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沒事!”他很溫和的淡笑,沒去瞧上一眼,直道:“剛纔打雲鏢時不小心叫人劃傷的,回去包一下就好!”
肩頭的血好似還在淌,他卻沒有停下來給自己料理傷口的意思,吩咐罷,又與中年男子道了聲後會有期,便轉身抱緊她往沉沉的夜色裡去。
終於,從驚懼中轉過了神來,但,淚,突然就經不住滑下!
千鈞一髮之間,他舍了自己的安危來護她周全,雖不知道他武藝有多好,但她相信以他的身手,如果不是顧着救她,絕不會讓人傷了半分!
“我,值得你這麼拼命嗎?”
她倚在他的肩頭低低的問,聲音微澀,連自己也嚼不明白那是什麼滋味!
“嚇到你了……”
蒼穹如墨,繁星閃爍,他緩下步子,藉着月色爲她撥掉掩上眼眸的青絲:“抱歉,把你扯進了我的麻煩事裡!”
提起了那些又想害他又極度敬他的人,她心裡又生出好多困惑,問:“你,究竟是什麼人,那個精絕少年又與你生了什麼仇?”
他扯了扯脣角,很驚異的盯着她瞧了一下,才又往向大步走去:“說起來很複雜,現在你只要知道我是方重仁就好,至於其他等你心神寧定後再來論――不過,你能聽得懂精絕語倒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說着忽又一笑說:“依靈,你叫我意外,被人吊着捆着,還能那麼沉靜,越是危亂倒越是定下了心,這性子怎跟我這麼相似!你就不怕麼?”
“怎麼不怕,可我更怕我驚慌失措,把你也害了!”她認真的看着他說:“太祖姥姥教過我,心定才能分輕重,才能從容立世,可惜我總是做不到!”
方重仁微然而笑,低下頭在她的烏髮上落下一吻,淡淡的月色映着他眼裡的晶亮:“你已做得很好,你的沉靜讓我很安心!慢慢來吧,以後總會學會駕馭自己的,不用急在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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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病弱,加上又生出這樁驚魂事,她真是嚇壞累壞,靠在他健碩溫暖的胸膛上沉沉的睡了去過。等到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中午,在一陣陣的搖晃中,瞧見了靜靜守着的清波,才知道她們已經在回石頭村的途中。
醒來沒有見以方重仁,不知怎麼,心莫名的一空,也理不得一旁絮絮叨叨的清波,急叫着:“停車,停車!”
馬車應聲而停,清波很是不明白的瞅她問:“怎麼了?”
她咬着脣,撐起身子,撩開車幔要往外去,但虛軟的知覺卻違逆着意志,生生就要往外栽,眼見得就要落到地上,眼角在同一時間猛得瞄見馬車邊上,方重仁自一匹通體雪亮的座騎上飛身而來將她搶住。
在清波的驚呼中,她倒進了那熟悉的懷抱裡。
車外,晴空獵獵,陽光燦爛,朗朗的清風中帶悠遠的茶香。
“醒了?”低低的聲音在頭上盤旋:“才醒過來,怎就不安份?是手腕上疼了麼?”
她穩住了身形,不顧旁人駐足側目的目光,眸子直往他左肩瞧去,一雙小手直往他的領襟裡,急着問:“你的傷怎麼樣了!”
她一醒來,惦記的是他的傷。昨日他流了很好血,應是傷的不輕!
“你……”方重仁楞了一下,一把捉住她的手,瞟了一眼身後悶笑出聲的弟兄,又望了一眼一臉錯愕的清波,才淺淺的露出一個笑:“沒事!”
“真的麼?我……我要看看!”
他抓的力道很輕,她用力一掙,得了自由後還是直往他領襟裡看。
“真沒事!”他笑,很明朗的笑,一把將她擁進了懷,一邊還揚聲在叫:“阿寬,你過來把清波帶去,先在前頭走,我坐一會兒馬車……”
阿寬應聲過來,笑嘻嘻的過來往車上一把拉下臉在發紅的清波。
她這才意識自己的舉止有些過頭了,他們好像還沒親密到這種田地,臉也不由的發燙起來,瞧了瞧身後那些正自隱隱發笑的人兒,她彆扭的往後縮去。
“不許笑!”
由着他把自己頓好,她臉色酡紅,有些懊悵的低叫。
“沒笑,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麼緊張我!”
他並排的坐到身邊,手很自然的攏上了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