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陽深深的看了完顏霸天一眼,調轉身體,化作一道劍光遁走,飛回臨夏城。
不需要對話,身爲八級偃師的他,已經看懂了完顏霸天的表情。
降下城頭,傅青陽四下環顧,喚來一名指揮民夫打掃戰場的百夫長,冷冷道:
“傳我令,軍中一流高手、小宗師級高手全部到演武場集結。”
不等百夫長應諾,他再次化身劍光,飛向營房。
一刻鐘後,夏侯傲天等人齊聚元帥營房,剛剛結束一場苦戰的隊友們剛想休息,就被傅青陽派遣的士兵召喚過來了。
見傅青陽表情凝重的端坐在桌邊,滿頭霧水的五人面面相覷,也臉色凝重的坐了下來。
夏侯傲天嘀咕道:
“怎麼了?剛纔我看到有大部隊在演武場集結,你是要打算出城襲擊敵營嗎。”
傅青陽開門見山:“我去了一趟北朝軍營,拓跋光赫和巨闕軍不在敵營。”
魔眼等人臉色一變。
趙城隍沉聲道:“拓跋光赫今晚沒有參與攻城......”
靈鈞眉頭一挑,反應過來:“艹,他去偷家了?!”
魔眼彈身而起,雙拳緊握,喝道:
“退守國都!”
“要退也是我退,”傅青陽臉色雖然凝重,但語氣鎮定平緩,情緒穩定,一派大將風度:
“我會率領一支部隊趕往國都,你們留在這裡牽制北朝主力,臨夏和國都相距四十多裡,以巨闕軍的行軍速度,這會兒恐怕已經兵臨國都。”
天下歸火不解道:
“拓跋光赫爲何要獨自率領巨闕軍襲擊國都?”
這樣的發展讓他們措手不及,同時也覺得不合理,國都有皇城司和城防軍精銳,器械、資源更加優良豐富。
要論高手,南朝國都絕對不缺聖者和主宰。
拓跋光赫只率巨闕軍前往,未必能在短時間內拿下國都,而缺了主帥的北朝陣營,則可能被傅青陽趁虛而入,率兵圍殲,徹底擊潰。
有三位主宰坐鎮的南朝守軍,絕對有這個實力。
到時候,北朝軍葬送大好局面,南朝回了一口血,否極泰來,攻守易型。
傅青陽淡淡道:
“拓跋光赫是經驗豐富的將領,他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國都那邊可能出事了,處在守備最虛空、薄弱的時候,所以拓跋光赫有把握在短時間內破城。
“如果他成功了,那麼臨夏的守軍就會成爲一支孤軍,必敗無疑。”
他語速飛快,“你們幾個守住臨夏,牽制北朝主力,必要的時候,可以主動出擊。”
交代完,他扶着桌子起身,大步走向門口。
......
陰風撲面,國師白髮枯草的身影瞬間襲至眼前,烏黑髮亮的利爪刺向咽喉。
身穿紫金鎧甲的張元清抓出形神俱滅刀,激活斬形,並讓刀刃覆蓋一層淡金色的火焰,霍然斬下。
燃燒着金色火焰的刀刃,直接跳過了“劈砍”的過程,落在探來的漆黑鬼爪上。
鬼爪齊腕而斷。
張元清虛無了物理運動的過程,讓自己的刀能瞬間斬中敵人。
目前爲止,幻術師職業的技能中,只有“虛無”勉強可以對敵,精神打擊、情緒引導、情緒引爆、幻術等主動技能,對陰物國師不會有任何作用。
因爲夜遊神同樣精通幻術,同樣靈體強大堅韌,且等級差距擺在這裡。
斷裂的腕口,瞬間再生出一隻鬼爪,刺穿了張元清的咽喉,鋒利的爪子從後頸刺出。
張元清揮刀反撩,國師卻先一步收手,鬼魅般的繞到張元清身後,“刺啦”一聲撕開他背部的鎧甲,切開皮肉,露出脊椎骨和排骨。
張元清揮舞着短刀反擊,但在國師移形換影般的速度裡,猶如笨拙的孩童,或是揮舞蒼蠅拍追趕蒼蠅的成年人。
敵人沒砍到,身上的抓痕卻越來越多。
國師退出一段距離,雙手結印。
張元清身軀陡然一僵,傷口快速凝結白霜,凍結血肉,從傷口侵入體內的陰氣隨着血液凍結四肢百骸。
國師在利用傷口的陰氣,施展某種陰毒的法術。
呼......金色火焰燃起,張元清額頭浮現一輪仿金漆描繪的烈陽印記,短髮根根飄起,染上金色,皮膚折射出金色的光澤,瞳孔化作熔金色。
“嗤嗤!”
