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301
別人還罷了,元順擡起頭,迷茫的順着笛聲方向看去,好像不可思議。
小風問:夫人怎麼了?
我只是覺得這個曲調很熟悉,應該叫《一天清露》。
既然有名字,想必是一支名曲,可惜我不懂。
元順奇怪的看看小風說:你相信嗎?有一個人處理的方法和另外一個人是完全相同的。
小風不解音律,搖搖頭說:我真不懂。
好吧,元順自言自語的說:我聽過很多人吹這支曲子,但都吹的輕柔委婉,只有我認識的一個人,吹得這麼嘹亮清麗。真是好奇怪。
小風顧不得夫人身陷謎團當中,拉拉她的手說:情況不對,先解決眼前的難題。
元帥趕緊擡起頭,四下打量,那奇怪的6聲嘎巴聲,聽在耳中,意味着這6個方向有人。那麼只有正前方,還有偏左,是空的。
而正前方就是那棵大樹,笛聲的主人就在樹後。
元順的眼前浮現出一副英俊的模樣,面白如玉,平眉細眼,高鼻方口 一表人才,風神出衆。
他曾經白衣如雪,翩翩山坳,迎風一拜,也曾面具詭笑,臉上各聳起三道紋,假的不能再假,目光清淡灼然不羣。
兩個女孩用目光探尋自家老爺的意思。
突然元順大叫一聲:不好。
危險驟然來臨。東西南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八個方向,除去正面對的正東和東南方向,從六個角度射來如雨的弩箭,糟糕的是,上中下三個排面,箭飛芒刺。
楚皓笙氣運四肢百骸,徑直從馬鞍橋上飛身躍起。
小風看的目瞪口呆,茫茫然中,就看老爺舞動一道氣環,繞成氣陣,直徑有一丈,把三人裹在其中,飛來的箭雨打在氣陣上,砰砰砰,彷彿遇到銅牆鐵壁,紛紛墜落,聲如金石。
楚皓笙從半空中落下,雙臂平舉。五官朝天,吞吶天地靈氣。
元順情知不好,她雖然不會武功,但是經多見廣,只覺得皮膚緊繃繃的疼,周圍的空氣迅速凝結,明顯是兩股巨大的功力絞殺在一起。
周圍接二連三響起痛苦的聲音,原來楚皓笙功力高強,不但自保而且傷人。他的氣劍,順着弓弩射來的方向,一一奉送回去。
埋伏圍攻的人再沒有想到天地間竟然有這樣奇特的功力,手執勁弩,紛紛痛苦倒地,口吐鮮血,有的甚至當場斃命。
優美的笛聲繞耳不絕,在林子裡迴響。
元順始終很關心大樹後邊的人,由不得的分了更多的注意力。這不可能只是一個吹笛子的人,他每次都出現在生命攸關的時候。
小風慘叫一聲,嚇得元順趕忙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緊張的問:你沒事吧?
小風臉上痛苦的扭曲,艱難地伏在夫人的肩膀上,一絲鮮紅的血順着嘴角往下流。
元順往前一湊,陡然笛聲突然停止。
一聲輕微的撕裂,彷彿在周遭響起。元順管不了那麼多,趕緊掏出手帕替小風擦去嘴角的鮮血,驚慌擡起頭四顧張望。
笛聲戛然而止,調一個高音兒,彷彿拋到無窮無盡的九霄。
大樹背後傳來短促清晰的笑聲。元順耳力極好,聽得出是那個黃面中年人的,他曾經穿過白衣。
樹林當中情勢大變,很難說清誰輸誰贏。
6個方向埋伏的蒙面人,死的死逃的逃,他們進退劃一,臨走不忘帶走了同伴的屍首。
楚皓笙看都不看,目光死死地盯着正前方的大樹。心腹之敵就在前方。
廷尉正少年成名,行走天下,憑一己之力,奇蹟般的成爲帝國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他原本對自己的功力極有信心,但是在這一刻,心中微微一涼。
不能看小風,詢問小風傷情。不是不關心,而是因爲毫釐的疏忽,都會釀成萬劫不復巨大災禍。
自己使出氣劍,從未遇過敵手,但是剛纔對方用笛聲周旋進攻,絲毫不落下方。
就有那麼一兩個微乎其微的疏忽,笛聲竟然順勢而上,趁機攻入。
小風受傷,是其一。
其二,這次伴隨的是元順的驚叫。他們所乘的馬匹突然直挺挺的倒下,幸虧三人精力高度集中,紛紛躍在一旁,纔沒有出事。
楚皓笙眼見不好,再次撐起氣陣,氣盛滾滾,攪動地面。草葉樹枝,細小的塵埃,滾滾循環上升。
