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莊園】
那個戴着圓頂禮帽卻不知姓名的男子長着一頭蒼蒼的白髮,那白色銀絲,彷彿時光流逝的過於之快,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他的雙眼,卻是極乾淨的清澈湛藍,如果有人要將他的壞牽連在一起,那一定是很不甘心的。
長的如此好看的人兒,怎麼會是一個大壞蛋呢。
他看着長羽楓,將自己所有的關注點都放在長羽楓的身上,長羽楓身上那件白淨的衣服好像很刺眼,讓他快速的眨着眼睛。
“你往這一站,可真是扎眼睛!”
他將手放在了長羽楓的旁邊,用手去抓長羽楓的衣領,卻被旁邊李修緣的拂塵打了一下,那個人也便有些悻悻的收回了手,惡狠狠的看看李修緣。
“你可別亂來,我不知道的時候,你怎麼樣我都不知道,但是我現在知道了我師妹的兒子正在這裡被別人玩弄,甚至是欺辱,就算我孤家寡人不問世事,但是該管的還是要出一出手的。”
李修緣直盯着那人罵道:“你既不是妖魔,也不會鬼怪,但也絕非凡人之軀,狠話對着我師妹的兒子放,我這個做太師傅的,莫要說我動氣殺生,惹天地驅趕我來。”
“哼,你們這些人,也不是正統的神明,也不過是從泥土裡爬上去敗類,也只是從豬圈裡飛昇的豬罷了!”那人咬牙切齒的盯着李修緣看,李修緣純白的道袍就像是真的紮了他的眼睛,他不得不用手擋着眼睛,慢慢的移開位置,跳上莊園已經崩塌的石牆。
“呵,小廝說起話來,可真是出言不遜!就算是這個道理,我自家的孩子做了錯事,你打了罵了,我也認了,但是我太徒弟從未想過害人,只是一介凡人你也要遭着不放,苦他害他,哪有人可以忍的了的?”
李修緣罵將過來,一甩白淨的拂塵,那拂塵帶出來的清氣便將那人擊中,那人被這清氣擊中,準時狠狠的分裂開來,黑色的氣息交接着他的軀幹,讓他半死不活,卻瞪着李修緣。
長羽楓看着自己的“太師傅”,也就是自己母親的師姐,他的思緒又開始翻飛起來。
他來到靈界最開始的目的,其實還是自己的父母,拋開別的不想,他想要找尋的,想要無時不刻找尋的,一定是自己的父母。
過了這麼多年,經歷了這麼多,他哪裡還怪的了自己的父母?他不過是想要見一見他們,或者和他們說一說話。
自己的父母很可能並不是有意要拋棄他的,他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便很肯定的原諒了自己的父母,或者說,原諒了自己對於父母的些許恨意。
那就沒有什麼關係了嘛……不是嘛……
他都這麼大了,又不是三歲小孩子,誰沒有吃過苦啊……他也不是什麼死小孩,這點道理還是懂的,只是有些遺憾罷了……遺憾那麼多年,他們未曾在自己的身邊,遺憾那麼多年,他們沒有在自己的世界裡出現過。
或許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裡流傳着他們的傳說或者事蹟。
但是之於他,從未有受到過自己父母的直接恩惠,甚至是旁人之於過往,他也是隻能感受到一點點皮毛的關懷……
【在這個世界上……總得有個港灣,父母就是自己的港灣,如果父母對自己很壞,那這個港灣也確實可有可無,但大部分人還是希望自己的父母陪在身邊,感恩於他們的栽培和教育。
或許,並不是每一個父母都這樣,但是誰不想要自己的父母開明一點,包容一點,給予的更多一點,身體健康一點,壽命長久一點,開心一點,幸福一點。
一點一點加起來,便是整個人生了。
爲人父母,誰不想要圍着自己的孩子打轉,吃穿用度,吃喝拉撒,身體健康,教育建樹,婚姻嫁娶,大多數都操心,也大多數都擔心,以至於一百個不放心。
對於那些父母做不到的事情,對於那些父母沒有做到的事情,對於那些沒有做一個孩子心中好父母的男男女女,這種由血液流淌而出的親情,總是要聯繫在一起的,從未斷絕過。
長羽楓雖然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也僅僅是聽說過他們的一個小故事,但這樣子已經很滿足,不奢望他們放棄所有回到自己身邊。