一縷縷黑煙自體內蒸騰而出。
他開啓了烈陽戰神技能。
張元清打開物品欄,一幅色彩斑駁的油畫,畫中的景物扭曲而混亂,河流漂浮在天空,雲朵鋪在大地,太陽和星空掛在樹梢,類似人的身影倒立行走。
他朝着國師甩出油畫,畫中的色彩紛紛脫離,潑灑在現實中,現實世界快速污染,天空出現彩繪的河流,太陽和月亮掛在樹梢,前後左右的概念顛倒。
身處其中的國師身體扭曲起來,四肢反擰到身後,腦袋坍塌下陷,似乎要縮進胸膛,體內傳來骨頭“咔咔”碎裂的聲音。
國師體內忽然出現一股陰氣漩渦,將周身靈力集於一點,驟然爆發。
一道宛如衝擊波的陰氣擴散,震碎了周圍濃烈的色彩。
這些色彩重新匯聚在一起,變成一副油畫,無力墜落。
這件主宰品質的道具被打回原形了。
張元清施展虛無技能,讓墜落的油畫出現在自己手中,收回了物品欄。
在國師掙脫束縛的一瞬間,銀瑤郡主化作星光出現在國師身上,只見她裙襬飛揚,秀髮狂舞,周遭數米內渲染着濃郁的陰氣。
銀瑤郡主並指如劍,術語脣邊,念動咒語。
周遭的陰氣活了過來,勾勒出一枚枚黑色的符文,伴隨着銀瑤郡主劍指點出,箭雨般的射向國師。
這是師尊改良的封靈符,專門封印陰物殘靈的符籙。
國師張嘴輕輕一吸,漫天符籙滾滾入口,化爲靈力養分。
接着,他身軀消失不見。
見狀,分身張元清毫不猶豫的施展日升,讓耀眼純淨的金光揮灑四方。
國師的身影被逼了出來,出現在銀瑤郡主面前。
“噗!”
烏光一閃,銀瑤郡主頭顱高高飛起,墜向地面。
國師抓住她的身軀,張開獠牙交錯的嘴巴,一口咬向脖頸斷口處。
接連激戰,他消耗不小,正好吞了這個陰物的靈蘊,補充自身。
一把短刀從國師口中刺出,關鍵時刻,佩戴伴生靈月的張元清夜遊到國師身後,出手襲擊。
張元清擰動手腕,短刀旋轉,攪碎國師半個腦袋。
他的另一隻手抓出一根細長的竹條,狠狠抽在國師身上。
“啪!”
伴隨着清脆的抽打,國師體內沸騰的太陰之力一下子變得沉靜平緩,無頭身軀一動不動。
張元清揮動短刀,順勢切掉國師的雙臂。
銀瑤郡主的身軀墜落,撿腦袋去了。
下一秒,太陰之力沸騰,國師的頭顱飛了回來,落在脖頸,斷裂的頸骨接續,血肉重新生長在一起。
“砰砰砰!”
