油汁:“我今天要去見校長,你們可以當我帶路麼?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問他。”
“您是說菲利普校長?”艾瑞卡將盤子放在腰上,如果穿上女僕裝的話真像是個女僕,她照顧莉莉婭·加洛林的時候估計也是這個樣子。
“是的,怎麼了?”派洛斯害怕有什麼問題,走到了他的旁邊,雖然比對着身高,派洛斯勉強和她對齊,但是艾瑞卡偏瘦,顯得特別高,加上比例極好,凹凸有致,亭亭玉立,派洛斯在他面前像是矮了一截。
“沒事,我只是從來沒有去見過校長。只是知道他的名字。”
“芙蘭的學生沒有主動見過校長可不行,他可是每一個芙蘭師生的人生導師哦,”派洛斯很詫異,不過他也只能伸個懶腰,揉了揉自己的腰。
“我帶你去見吧,不要覺得外掛生怎麼怎麼樣不能見校長哦,芙蘭的外掛生都是家族們推薦的人選,差不到哪去的。”唐子龍看着艾瑞卡,對於這個高個子小女生的靦腆不以爲然:“如果你是因爲外掛生的身份七年都沒有去見校長,那大可不必,校長看中每一個在芙蘭學習的學生,你有什麼問題去問就是了,只要她在。”
“我明白了,謝謝。”艾瑞卡點頭,不過看的出來,對於這個身份還是有些介懷的,正常人應該都會有,畢竟不是正式入學的芙蘭學員。
“你們兄妹倆也不容易,在芙蘭,其實蠻累的。如果說,孤獨的話。”斯卡納開口,看着微笑的三世。
艾瑞卡搖頭:“不會,畢竟我們的父母已經告訴過我們會有這種情況了,我們也知道他們的難處,可能以前會有一點,但是現在我和我哥彼此作伴,沒有感到孤獨。”
“你哥呢,叫他起來吧。我們去一趟吧,我記得高級部考試過了可以轉正,如果你們成績還可以,說不定我和斯卡納可以讓其他導師幫你們補補習,當然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派洛斯拍了拍身子,讓自己的身子暖起來,坐久了,他會做很長時間的恢復動作。
“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的哥哥學不會魔法。”艾瑞卡有些失落的笑意:“這好像是天生的,沒有辦法,不過我哥比較聰明,會做精準的地圖和傳統器械,普通課程也學的不錯。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幫到他。”
“不會魔法?”
派洛斯看着艾瑞卡。
艾瑞卡點頭。
“你確定?”
唐子龍放下了烤鴨。
艾瑞卡點頭。
“那你哥這個外掛生有點厲害啊。”卡夫特撓了撓頭:“我記得龍鬚公閣下說過一嘴,那就是你們兩個都是天賦極高的魔法師來着。”
艾瑞卡搖搖頭:“他已經試過了很多方法來擴充魔力,但是依然學不會。很抱歉,我沒有騙你。”
“這有什麼,卡夫特,派洛斯和我不也不會魔法麼?不照樣好好的當了芙蘭的導師了?”唐子龍也站了起來,用毛巾擦手。
“你說的對。我不反駁。天才和瘋子也只在一念之間。”
卡夫特看着書房的門被打開,所有人都向那個人看去,一個金偏白短髮的男生很疑惑的看着書房內,用很輕的聲音問道。
“瑞瑞,走了,別遲到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讓他有些疑惑的歪着腦袋,他的魔法袍和他高大身子一起極爲勻稱。
他摸了摸下巴,不明所以的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