他這麼大個人了,也不需要父母過多的陪伴了,現在,或許應該是他孝順父母的年紀了。
或許,子欲親而養不待纔是一種最大的悲哀。
沒有人想要這樣。
我想,沒有一個人不想要一對善解人意,又寵愛自己的父母,但是人確實是無法做到十全十美的,一個不完美的人生,一個不完美的父母,一個不完美的自己,或許纔是大多數人的人生常態。
而平凡,或許並不是尋荒影所說的那麼罪大惡極的事情,因爲平凡的定義,應該是擁有一對平凡的父母,一個平凡的家庭,一個平凡的自己,一個平凡的一生,一個平凡的世界,而不能單純的將平凡與天賦掛鉤。
因爲每一個人都有對於一件事情平凡的天賦,也擁有着對於另外一件事情非凡的才能。
如何選擇,才讓人生,充滿了疑問。
想要做一個聰明絕頂的發明家,或許應該擁有天才的頭腦,過目不忘的能力,讓自己腦中的一切變爲現實,或許也可以平庸,在前人研究的努力之下更加的努力,花費自己平凡的才能,追趕上他人的步伐。
或許永遠也追不上,但是有一個詞也一定是激勵着這樣奮鬥之人的本性。
名爲【唯手熟爾】。
就算無法真正的創造出屬於自己的絕妙發明,但一定會因爲自己經驗的積累和不斷犯錯的勇氣成爲這方面的專家,拒絕所有不懂裝懂的吹捧,拒絕所有讓自己懶散散漫的誘惑,或許纔是這段旅途的最大收穫。
如果天賦真的能夠阻擋住一個人,那這個人一定是被周圍人的話術唬住了。
這個世界上,擁有着一種最神奇,最可怕,最不可思議的神秘力量。
那就是話術。
很多人並沒有意識到話術的重要性,因爲很可能他們並沒有覺得自己會被別人的話語給感染。
一個人受到受到稱讚的人和一個總是受到詆譭的人,一定會在同一件事情上做出不同的行爲選擇。
即使他們以前的行爲選擇是一致的。
有人相信鼓勵的話會給人帶來力量,這絕對不是空穴來風,很多人覺得沒用,只是說這句話的人對於那些人的重要程度不太高。
如果是自己心中最重要之人對自己說鼓勵和加油的話,沒有人不會歡欣鼓舞,甚至是做過類似於奇蹟一樣的突破。
讚美的話術可能並不是沒有效果,很可能是說這句話的人對你沒有太大的幫助。
如果是一個素不相識的流浪漢來告訴長羽楓,嘿,加把勁吧,你一定可以完成鍛煉出魔法和靈力的。
長羽楓可能會心善的笑那麼一下,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但是如果是自己的父母來說這句話,來告訴他,你一定可以的,兒子,靈力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我來教你,你一定學的會。
就算長羽楓最終學不會,也一定會比流浪漢所說的時候,努力一百倍,甚至是上千倍的努力,來嘗試,來另闢蹊徑的獲得靈力。
爲之努力,
爲之奮鬥的話術,一定是因人而異,甚至是因說話的人而異的。
如果自己的父母在自己的身邊,他所能夠做到的事情,說不定真的能夠翻倍呢。
只是大多數的家長都不太明白話術的重要性,他們以爲自己的孩子明白,或者完全知道怎麼做,所以便對他們的孩子放任流之,甚至是嚴厲過了頭,從未稱讚,從未想過自己要“羞澀的開口”誇一誇自己的孩子。
或者說,孩子,是需要教導的,他不是一個成熟的人,但是可以在父母的教導下慢慢的成熟。
總結爲一句話,孩子不會自己成材,沒有人教,想要孩子自己成材,是一件愚蠢,又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孩子需要的不是單純的知識,知識只是讓他獲得學習的工具,而道理,纔是父母給予的。
父母壞,孩子也可以很好。
父母好,孩子也可以很乖。
歸根結底,便是教育。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不能親手教導我的孩子……雖然我已經這樣做了……但是我希望我的孩子在我沒有在他身邊的任何時光裡,都明白這樣這個道理。
在任何時候需要依靠自己的時候,一定要適當的誇一誇自己。如果你覺得很不好意思,就當做是我,這個做母親的誇讚了你好嗎?