大樹後面的人並未顯身,清細的笑聲又起,彷彿嘆了口氣。
夫人,你沒事吧,小風顧不得自己的傷勢,關切的問。
元順順着小風的目光看去,天哪,不知何時自己穿的外袍腰部,被齊齊地割出一尺長的口子。
元順嚇了一跳,稍微活動,並不覺得前胸後背有不適。她奇怪地看看老爺。
楚皓笙搖搖頭,意思是說沒有關係。剛纔的一切,看在眼裡,一清二楚。
這笛聲不是普通的樂聲,而是極爲犀利的進攻武器。對方深邃的功力蘊藏在聲音當中,進攻退守,有章有法,而且功力巨大,駭人聽聞。
笛聲利用自己氣陣的疏漏,趁機攻入,擊傷小風。原本會對小風造成更大的損傷,幸虧元順往前一撲,笛聲陡然停了,極其短暫,可以忽略不計的停頓,然後順着元順的外袍跳蕩出去。
笛聲根本就不是無形的,而是實實在在的殺人利器。
楚皓笙心中一動。元順的死裡逃生,和這兩天自己天大的煩心事糾纏在一起,心中恍恍惚惚明白些什麼。
但是此時情況危機,根本來不及細想,他必須先解決大樹背後那個兇惡的殺手。
樹林外響起嘈雜的聲響。
什麼人?
這邊有人,趕緊看看。
無數精壯的漢子高呼小叫,朝這邊聚攏來。剛纔埋伏重重的殺手落荒而去,被人發現了。
楚皓笙明白這是靜塞軍,按照白生春的精細,一定會層層設防。後援部隊來的很及時。
大樹背後沒有笛聲,沒有聲響。
元順攙扶着小風,擔心的看看楚皓笙。
楚皓笙面色沉靜,一動不動,但是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棵五人合抱都抱不過來的大樹。
兵士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經過大樹,但是好像沒有什麼奇特的事情阻擋他們的腳步。
楚大人,你沒事吧?
沒事,回去告訴白將軍,讓他依舊小心從事,留下三匹馬。
廷尉正言語乾脆利落,連一個廢字都沒有。
元順眨巴眨巴美麗的大眼睛,想說沒說出來,用手指悄悄的指指小風,意思是她的身體能行嗎?
小風神情委頓,氣血倒流,呼吸不暢,覺得身子一陣陣發冷。她明白夫人的好心,更明白當前的形勢。艱難的搖搖頭說:沒事。
話音未了,一張嘴,一口血噴了出來。
元順一把抱住她,楚皓笙伸手封了第一大穴,靈樞穴。暫時壓制住逆流的氣血,慢慢幫她歸理血脈。
小風肩頭一鬆,輕輕吐了一口氣,感激的衝夫人老爺點點頭。
你的身子不適合。楚皓笙淡淡的說。
你在這裡稍微待一會兒,然後繞路回永泰客棧。
老爺明白安排,高高的眉骨下清冷的眼神,聚焦在小風疲乏無力蒼白的臉上。
小風知道爭辯沒有意義,自己也覺得只會添麻煩,無奈的點頭,看向夫人說:夫人,有勞你了。
剛纔還雲淡風輕,其樂融融,突然詭異的笛聲響起,小風受傷,看着老爺面容嚴肅神氣凜然,元順有些吃不住了。
可是小風一個人,我不放心。花瓣姑娘低低的說着,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凡事有我。男人鎮靜的說,然後用手扶住小風的肩膀,關切的說,你不用怕,他們一擊不中,不會留戀於此。他們的目標不是你,你是安全的。
可是他們會不會爲難小風,來要挾你?元順遲疑地說出自己的擔心。
所以我們更快解決問題,也就更好保全小風。
元順無話可說,心中升騰起一個巨大的謎團,忍不住問:爲什麼是我們,你一個人去不可以嗎?
你改主意不想去了嗎?男人沒有回答,又拋出一個問題。
不,不是。元順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又反覆叮囑小風,把所有帕子留給她,說:一定要小心。
小風強忍着難過,蒼白的小臉上掛出一絲笑容,緩緩說:我沒事的,夫人你一定要保重。老爺,一切順利。
小風看着遠去的兩個背影,嘴裡一甜,一口血吐了出來,又暈了過去。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從不遠處大樹上躍下,慢慢走近小風,蹲下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