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龐大的海上之景,也就只有置身事外的廖近可以這樣饒有興趣的觀看,即便是強如綠嶽,也小心謹慎的面對着這一場,手中的嘆息之盾上,來自於國級強者的鮮血還沒有擦拭乾淨,等待着它的就是猶如天災的洪海。
綠嶽面色冷靜,但其實內心也不如表面上那麼冷靜。眼前的洪水再強十倍也沒有機會傷到綠嶽,但是綠嶽的身後有着上千人,一旦從綠嶽的指尖泄露過去一點風浪,對於很多人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想要完全攔住這樣的巨浪,是不太可能的事情,綠嶽能做的就是儘自己的全力,現在唯一慶幸的是,青龍的力量超乎尋常,讓綠嶽減輕了不少壓力。
就在一切都看似順利進行的時候,大海之上忽然出現了另外一顧氣息,沒有任何的掩飾,純淨而又獨特,毫無顧忌的就從北邊到來,在這大海之水即將顛覆的時刻,顯得如此的突兀而肆無忌憚。
那是一隻巨大的魚,或者是說一隻披着大魚外衣的精靈,相貌和海棠簡直一模一樣,都是精緻而優雅,美麗而充滿力量,只不過比之嬌小的海棠,要大了不止萬倍,而且身軀也不像是海棠那樣的接近於無色的藍,而是紅色。
“這樣強大的水精靈,難不成也是鮫人的夥伴嗎?”連陳樂樂的臉色都變得更爲凝重,這隻忽然出現的大魚,好像是不知道多久之後的海棠,但毫無疑問的是,比之現在的海棠,要強得太多太多。
一旦這樣的強者想在此時的大海中翻雲覆雨,不比鮫人女王要困難不少。而陳樂樂等人的境遇,則將要雪上加霜。
沒有人認爲眼前忽然出現的強大水之精靈會是陳樂樂安排的。有這樣強大的戰力,對付鮫人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而且有這樣的強大的水之精靈,大海無處不可去。
但顯然鮫人女王清虹對這條水之精靈的出現也是極爲的疑慮,不僅臉上還有肉眼可見的驚愕,連催動海潮的速度都變慢了一些。這忽然出現的紅色水之精靈顯然來自於鮫人女王和陳樂樂都陌生的地方。
陳樂樂轉頭看了參梯-龍脊一眼表示詢問,老爺子也搖了搖頭示意到自己並不知情。這不是龍脊家族安排的手筆,而且最近這裡所有的事情都是陳樂樂自己主持,暮晴-龍脊安排人協助,包括參梯本人的到來,也都在陳樂樂的瞭解之內。
那麼問題就在這裡。這世界上實力達到如此地步的水精靈終究是極少的。大海極大,孕育的生靈極多,比之陸地也不弱,鮫人能稱霸的只不過是近海,遠海之中,還不是人類能涉及的領域,但這裡是近海,會在這裡出現的,既不是鮫人女王,也不是人類一方的水精靈,就只有來自一個地方。
海王宮。
海王宮是鮫人的地方,但不同於鮫人的地方,準確的說,海王宮屬於大海,主宰海王宮的是鮫人皇帝,但是鮫人皇帝和普通的鮫人族系是兩回事。鮫人之間自己都打生打死,和人類之間的矛盾更是不會放在鮫人皇帝的眼裡。鮫人皇帝的眼裡,只有大海本身,纔是值得他關注的內容。
想到這裡,陳樂樂有些疑惑,難不成,眼前的大海浪,已經到了連鮫人皇帝都要關注的地步了嗎?然而開什麼玩笑,這樣的海浪在近海算是恐怖,在遠海的話卻只能是不過如此,想要海王宮關注,需要北海之殤那樣的大海嘯纔有資格讓海王宮在意吧。
包括清虹在內,也極其訝異,她知道眼前出現的大魚的身份,因此才越發的惶恐,難不成此時真的是鮫人皇帝插手着這一切?清虹固然強大,但是在鮫人皇帝的面前,沒有任何的地位可言。
海王宮就是鮫人的信仰,即便沒有幾個鮫人有幸能夠一窺海王宮的面目,但所有的鮫人都相信,那裡就是鮫人的夢幻世界,只有最傑出的鮫人,纔有資格來到海王宮,拜見自己至高無上的王。
