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清波這一路上,甚至還沒有看清來人相貌,就被他們拉着上竄下跳的狂奔,都不知行了多少路,反正是被拖着走得再也喘不了氣,幾乎快要昏過去了,便是這時,他們極快的拐進了一家不起家的小客棧,又一會兒疾走,一聲開門聲後,眼前突然一亮,身形也頓時定了下來。
暈暈乎乎中,就聽到有個熟悉的聲音在焦急的詢問:“怎……怎麼會這樣?”
待看清了眼前的這幾個夜行人,頓時張大了嘴,驚愕的瞪直了眼。
朦朧的燭光底下,她楞在當場,瞧着那一身粗布灰袍人兒,於從容沉定之間將一切安頓好。
這人神色淡然,有條不紊,談吐間茶香四溢,卻是她怎麼也料想不到的人物:方重仁。
“走了!”
一切囑咐完畢後,身旁那個向來如陽光般明朗的少年――阿寬催着她。
她卻久久吐不出半個字,杵在原地半天,才又驚又澀的叫出聲:“姑爺……怎麼……怎麼是你?”
回答她的是一抹若有似無的淡笑,如清風拂面,若泉水滑過指間,若夜空寧靜恬澹的月色,似乎很不起眼,卻又魅力四射,璀璨奪目,一笑間便能安定旁人狂亂的心魂。
對這個男人她並沒多大印象,獨獨對他的笑記憶深刻,因爲他的笑極奇特,這世間沒有人能笑得如此的與衆不同,除了他……
“嗯,是我!剛纔是不是嚇壞了,好了,跟阿寬下去定一定神吧!沒事了!”
清清淡淡的一句卻透着濃濃的關切之意。
而此刻,一層層的震驚在心底不斷的漾開,一圈一圈的擴散,除了驚,還是驚:眼前這個淡笑若風的男子竟是何等的玄異,本是叫她討厭的,卻在傾刻間搖身一變成了那高不可攀的神邸,於千鈞一髮間救人於水深火熱的.
他,究竟是怎樣一個男子?
會醫毒!
會寫漂亮的篆字!
會對着她輕笑!
沒有怒斥,只有寬容的慰藉!
是的,這幾天擔心受怕的要死,第一次聽得有人安撫她,氣定神閒的告訴她“沒事了”,仿若天塌下來他都能扛起來,心裡頭一鬆,哇的就哭了出來:“可是……可是……小姐……”
帳幔低垂下,是她最最牽掛的小姐,火勢那麼大,不知她有沒有傷着了。
心裡這麼念想着,便憂心忡忡的的拔腿向牀邊跑去,手還沒沾到牀幔,就叫人攔下。、
“不要碰她!她身上此刻毒性正是最厲害的時候。也許你身子奇特不怕她身上的毒,但我們還是別冒這種險去玩火。清波,如果你真心爲你家小姐着想的話,馬上隨阿寬下去,這裡的事由我來處理!”
姑爺顏色莫辯的擋了她的去路。
擡頭時,她看到的是他淡如月光的笑容。
這真是以前那個男人不解風情的農家漢子麼?
爲什麼他眼裡流轉的笑卻是那麼的清淡飄逸?
這種淡笑足可以在不知不覺之中燙平心頭的任何浮躁與焦惶……
“可是……可是,小姐都變成這個樣子了,姑爺你又可以做什麼呢?”
“笨蛋,仁哥自有本事救你家小姐,走了,跟我走,別在這裡防礙仁哥辦正事!”
阿寬自她身後一把揪住她的衣領就往外拖,完全不懂避男女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