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重仁沒死!
他既沒死,又被誰雪藏了起來?
定下心來想想,依靈猛得發現這是一個布的極其精密的局!
那麼,是誰布了這樣一個局?
是誰想讓所有人認定重仁已“死”?肋
又是誰處心積慮的弄出一個長得與重仁一模一樣的替死鬼?
不僅容貌一絲不差,就連身上的茶香也考慮到了,那背後之人肯定對於宇文棠風是極爲熟悉的!
叫她最擔心的是,如今根本無法知道重仁到底怎樣了。
這一個多月,他必定是受制於人,不得自由,要不然,那些衣服,絕不可能易主,要不然,他早就回來了,他怎麼可能任由着她在這邊傷心欲絕!
他一直是個不受拘管的人,如何能受得了別人對他的約制?
究竟是誰設下如此迷局將他捉拿玩弄於股掌?
在驚喜過後,依靈就陷入了另一種深深的彷徨!
至於那個騙的她痛不欲生的替死鬼,依靈對其絕對深痛惡絕,在確證了那人的的確確不是重仁之後,她吩咐阿意等人立即填了墳穴,移爲平地,並把那具無名屍首移葬荒山異地,絕不讓他在此擾了公公婆婆的寧靜!
鑊
而她則毫不遲疑的跑回了清秋園,令奴僕拆了滿園黑孝喪帷,然後在他們不解的目光中飛也似的往房裡去尋蛛絲馬跡!
她相信,如果重仁當初早就預知了自己會有一劫,那麼他肯定會留下什麼線索。
他那麼用心的讓她在不經意間懷上孩子,無非是想讓她在得知噩耗時,能所有寄託,可以堅強的撐下去!
他要她好好的活下去,卻不曾在之前跟她說了零星半點的將要發生的事,是故意的嗎?
是因爲不想她擔憂於前,纔有所隱瞞嗎?
但他是知道的,她還指望着他來救命,他若有個三長兩短的話,她與他們的孩兒必然是活不久長的。
至少她肯定是沒多少時日可活的,而他們的孩子身懷血蠱,留在世上也是禍害,不僅害人而且害已。
而重仁是那麼的深謀遠慮,定然早早便把什麼都算計在裡頭,所以他絕不會讓自己有事!
可是,一連三天眨眼就過,在她將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全翻了一個底朝天后,仍然沒有尋不到一點點可疑的地方。
清波一直守在她身邊陪着,三天折騰了無頭緒,她露出了懷疑之色,憂心的對她說:“姐姐可曾弄錯,若是弄錯了……”
若是弄錯,那麼前天讓人挖掉的那具屍骨很可能真的就是大哥本尊!
這句話她沒敢說出口話,在阿意他們都認同了依靈的說法之後,她無法來反駁什麼!
依靈哪能不知她的的心思,可此刻她無心解釋,癱坐在原地,眼花花,氣短心慌;幾天來的浮躁全在這刻聚集到了頭腦裡,胃裡莫名的嘔心起來,一陣陣翻騰的難受直從心底冒上來。
這幾天她既害着喜,又沒有好好的多作休息,腸胃又開始抗議了,終於忍不住跑到外頭乾嘔起來,昏眩中,身邊已有侍女急急遞上雪白的巾帕,她接着胡亂的擦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捂上了小腹,逼着自己定下神來,不要亂懂,心頭則即歡喜又焦慮着,!
歡喜的是自己懷了他的孩兒,焦慮的是孩子的父親平空失了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無跡可查,到底要如何才能把人給尋出來?
她不由的輕輕嘆息!
園子裡,雪漸消融,陽光暖洋洋的,不知不覺中將覆蓋了整個大地的積雪,一點點的消融掉!
也許不會很久,所有的迷濛都會跟着這場雪一併的消散融掉,重現大地的嫵媚之色,待到厚春年的時候,或許一切就會恢復正常!
她睇着那一滴滴淌下的雪水,堅定的相信着自己不會弄錯!
“重仁!你在哪裡?給我一點啓示好嗎?”
覺得有些累,她倚着廊柱,低低的輕喃着,正想把帕兒交還給侍女,眼兒一瞟,心中忽就一動!
看到的只是手中那塊沾了一些污穢的雪帕,但這讓她想了之前重仁曾做過的一樁古怪事。
記得曾有過麼一天,重仁於百忙中在書房抄錄那篇有關治沙的篇章,抄着抄着忽就跳開了好幾張空白的頁面,一徑往後寫去,她給他收拾書案時瞧見了,問起他這事,他深深一笑,道:“自然有用得到它的時候!”
那時她一直以爲他是要把另外的什麼心得見聞往那裡填上去,才特意空了那些地兒,但直到那本稿子完工裝訂成冊,他依舊還空着那幾頁!
或者,他根本就是有意空着的!
這刻,她猛得想起了這事,立即驚喜的叫出聲,直往書房而去,清波與一直守在附近的阿意將她狂喜的神色全收進了眼,對望了一眼,立即緊跟了過去!
書房桌案的第一個抽屜裡,那本重仁親手編寫的書卷一直就靜靜的躺在那裡,依靈忙取出書來,翻到了那空白地方!
面對這無字天書,她又想起了昔日在無塵澗時,秋白以水透字的法子,那是因爲秋白在水中點了礬石的緣故。
於是,她想都不想,立即喚阿意去取些礬石來,又叫侍女取了盆清水,自己則把書中的白紙拆下來。
在阿意質疑的目光中,她將它浸入礬水裡時,沒一會功夫,頁面上毫不意外的現出了重仁矯若驚龍又飄逸若仙的筆跡,令阿意與清波皆露出了驚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