如果說清虹是自己族系說一不二的王者,那麼鮫人皇帝,就是整片近海都當之無愧的王者,人類之所以能在部分海域裡佔據一些優勢,不過是海王宮無視他們罷了。
事實上鮫人們認爲得沒有錯,海王宮確實有着顛覆現有海岸格局的能力,但是他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果然,眼前的大水精靈身上,輕輕的吟叫,聲音輕柔和溫潤,像是母親在耳邊的呼喚,聲音傳遍到整片戰場之上,那些引發浪潮的海洋巨獸,變得更加的混亂。很大一部分的海洋巨獸拒絕了清虹的命令,直接離開了這裡,放棄了對海水的控制,回到了深海,不再理會這樣的紛爭。
清虹來不及狂怒,她說驅使的海浪已經逐漸的失去了控制,清虹清晰的感覺到,這海浪已經開始逐漸的平息。
不只是清虹這裡,青龍這裡同樣如此。紅色大魚模樣的水精靈正在以一種極爲特殊的方式和青龍爭奪着對海水控制權。
青龍竟然有一種無奈的感覺,絕對的有力無處使,大魚巧妙的並不是和青龍直接爭奪,而是用其他的海水來影響,青龍本身不是海水,不能對海水本身有什麼本質的定義,而大魚不一樣,說到底它和海棠一樣,都是海水的化身,論對於水的深度影響,無人能比。
紅色的大魚一直在大海上舞動,穿梭於海面和海底,身上的靈力和規則遍佈四周,這種沒有危險的水之力,讓所有生物都不反感。
烏雲漸漸的散去,露出了美好的天空,狂風漸漸的停息,只留下微風拂面,和煦而又舒適。閃電和雷霆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留下了風平浪靜,陽光燦爛的大海。
陳樂樂等人可以去阻止紅色的大魚,但是沒有必要。無論紅色大魚是什麼目的,現在的場景正是陳樂樂等人想看到的。鮫人女王也可以去阻止大魚,但是她不敢,得罪了大魚不要緊,但是如果這是鮫人皇帝的旨意,那麼清虹犯下的就是足以影響整個族羣的大錯。
紅色的大魚平息了一切,這對大海的掌控之力,沒有人類能比得上。
“參梯爺爺,你說,這海王宮爲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陳樂樂疑惑的問道。
“想來是和北海的事情有關。”參梯考慮了一下,緩緩的說道。
“哦?”
“北海出了那麼大的事情,而且忽如其來,一點徵兆都沒有,想來無數人會去探尋這其中的原因,畢竟沒有人希望龍尾家族的事情再次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其他勢力也不至於會因此放棄海洋,因此想要找出北海事件的原因至關重要。現在有得到結果的,就只有北川聯盟,當然,海王宮也一定知道一些什麼。而且怕是知道得更多。”
“那麼北川聯盟得到什麼結果?”陳樂樂問道。
“和海神有關,而且大概是海神打了一個哈氣,或者輕輕的翻了一個身。”參梯-龍脊緩緩的說道。:“至於海神有所動靜的原因,應該是一個海神精靈的出生或者死亡。當然按照北川聯盟的說法,是海神給他們的啓示,只不過我們把他翻譯了一下。”
“海神,究竟是什麼?”陳樂樂疑惑的問道。不僅是問像參梯-龍脊,還問向1024,但是都得到了同一個答案。
“不知道。我們只知道海神,代表着無敵和至高。”
陳樂樂看了海棠一眼,有些沉默不語,所謂海神精靈的出生或者死亡,想來與那天晚上,那個叫瑞恩的奇怪鮫人死後,出現的那條古怪的魚有關嗎,也與海棠有關。但是至今位置,陳樂樂都還不瞭解,海神精靈究竟是什麼,海棠究竟是什麼,不過看着眼前的紅色大魚,陳樂樂覺得,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或許就能揭開一部分了。
