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張元清高踢腿一下接一下的踹在青年臉龐,踢的對方踉蹌後退,幾次想組織反抗,都被兇猛的攻擊打斷。
然而,捱了一連串的打,這位官方行者卻毫髮無傷,只感受到皮肉疼痛,齜牙咧嘴。
這是一個防禦力驚人的土怪。
另一邊,中年人通知完同伴,立刻收起對講機,戴上一個深褐色的,如同樹皮製造的古怪口罩。
“噗噗噗”
中年男人隔着十幾米,朝激斗的兩人連續吐氣。
細小尖銳的木刺發出微不可查的“咻咻”聲,無聲無息的射向敵人。
樹皮口罩是一件木妖職業的道具,佩戴者可通過吐氣,射出細小木刺。殺傷力不強,但木刺蘊含着生物毒素,能讓人麻痹、疼痛,呼吸困難。
且木刺的噴吐數量沒有限制,使用者只要肺活量足夠,就能一直維持射擊,性價比很高。
戴着洞察者之眼的張元清,先一步察覺木刺的襲擊,一腳蹬在土怪的胸膛,借力朝旁一撲,翻滾,動作異常敏捷地避開木刺襲擊。
土怪青年就沒那麼好運了,瞬間被十幾根木刺覆蓋,在他身上扎出一道道土黃色的微小漣漪。
木刺的強度還不足以破開土怪的防禦。
這個時候,張元清的目光穿透鋼筋混凝土牆壁,看見三名氣息強大的行者,正朝大門奔來。
而在樓體背後,那名負責把守後方的官方行者,也正繞過夜總會大樓,朝這邊趕來。
差不多了張元清不再猶豫,騰身而起,往夜總會對面的街道狂奔。
“想跑?”
見狀,中年男人吐出木刺封鎖逃跑路線,如猿猴般敏捷的襲向敵人後背。
他手掌並如刀,皮膚迅速染上樹木的年輪,手掌和五指化作尖銳的木刺,扎向敵人後心。
這是一位3級的木妖,隊長級高手。
狂奔中的張元清霍然停住腳步,腰肢一擰,拳頭像回馬槍一樣,朝後刺出。
中年男人橫起左臂,讓皮膚誕生木紋,化作堅硬如鐵的木頭。
“砰”
手掌化作的木刀,被張元清側身躲過,劃破了衣衫,而他的拳頭,也砸在了對方橫起小臂,打出木頭沉悶的響聲。
噔噔噔.中年男人連連後退,手臂咔嚓一聲裂開,一股股鮮血從裂開的縫隙裡流出。
變強了?!
他臉色微變。
這個蠱惑之妖的水準,不久前已經領教,並沒有這麼強,按理說,被執事打傷的情況下,戰力只會下滑,不會提升啊。
對了,蠱惑之妖見血狂暴,他在夜總會裡殺人了。
這傢伙比我想象中的弱嘛,不,是我太強了.我已經三級了,而且現在夜晚,夜遊神最強的時刻,如果不是怕暴露身份,不敢用嘯月,我感覺十招之內,就能分生死。
噔噔!張元清疾奔兩步,雙腳重重踏在地上,力量從繃緊的腿部一直衝涌到肩頸,最後沿着手臂宣泄而出。
啪!
又是一記直拳,刺出清脆的炸響。
中年男人呼吸一窒,重心下沉,耍雜技般的往左側一偏,驚險無比的避開打爆狗頭的拳頭。
緊接着,他腰桿一彈,朝後騰躍,同時“噗噗”兩聲,噴出尖銳的木刺。
張元清任由木刺嵌入胸口,右腳往前一踏,勾拳自下而上擊出。
砰!
中年男人身軀弓縮如蝦,眼球猛的外凸,遍佈血絲。
此時,三名官方行者恰好衝出來,見到這一幕,爲首的男人穿着白色西服,梳着大背頭,虎背熊腰,氣勢雄渾,疾奔兩步,做出投擲標槍的姿勢。
嗤嗤~
掌心噴吐火焰,凝成一根熊熊燃燒的烈焰長矛。
這位執事低喝一聲,奮力投擲。
長矛化作一道流光激射而去,與此同時,中年男人打了一個響指,試圖施展火行,以火焰長矛爲媒介,拉近與敵人的距離。
張元清從虛空中一抓,抓出一件玄色爲底,揹負陰陽,上繡銀紋,下繡烈焰的道袍。
“嘩啦啦!”