我很想當着你的面誇你,我的孩子,你一定很可愛,也一定很乖,我愛你,你爸爸也很愛你。
所以誇一誇你自己吧,那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你做錯事了,我們也會看着,我們可能會教育你,這是你的不對,但是如果你做了很好的事情,你做到了很乖的事情,我們的誇讚,也絕對不會吝嗇。】
“哼,我看到他,就覺得噁心。”那人對着長羽楓的臉,尖牙開始慢慢的露出來,他現在的樣子邪魅的無以復加,讓人難以接受的……詭異美感赫然顯現,長羽楓和艾瑞卡不得不將目光轉向他。
“善良,也不過是可笑的蛆蟲纔會用的品格罷了,要善良幹什麼?曾幾何時,這裡不都是爾虞我詐的戰場?他們殺人不眨眼的時候,又何曾想過那些被殺之人就是善良的!羔羊?”
那人將已經的圓頂禮帽下壓,尖牙直在圓頂禮帽的下方發着白色的亮光。
他現在好像是厲鬼,要去撕咬站在他旁邊的獵物。
“仁義道德,也不過是陰謀家的話術罷了,不是有句老話說的好麼……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真想着這個世界上全是善良的人,那可真是太過天真了。”
他湛藍色,清澈的雙眸看着長羽楓,長羽楓根本沒有那麼在意他的樣子,而是靜靜的看着他。
長羽楓異常的平靜,不見得把他說的話放在耳朵裡。
即使長羽楓聽的很認真,但是仔細一想,這個人想要表達的東西,他早就已經否定過了。
他,並不是隨便對一個人就會善良的二愣子,也絕對不是一個對於任何一個人都會寬容的人,更不是一個會原諒所有傷害過他的人的聖母。
他有着自己的憎惡,也有着自己的善惡觀,更有着自己的私心。
他從來不是什麼純粹的善良的,待宰的羔羊。
他面對真正的敵人,拿起武器,絕對不會手軟,他面對真正善良的好人,也絕對不會以刀刃相向。
辯證的善良,更合適自己。
這個人對於自己並不瞭解。
就像是長羽楓對艾瑞卡所說的,因爲艾瑞卡是自己的妹妹,所以艾瑞卡出了事,他一定會義無反顧的幫忙,甚至是奮不顧身。
而不是任何一個走到大街上大富大貴的人跑過來說:“給我一個金幣吧,我都窮的快要吃不起飯了”還會真的掏出錢財給他的蠢善之人。
這個人說自己噁心……但是他並不瞭解自己,就說自己善良……還對着自己眼中,甚至是心中的那個自己表達着喜惡。
這讓長羽楓平靜的像是一座山。
因爲一個人所說的,帶有極強的主觀意識,就算罵了個狗血淋頭,也是自編自導,自我催眠的產物,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只是,他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才讓他這個樣子。
但是看他的樣貌,自己可是完全沒有印象的,在任何時候都沒有印象。
這就讓長羽楓更爲尷尬。
甚至是不明所以。
說到底,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像自己一樣分得清這些東西的,比如自己知道謹言慎行,自己知道先思考,再說話。
不經過大腦的話,永遠是錯誤百出的。
就像是這樣。
他自己把自己比作【守望者】,也就是旁觀者的另外一個別稱。
想要完全置身事外幾乎不可能,但是少說多做總沒有太大的錯誤。無論他怎麼罵,長羽楓都沒有聽明白來龍去脈……
因爲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主觀的東西,他的憎惡,他的生氣和憤怒,皆是自己腦子裡臆想的自己。
因爲自己從來都沒有和艾瑞卡,霍爾,還有莉莉婭三個人之外的任何人接觸過。
這種鬼話,誰信了,誰是傻子。
自己從來不是什麼完全善良的人,把自己比作善良,簡直是無稽之談。
只能說他偏向於善良,會做善良的事情,也願意去幫助他人,並且不會去想着作惡。
而不是吃了虧不還口,被打了真的還要送另外一張臉過去的爛好人。
他有着極致的靜思能力,也有着讓自己活的明明白白的善惡觀念。
但他是普通人,任何人都可以做到他同樣的事情。比如,靜下來思考自己的人生,靜下來思考自己的未來,靜下來思考,自己應該作爲一個怎麼樣的人。
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