紅色的大魚在熄滅了所有的風浪之後,來到了鮫人女王的面前,用大海的方式進行了交流,很快,鮫人女王不敢有任何的反抗,就帶着自己的族人和還有巨獸們離開了。
清虹費了很大的心力,才掀起了這樣的一場能量,卻沒有想到最後是被自己海王宮的來者給消弭無蹤。乘興而來,敗興而去,不過如此。
陳樂樂自然沒有阻止清虹的離開,畢竟不可能殺了清虹,不要說是在大海,即便是在陸地,除非像夜魯和牛蠻那樣死戰不退,不然要殺一個國級真的困難,更何況綠嶽本身擅守不擅攻。因此清虹的離開,卻是一件好事,再往後,就不需要顧忌清虹了。
因爲再往前,就是另一族系鮫人的地盤了,清虹無論如何都不會越界的。
清虹都已經離開,連帶着文鰩鯨和那麼多的海洋巨獸。
白墨早就帶着自己的千葉幻蝶消失無蹤,遊堅也和自己的昆之蜈一起早早的離開,就剩下紫冰和廖近的船孤零零的漂泊在外。
陳樂樂也不去管他,廖近的什麼心思,陳樂樂大概已經瞭解,但現在顯然不是和廖近接近的時候,看着在海中穿梭而來的紅色大魚,相比於廖近,陳樂樂對此的期待更大一點。
紅色大魚沒有離陳樂樂太近,因爲陳樂樂身邊的綠嶽給了它威脅的感覺。它離驚歎號保持着一段距離之後,忽然跳躍到和陳樂樂平視的上空,紅色的身軀轉身一變,竟然就直接變成了陳樂樂的樣子。
一樣的帥氣迷人,一樣的丰神俊朗,一樣的身高體型,甚至是一樣的衣服,要不是身上的靈力波動完全不同,甚至都可以認爲兩者是一個人,再不至也是兄弟。
“你好,海神精靈的契約者,我叫海女,來自於海王宮。”這個忽然出現的“陳樂樂”張嘴,但是卻沒有發出人類的聲音,而是發出了靈魂之音,只讓可以聽見的人聽見,如喬智等人,固然機智,但實力太弱,還是沒有這個資格能聽到“陳樂樂”的聲音。
“你好,海王宮的來客,不知道爲什麼,你來平息這場戰鬥,還變化成了我的樣子。”陳樂樂疑惑的問道。
“我是來尋找海神精靈的,我不想做什麼,但是這大海之上,凡是想要傷害到海神精靈的,我都不允許。至於變成你的樣子,人類不都是喜歡和同類交流嗎?”“陳樂樂”說道。
“海神精靈,你說的是它嗎?”陳樂樂從懷裡把海棠抓了出來,示意道。
“是的,這是七年前誕生的海神精靈,它誕生的時候,海神同樣異動。”
“海神精靈,究竟是什麼,有什麼特殊的特點或者能力嗎?”
“我不知道。每一隻海神精靈上都寄託了海神的一點能量,是海神規則最原始的體現,每一隻海神精靈的能力都不相同,不一定和實力有關。海神精靈的出生都是海神意志的一部分外泄的結果,海神精靈的死亡則會讓這部分外泄的意志迴歸海神之上,或者來到其他的海神精靈上。”“陳樂樂”耐心的解釋。
“海神精靈有很多嗎?”陳樂樂問道。包括綠嶽在內,很多人都很在意這個問題,綠嶽那天晚上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其中包括參梯和邵武,他們都知道綠嶽是接觸到了海神規則才點燃了自己的第二命魂,因此很多人都對所謂的海神規則,海神精靈極感興趣。
“海神精靈很少,而且極爲隱秘,除非有異動,不然誰都不知道海神精靈會出現在什麼地方。”“陳樂樂”說道。
“那麼使者此次到來,是爲了驅趕那些鮫人的嗎?”陳樂樂以爲這個模仿自己的水精靈是預料到了清虹的行動才趕過來。
“不。已經不能再刺激海神了,因此海神精靈必須保持完好,我們無法保證海神精靈的誕生,但至少可以讓海神精靈不去死亡。因此,除非它意外的死了,不然我要一直跟在它的身邊。”
陳樂樂目瞪口呆,看着另一個自己,有些呆滯的問道:“你要一直跟着它?”
“是的,一直跟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