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謀財害命

天下鉅富死了,被人殺死了,慘不忍睹。

半截軀體,橫臥在牀上,沾着一灘鮮血。

管家慘叫,在黑夜尤其瘮人,驚動不少人。

沁香樓大亂,影影綽綽有人推窗開門,打聽訊息。

慄旬早也趕了過來,看到眼前慘景,更多的是憤怒。

立即着手調查,首先詢問的就是管家。

管家眼睛通紅,氣得渾身發抖。哆哆嗦嗦的。

“林老爺和捕頭離開之後,老爺說累了,要早些休息。”

“我打了手巾,替老爺擦拭,然後放下帷幕,熄了燈,我睡在地上。”

他用手指一指,不遠處的地鋪。一片凌亂。

“我正睡着,突然就覺得身旁有風聲,知道不好。睜眼一看,有一道人影經過。”

“等我起來,房門已經敞開。”

“聞到血腥味兒,我趕緊看老爺,他就已經”

管家放聲痛哭,老邁的聲音空蕩蕩的。

慄旬仔細的查看現場。

喬冠道縣太爺帶着仵作也趕來了。

喬冠道面如土色,從睡夢中被驚醒。衣服的紐子都系歪了。

路路通死在平安州,被人殺死,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全傳遍全國,上方問責下來,誰擔當得起?

喬冠道這個時候拿定主意,絕不多說一句話,一切都看林昊竹。

林昊竹放下長袍,輕輕地撫摸平皺褶,安然坐在一旁。

慄旬帶着仵作,仔細的勘驗現場,很快就有報告遞上來。

死者是銳器刺穿喉嚨,應該是匕首一類的。尖銳狹長。

死者血流過多。

死者身上沒有別處傷痕,斷肢幾乎齊了大腿根兒。

死者肩膀處有一處傷痕。但不是剛剛的。

仵作小心的記錄。垂手侍立,等待長官老爺的詢問。

慄旬向縣太爺和林昊竹稟報。

門栓上有鐵器撥弄的痕跡,應該是用鐵片探進來,撥開了門栓。

青磚上有輕微的腳印痕跡,從門口到牀邊,從牀邊到門口。這是殺人的路徑。

足跡停留在牀榻邊。經過管家的地鋪。

門口有打鬥的痕跡。

勘查院中和逃跑的路線呈垂直,牆上有一道巨大的裂痕。

慄旬明白是林昊竹所爲,但並不做過多解釋。

喬冠道不停的搓着手,連聲嘆息:“怎麼會這樣?能在牆上弄出一個大裂縫,武功該多高強。”

最後慄旬做結論。

死者是被銳器刺死。兇手逃脫沒有抓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昊竹身上。

他代表廷尉府,而且礦物買賣三方之一,現在已經死了一方。

後事如何,前途未卜。

遇到大事林昊竹反而沉住氣,他安然的說:“可能死於仇殺的,可能是歹徒謀財害命。再查吧。”

慄旬皺皺眉,這個說法很奇怪。

喬冠道心知肚明,趕緊點頭說:“林老爺見多識廣,下官聽從您的吩咐。”

慄旬納悶,明明死因必定和絕大的秘密相關,爲什麼說的這麼輕巧?

對了,換一個角度講,林昊竹老爺也想息事寧人,不願意從路路通的死牽扯出一個不能爲人言說的隱情。

捕頭吩咐手下:“趕緊的,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儘量封鎖消息,不要攪亂人心。”

他始終看重的是平安州要平安,生怕擾了自己的政績。

林昊竹不以爲意,淡然一笑,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林昊竹溫和的說:“我一個人在那呆一呆。沒有妨礙。喬老爺請自便”

消息就像長了翅膀的鳥兒,迅速傳遍了沁香樓,各個房間燈燭通明,丫鬟全都被封在房子裡。接受衙役的詢問。

小風和元順自然不在行列。

當兩個漂亮的女孩,出現在現場門口的時候。林昊竹剛剛轉過身。

慄旬始終沉默,垂手在旁邊站着,不打攪年輕高官的思緒。

慄旬是一個辦案老手,他想象如果自己是作案兇什麼時間什麼路線要達到什麼目的,可能的意外情況是什麼。

小風輕輕的說:“老爺,我們來了。”

林昊竹皺了一下眉頭,用手指着門邊說:“站在那兒。”

元順自覺的兩手背後,站在門口。

這是正兒八經的死人現場。

元順只覺得倒黴。一個晚上,兩個人死在眼前,更倒黴的是自己,差點也成爲死鬼。

她悄悄的用兩隻手捏住耳朵,往下拽了拽。

下意識的動作,引得林昊竹多看一眼。

小風辦案是辦老的,無所顧忌,走到牀前。道一聲:“死者爲大。”動手開始翻檢。

元順疑惑的想。一會兒還要不要拉她的手?