道袍展開,自動披在肩上。
張元清望着呼嘯而來的長矛,伸出手掌,驟然一握。
嘣!
不遠處的消防水栓炸開,強猛的水流如雪獅白龍般噴涌,澆滅了火焰長矛。
白西裝男人身上火焰剛騰起,便自動熄滅。
他沒有立刻追擊,而是疑惑的“嗯”了一聲,審視着身披道袍的桀驁少年。
這位經驗豐富的執事,敏銳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這小崽子明明是個蠱惑之妖,何時會控水了?身上那件袍子怎麼回事,有這樣的道具,之前爲何沒取出來?
他的刀哪裡去了?
種種疑惑閃過,他越想越不對勁。
就在這時,他看見那個暗殺自己的桀驁少年,冷笑一聲,大拇指往下一筆,罵道:
“牛頭人必須死!”
說完,轉身就跑。
白西裝執事,額頭青筋一根根凸起,臉色一點點猙獰,最後轟的一下,怒火從頭頂噴涌而出。
他不顧一切的追了上去,彷彿失去理智。
五名下屬當即跟隨頂頭上司,熊熊烈烈的追逐而去,追着那個少年的背影,越跑越遠。
就在他們離開後的十幾秒,一位臉色蒼白,眉濃眼亮的少年,謹慎小心的走出夜總會,在大門口坐看右看,確認安全後,迅速離開,消失在黑暗中。
寇北月專挑陰暗小道鑽,於黑暗中潛行,一刻都不敢停下來,直到感覺傷口隱隱作痛,氣息開始紊亂,他這才停下來。
一屁股坐在路邊,大口大口喘息,毛孔宛如開閘的口子,汗水洶涌而出。
“離的應該夠遠了”
他呼吸着夜間有些悶熱的空氣,喘了片刻,忽然一拳捶在地面,低聲咆哮: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寇北月一拳又一拳的捶打地面,發泄心裡的懊惱,直到水泥地面裂開,拳頭血肉模糊,他才深吸一口氣,平復了情緒。
寇北月摸出手機,準備給小圓回電話,告訴她自己安全了,不用擔心。
點亮手機屏幕,他看到那個陌生號碼,在半小時前發來信息:“逃出來!”
這條信息發來前,他就已經溜出夜總會了。
“嘟~”
他撥通了小圓的電話。
電話剛撥通,那邊就接了,小圓聲音冷冰冰道:“寇北月?”
“小圓,是我”寇北月不自覺的壓低聲音,像是犯了錯的孩子。
然後,他聽見了電話裡頭輕輕的吐氣聲,像是鼓足氣的皮球,終於在此刻癟了下去。
就在他以爲小圓要破口大罵時,揚聲器裡傳來的聲音卻是.
“他呢,救你的人在哪裡?”
“我不知道,他引開那些官方行者後,我就逃了。”寇北月如實回答。
“你可真行!”小圓冷笑一聲,帶着幾分咬牙切齒,道:“下次找死別再打我電話,自己安安靜靜的死吧,不要連累別人。”
寇北月垂頭喪氣。
“對不起,我現在就回去找他。”桀驁少年咬了咬牙。
“不用找,我已經來了。”
寇北月猛的扭頭,看見身後幾米外,一個青年的身影,在昏暗中一點點勾勒出來。
這是一個外表普通,神色木訥,戴着黑框的年輕男人,常常讓人聯想起“理工狗”、“宅男”、“內向”等詞彙。
他就是小圓的朋友?剛纔救我的人?寇北月念頭剛起,隨後聽見揚聲器裡響起了小圓如釋重負聲音:“把手機給他。”
寇北月把手機丟了過去。
張元清探手接過,舉到耳邊,笑道:“我很好,沒有受傷,也沒有暴露身份。”
電話那邊沉默了十幾息,小圓輕聲道:“謝謝。”
她旋即補充:“我答應加入你的幫派。”
張元清嘴角裂開笑容,虛僞的說:
“哎呀,不要這麼說嘛,好像這是一場交易是的,我願意幫忙,是奔着小圓阿姨的人格魅力去的,大家都是朋友嘛。”
嘿嘿,小圓,伱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小圓深吸一口氣,“總之多謝了,這個人情我會還的。”
張元清看一眼桀驁少年,道:“那先不說了,我還有些事要問他。”
他掛斷電話,走到少年身邊,遞還手機,問道:
“你叫什麼?”
