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李德裕就像是完全當他是透明的似的,完全不顧他的感受,就這麼拉着杜風離開了,讓杜牧這個主子好生的沒面子。
幸好杜牧此人性情耿介但是肚量倒還是蠻大的,無非也就是暗暗的不爽了一小會兒,就忽略了這些,跑到屬於幕僚的房間裡去了。
之後的事情一切順利,那些州縣的官員們也紛紛覺得杜風的提議大致上是目前能夠想到的好解決辦法了,因此基本上是全票通過,剩下的,無非就是這幫官員以及莫一凡那邊的人一起解決實施方面的問題。
商議定下了之後,杜風就先行告辭了,他心裡還有個事情,想去找找沈巨。
這個其實很好打聽,從揚州刺史的治所出來之後,杜風就順便向莫一凡的商號裡的人打聽了一下,他們一直都是密切注意着沈巨的動向的,因此知道北方來的那幫人就住揚州城裡的霄客棧。
不過,至於沈巨有沒有親自前來,那幫人就不得而知了。
杜風的預計之下,這種事情,恐怕沈巨是不會不親自來的,從上回此人跑去長安城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對這件事非常的重視,當然由於利潤的龐大,他也不可能不重視,所以他親自來揚州的機率還是很大的。
不管怎麼說,杜風都決定去找一找沈巨。
邊走邊打聽了一下路,杜風也就找到了霄客棧。
這家客棧大概是揚州城裡大的客棧了,收費極高,就算是許渾這樣的傢伙,去年跟杜牧揚州呆着的時候都沒敢住這裡,而是住了距離這裡不遠的另外一家客棧。
一走到客棧門前,就看到整幢建築一共有四層高,這當時已經算是比較高的建築了。一樓兩扇高高的大門,門上懸着一塊匾額,上書四個鎦金大字——“霄客棧”,筆力遒勁,即便是雕刻上去的,也能看得出當時書寫的時候必然是力透紙背。這四個字古雅絕俗,瘦硬有餘,杜風仔細的看了兩眼,左邊的落款印章之處,竟然是褚遂良的作品。
進得門後,站門旁的一個小廝甚至都沒迎上來,而是眼皮略微的擡了擡,瞥了杜風一眼。很顯然,杜風這一身書僮的打扮,怎麼看都會讓人覺得他是個花不起錢的主兒。
杜風也不以爲意,早就習慣瞭如此景象。既然沒有人迎上來領座,杜風也就不急着找位置坐下,而是走到了門右側的櫃檯旁,對着櫃檯裡頭那個白白胖胖的老頭兒笑了笑。
一樓是個大廳,主要是供客人們喝喝茶聊聊天的地方,根據常識,杜風不用上樓看也知道二樓基本上應該是吃飯的雅座了,而三樓四樓多半是雅間,也就是今天的包間。而客房之類的,都是要穿過整個大廳,後頭的院子裡的。
見杜風站櫃檯前,那個半趴櫃檯上的老頭兒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倒是還算客氣的打招呼:“這位客官,請問是用飯還是住店?”
杜風微微一笑:“既不用飯也不住店,倒是想向掌櫃的打聽個人。”
這話一說,那個老頭兒翻了翻眼睛,顯然是不太想搭理杜風了。
杜風也不以爲意,接着說自己的:“請問北方來的沈巨沈老爺是否住這裡?”
老頭聞言一愣,隨即擡頭看了看杜風,雖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傢伙並不像是一個普通的書僮,多少氣度上有些不凡,可是即便是個氣質高雅的書僮,他也終究只是個書僮而已。
因此老頭兒上下打量了杜風兩眼之後,又是懶洋洋的趴回到櫃檯面上:“不知道!”
杜風又笑了:“我知道沈老爺就住貴店,您老看現這大廳裡也沒什麼客人,您橫豎是無聊着,倒是不如告訴我他住哪間房,又或者煩您稟報一聲,我與沈老爺是舊識,找他有些事情。”
老頭兒這回理都懶得理杜風了,直接就很輕蔑的說了一句:“你跟沈老爺是舊識?我看你是口吐瘋癲之言吧?沈老爺什麼身份?豈會跟你是什麼舊識?好了,你沒事兒就趕緊出去吧,別讓我叫人架着你出去難看……”
杜風這就有點兒不高興了,當即一拍櫃檯的面兒,大聲的說了一句:“我再跟你說一遍,我跟沈巨是舊識,就算是他本人見到我,也得客客氣氣的。你快點兒去通秉一聲,要是耽誤了事兒,你擔當不起……”
老頭兒眉頭一皺,沒想到這個小書僮居然敢衝着他發火,於是也沒什麼好態度了:“乖乖隆地咚,你以爲我是嚇大的?我看你就是有點兒不識擡舉……門口的,你們還站着幹什麼?趕緊把這人給我轟出去!”