小風輕輕的說:“應該是匕首,三棱開刃,兇手氣力極大,當時直接把路路通定在了牀上。是貫通傷。”

慄旬不由發問:“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

小鳳說:“倒也可能是務必置於死地。老爺和捕頭你們再看這裡。”

她輕輕的翻動屍體。

元順在門邊,稍微提高聲音說:“你們能不能把燈移一移,我可什麼都看見了。”

林昊竹毫不客氣,回頭瞪她一眼說:“誰讓你看的?閉眼。”

清清淡淡的的說:“小風,幹嘛她來?”

小風搖搖頭,說:“沒辦法,是死人了,夫人死活不肯自己呆,還記得羅羅人的事情。”

這也難怪,元順本來膽子就不算大,讓她一個人呆在房間裡,腦子胡思亂想,還不如跟着,遠遠的不生事兒。

小風擡頭招呼說:“夫人,沒事的,你把臉轉過去,對着牆就好。”

元順很聽話,不但臉衝着牆,而且自覺的站到門背後,門大敞着,剛好和牆壁的夾角,擋住了她。

慄旬請林浩竹坐下,說:“這件事情很蹊蹺。”

林昊竹點點頭。

慄旬說:“既然老爺有同感,不妨您先說,畢竟您先到達現場,第一感覺很重要。”

林昊竹也不客氣說:“我覺得奇怪,在於我正在門口院外,月光一片昏黑,屋子裡漆黑一片。有血腥氣,但是看不到屍體,直到管家點燃了蠟燭。”

“我奇怪的是,管家躺在地上,並沒有聽到異常的動靜,殺手是如何準確的辨認出要害?一招斃命。”

小鳳點點頭,這個懷疑很有道理。如果有火石之類,立即會引起管家的注意。

三個人一時都不語了。

林林昊竹看向慄旬,捕頭說:“我很好奇,雖然說門閂上已有鐵片撥弄的痕跡,但是怎麼毫無聲響?”

“管家的武功我們是見識過的,怎麼會毫無知覺?直到殺手殺完人經過身邊,才被攪動的風帶醒?”

小風點頭說:“我也覺得很奇怪,畢竟今天多事之秋,他能不能睡着還很難說。”

“只要門栓發出聲響,只要管家沒有睡着,只要路路通沒有沉睡。他都不可能殺完人,全身而退。”

沁香樓今天晚上住着林昊竹和慄旬兩大高手,稍有差錯,就會被困住,就像剛纔差一點不能夠逃脫。

他怎麼有這麼大的膽子,或者說路路通爲什麼要死的這麼急迫?

慄旬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林昊竹有很多話沒有說出來。

隔牆有耳,安全起見,也是爲了人心隔肚皮,自然也不便多問。

元順嬌滴滴,怯生生的聲音從門後傳來:“你們好了沒有?我害怕。”

小風好氣又好笑,走過去把她拉出來,說:“不怕瘋馬的,咄咄逼人惡鬥的,都是你,夫人怎麼突然膽子這麼小?”

元順決定不計較她的手剛做過什麼,抓住小風的手,軟軟綿綿的給人一種安全感,悄聲說:“我怕血。”

林昊竹罕見的沒有訓斥元順,對小風說:“領她到院子裡站着。”

管家哆哆嗦嗦的站在一邊。

林昊竹溫和的叮囑:“管家節哀。很快就把路老爺的遺體交還路家,你做主張,到官府報備就是。”

管家眼睛通紅,渾身發抖。只能點點頭,幾乎說不出話來。

林昊竹看事情告一段落,招呼慄旬和小風一起回到中院:“今天晚上的事情太多了。”

天已經矇矇亮,屈指一算,從宴請開始,一晚上經歷了二死。死的是路路通和巧妹。

兩個死者身份天壤之別。死法詭異鶴頂紅還沒有解決,又是一劍穿喉。

這中間有什麼樣千絲萬縷的聯繫?還是各自不相連?

大家心中充滿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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