開啓烈陽戰神狀態的張元清,與國師展開廝殺,手肘膝刀並用,一秒內碰撞十餘次。
分身張元清俯衝而來,加入戰鬥,身穿祭天套裝的他比本體更加強大,大大緩解了張元清的壓力。
不過國師以一敵二,遊刃有餘,他根本不防禦,憑藉可怕的體質與兩位烈陽戰神死戰,利爪在兩人身上留下一道道抓痕。
赤色的火光從高中降臨,赤火幫主化身一道風火輪,強勢切入戰場。
遠處的小圓在法桌前操作,先是做法祈福,讓四位同伴獲得冥冥中的加持,旋即給國師套上削福buff。
宮主則哼唱起曲調高昂的歌聲,鼓舞着隊友們,同時摩挲煉妖壺,傾注出一股股生命源液,及時恢復他們的傷勢。
獲得兩位強力輔助的加持,銀瑤郡主四人壓着國師輸出,打的他幾乎沒有反抗之力。
然而,張元清心裡卻異常沉重。
烈陽戰神是有時效的,祭天套裝也只有十五分鐘的時間,一旦分身和他失去烈陽戰神、祭天套裝的戰力加持,形勢就逆轉了。
別看國師時不時斷手斷腳,看似狼狽,陰氣卻始終強沛,再大的傷勢也能迅速復原。
太陰的續航能力舉世無雙。
這樣下去不行,根本贏不了!持久戰必敗,再拖下去,說不定吞天獸的冷卻時間就好了!必須把力量集中起來,給予國師重創。
張元清心裡念頭急轉,道:
“諸位,老匹夫氣息源源不絕,久戰不敗。”
段幫主問出了天下火師約定俗成的話:“如何是好?”
“集中力量消滅他。”張元清道。
分身張元清與本體念頭相通,當即拉開距離,激活套裝效果,故技重施,操縱四種靈力短暫束縛住國師。
宮主停止歌聲,裙襬下鑽出萬千絲絛,它們洶涌着奔向國師,將他束縛,無數線頭如同觸手,輕柔而急速的撫摸國師腹部。
“嗡嗡......”
一隻臉盆大小的蠱蟲,抓着一隻漆黑斷手,落在小圓的法桌上。
小圓抓出短刀割開斷手,食指沾染流淌出的烏黑血液,在黃紙符畫上咒文,啪的貼在稻草人身上。
稻草人“轟”的燃起黑色火焰,迅速焚燬。
遠處的國師身上也騰起黑色火焰,漆黑堅韌的皮膚出現熔化趨勢,痛苦的嘶吼起來。
咒殺術!
這個時候,宮主的“孕育”技能在接連失敗後,終於成功。
國師的腹部不斷膨脹,很快就如同即將臨盆的孕婦,肚子裡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國師的力量進一步削弱。
張元清吼道:“宮主,把雷矛給我。”
止殺宮主迅速打開物品欄,朝他甩出一杆電光閃爍的雷矛。
突然,國師衣袍裂開,圓滾滾的腹部凸顯出一張嬰兒的臉孔,臉孔迅速猙獰,發出刺耳的尖叫。
腹中的胎兒被國師轉化成了鬼嬰。
所有人腦子“嗡”一聲,鼻腔流淌出溫熱的血液,耳鳴陣陣,頭疼的像是要被撕裂。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精神打擊!
嬰兒的啼哭聲,造成了類似精神打擊的效果。
國師施展陰毒法術,將自己腹中的胎兒轉化成了具備攻擊力的鬼嬰。
止殺宮主強忍劇痛,紅脣微動,哼唱起悠揚輕柔的旋律——搖籃曲。
不斷尖叫的鬼嬰受到了母親的安撫,在溫柔的母愛中漸漸平靜下來,陷入沉睡。
張元清接住雷矛,朝國師投擲出去。
雷屬靈力至剛至陽,同樣是對付陰物的利器。
刺眼的電光一閃而過,雷光命中國師的腦袋,飛向遠處。
國師腦袋再次生長。
張元清召回雷矛,又一次投擲。
國師的腦袋再次炸裂。
張元清再次召回雷矛,投擲。
反覆四次後,張元清的雙臂化作焦炭,國師的腦袋卻又一次再生,但再生速度明顯變慢,足足用了十幾秒才復原。
“他的力量減弱了!”張元清叫道。
“沒問題,交給我。”分身張元清脫掉祭天套裝,丟回本體,俯衝向國師:
“分身存在的意義,就是替本體去死!”