遞手機時,他順勢看了一眼屏幕中映照出的臉。
張元清這回易容的不是王泰,而是通過搜索“宅男”、“社恐”等詞彙,在網上找來的照片。
有易容戒指這件道具,想變成誰就變成誰,羊毛不能只盯着王泰兄薅。
“寇北月!”桀驁少年打量着比自己年長許多的青年,也問道:
“你是夜遊神?太一門的?怎麼和小圓認識的。”
寇北月見識並不淺薄,相反,能成爲3級蠱惑之妖,且跟隨無痕大師修行,只看對方現身的那一幕,就猜出這個男人的職業是夜遊神。
問完,他反應過來,自己還沒有道謝,忙補充道:
“謝謝,謝謝你救了我,這份恩情我會報答的。”
你很在意我和小圓怎麼認識?話說,你是不是他兒子啊張元清淡淡道:
“我救你,與你無關,小圓自然會報答,現在問你,爲什麼要暗殺五行盟執事?”
寇北月眉頭一皺。
張元清繼續道:“既然知道我是夜遊神,就該知道,太一門和五行盟同氣連枝,你殺官方執事,這是死罪。我雖然看在小圓的份上救了你,但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寇北月沉默了許久,似乎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咬牙道:
“因爲他害死了我姐。
“我出身在金山市農村,高中沒讀完,就因爲打架被學校開除,我姐姐比我有出息,在鬆海讀大學,畢業後留在鬆海工作。
“前年,爸媽覺得我整天在家不務正業,就讓我來鬆海投奔她,找一份像樣的工作。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姐失蹤了。
“我去她公司找,她的同事說,我姐早就辭職了,說是跟一個金山市的老鄉做生意。但她從來沒有告訴過我。第二天,她還沒有回來,我立刻報給治安署,通知了家裡。
“之後整整一個月,我姐沒有一點消息,我工作也辭了,天天往治安署跑,但得到的回覆永遠是回家等着,在調查。
“直到一個多月的某一天,我姐姐回來了”
說到這裡,寇北月眼裡閃爍着刻骨的恨意:
“她渾身是傷,變得非常憔悴,精神狀態也出了問題,我注意到,她腳上穿的是拖鞋,她,應該是逃出來的回家後她立刻就收拾東西,嘴裡不停的跟我說,趕緊跑,趕緊跑
“我問她到底怎麼回事,這段時間去了哪裡,她不告訴我,只是重複“趕緊跑”,我沒控制住,大聲質問她,結果她嚇得直接抱頭蹲在地上,喊着別打我.難以想象她在一個多月裡,到底遭遇了什麼樣的折磨。”
時隔兩年多,說起這些時,寇北月眼裡流淌着的痛苦和仇恨,依舊濃郁的難以劃開。
張元清臉上漸漸失去表情,沉默的聽着。
“後來呢?”他問道。
“我們還沒離開,那畜生就追過來了,對,就是你剛纔對付的執事,他當着我的面,拍死了我姐,我終於忘不掉他殺人時,嘴裡罵的那句話,他說:臭婊子,你敢跑?老子還沒玩夠,你就敢跑?”寇北月笑了一聲,裂開嘴角,露出白牙:
“再然後我也被殺了,但我沒有死,靈境賦予了我角色卡,我因此重生,獲得第二次生命。大概靈境也覺得,這世間罪惡太多,需要以暴制暴,以惡制惡。”
不應該啊,以執事的地位,想要什麼樣的女人不行?不管是普通女人,還是女性行者,只要執事願意,都是不缺的。
爲何如此對待一個普通人?除非有特殊的癖好,或另有內幕。嘖,如果寇北月的話屬實,那這件事我不能視而不見。
張元清暗暗皺眉,道:“那又是怎麼加入無痕大師團隊的?”
“因爲我不敢殺人,每次看到弱者的哀求,看到他們恐懼的瑟瑟發抖,我就會想起我姐姐死前的模樣。如果我也沉溺於殺戮,對弱者亮出爪牙,和害死我姐的畜生有什麼不同?”寇北月神色痛苦。
你還挺有原則的,也是,能被無痕大師看重,肯定都是邪惡職業裡的“奇葩”,張元清正要給予肯定,忽聽兩人身側,傳來笑眯眯的聲音:
“不錯不錯,對弱者亮出爪牙,和畜生有什麼區別呢。殺戮的本質,是以暴制暴,以快速高效的手段,清洗這個污濁的世界。”
張元清和寇北月吃了一驚,同步側頭。
只見橘色的路燈光芒之下,站着一個戴運動頭帶的青年,揹着手,笑容陽光的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