門口的小廝一聽,立刻擼起袖子走了過來,顯見就是要將杜風攆出去的樣子。
“我跟你們說,趕緊的通秉沈巨,小爺沒這麼多工夫跟你們廢話,就說杜風求見。別一會兒我讓你們好看!”
見到杜風聲色俱厲,店裡剩餘的幾個夥計也都笑着圍上來了,用揚州當地話說着些什麼,雖然聽不太懂,但是從他們的臉上那嘻嘻哈哈的表情看出,他們是根本沒把杜風放眼裡。他們看來,杜風就是一個失心瘋的小屁孩兒,而且還這兒口吐狂言,他們相互交換了下眼色,就是想要教訓教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輪到打架,杜風肯定是不怕他們的。雖然對方一共有個五個人,但是就憑杜風小時候學的擒拿格鬥技巧,對付他們這樣的一點兒身手都談不上的客棧夥計,還是不用費太大勁兒的。
那幾個夥計裡頭走出了個大塊頭,說是大塊頭,也不過就是一米七幾,擱那個時候算是比較大塊頭了,但是身上倒是有點兒橫肉,杜風簡直要懷疑他是不是從前是學廚子的,趙本山不是有句老話麼?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伕。這傢伙怎麼看都像個伙伕……
“你以前是個廚子吧?伙伕?”杜風還有心情跟那人開開玩笑。
那人聽了倒是一愣:“你怎麼知道我以前軍隊裡是伙伕?”
杜風聽完不禁莞爾,還果然是個伙伕:“腦袋大脖子粗,不是老闆就是伙伕,這話你沒聽說過?”到這兒跟他們說,也只能把大款改成老闆了,否則他們絕對聽不懂。
那人又愣了一下,隨即明白杜風是拿他尋開心了,氣的哇哇亂叫,張開雙臂,就想像是老鷹抓小雞似的給杜風揪出去。
可是杜風哪兒有這麼容易給他抓住啊?腳下一轉,橫着跨了一步,堪堪避開那個大塊頭的雙手。隨後杜風手指輕輕搭上那個傢伙的手腕,指尖用了點兒力,腳下使了個絆子,嘴裡輕喝一聲“倒”,只見那個傢伙結結實實的一個大馬趴就栽倒地。隨後杜風毫不猶豫的他背上補了一腳,基本上這個傢伙已經失去戰鬥力了。
剩下的幾名夥計小廝,大概也明白了,想要一個人擺平杜風,是沒什麼可能了,於是交換了下顏色,其他人就一起衝了上來。
杜風見人多了,雖然沒有懼意,但是也開始小心了起來,腳下的動作越來越快,基本上都是做着閃躲和防守的事情。
就杜風終於又將一個人踹翻地的時候,突然聽到後院傳來一個聲音:“誰前邊吵吵嚷嚷的……”隨着聲音,衆人也就停下了手,看到後頭門簾一挑,一個隨從打扮的人走了進來。
杜風一看樂了,這不就是上次長安的時候,跟沈巨邊上的那個隨從麼。
“這位大哥,還記得小弟麼?我來找你們家沈老爺。”
那人看到杜風,也是一愣,隨即回憶起來,笑着說到:“原來是小杜公子啊,您這是……?”
看到沈巨的隨從真的認識杜風,並且還稱呼他爲小杜公子,那幾個夥計當時就呆住了。櫃檯後頭那個白白胖胖的老頭兒是瞪大了雙眼,心想這下可真是得罪人了。
“我說要找沈大哥,可是這些人不相信,還要將我趕出去……”
那人一聽就沉下了臉,呵斥着對那些夥計們說:“你們這是搞什麼東西?小杜公子可是我們家老爺的貴客……”
那幫人當時就暈厥了,隨即一連串的響起了“對不起”的聲音,一個個誠惶誠恐的,暗暗發怵。
杜風也懶得跟這幫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計較,於是擺擺手說:“煩勞這位大哥通秉一聲,就說杜風求見。”
那人走上來,笑着拉住杜:“小杜公子還需要通秉什麼啊?我家老爺要是見了你,還不定多高興呢。小杜公子請隨我來!”說着,倆人就挽着手一起往後院的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