他腦後浮現一枚微縮的太陽。
“轟!”
分身撞上國師的瞬間,引爆了體內的日之神力,金色的光球疾速膨脹,轟然爆炸,在夜空中凝固了足足三秒,如同一顆巨大的太陽。
國師身軀四分五裂,無力墜落。
突然,那張面目全非的臉龐上,慘綠的眸子霍然睜開,用嘶啞低沉的嗓音念動咒語。
墜落的斷手斷腳活了過來,沒有重組,而是化作一道道黑煙,撞入宮主、小圓、段幫主和張元清體內。
四人身體僵住,騰起陣陣黑煙,長出獠牙、利爪,皮膚血色退去,轉爲死者的慘白。
他們的身體朝着陰物轉化。
張元清當即開啓日升,逐步消磨體內的陰寒氣息。
再看小圓等人,只能憑藉意志和靈力抵抗,沒有剋制陰氣的有效手段,喉嚨裡發出陣陣野獸般的低吼。
另一邊,國師的軀幹血肉蠕動,竭力再生,卻力有不逮,他的氣息衰弱到了極點。
張元清“呼”出一口寒意,體內的陰氣被驅逐大半,成功遏制異變。
“豎子!”國師滿臉不甘,眼神怨毒的盯着張元清,突然冷笑起來,“拓跋光赫已經趕來國都,你殺貧道,天人五衰,而你的同夥中了貧道的屍咒,縱使日之神力能壓制,也已元氣大傷,待拓跋光赫一到,必死無疑。國都淪陷,南朝滅亡。”
拓跋光赫來了?
張元清心裡一凜。
“你覆滅鄭家之後,貧道便派遣陰屍前往臨夏,見到了拓跋光赫。”國師厲聲道:“你害我數十年謀劃功虧一簣,貧道若贏,便助他滅了南朝泄憤。貧道若輸,你也跟着陪葬。”
張元清掠至國師面前,掐住他的脖頸,“那便請國師先行一步。”
掌心噴吐出強盛的日之神力,將國師的殘軀吞沒。
金色的焰流噴涌了足足數十秒才平息,手裡只剩半具骨架。
形神俱滅。
張元清鬆開手,任由骨架墜向地表,他看向同伴,語氣虛弱:
“朝我靠近!”
小圓等人沐浴着金色的日華,就如同凍僵之人感受到火光,四肢漸漸恢復知覺,體內的陰氣正在逐步消散。
但這個過程很慢。
直到張元清靈力耗盡,他們身體才恢復正常人狀態,膚色依舊慘白,眼神裡透着死人的空洞。
餘毒未消。
恢復說話能力的段幫主,急促道:
“剛纔國師說的可是真話?拓跋光赫正率兵趕來國都?臨夏失守了嗎。”
“是真話!”張元清語氣凝重的給出肯定答覆,“但應該不是臨夏失守,而是拓跋光赫分兵奇襲。”
段幫主長嘆一聲:“又有一場惡戰!”
小圓和宮主蹙起眉頭,臉色低沉,眼神憂慮。
他們剛和國師大戰一場,元氣大損,元始的諸位壓箱底道具進入冷卻狀態,怎麼和九級的拓跋光赫戰鬥?
那是比國師還要強大的存在。
張元清沉默幾秒,嘆了口氣:
“以楊策的機敏,應該已經發現拖把光赫的計劃,我們想辦法拖延時間......”
話音未落,四人同時扭頭,遙望北方。
一股強大絕倫的氣息正朝國都涌來。
於此同時,北城門鼓聲大作,號角長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