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曲曲繞繞的轉出死人堆,又爬上一段崎嶇路,面前一下豁然開朗,連片矮木林後,是幾壠正長得青油油的秧苗,稍遠的樹蔭底下,隱約可見一間木屋,空氣中飄渺着花香,遠處,山澗歡快的一瀉而下,太陽底下正閃出亮白的光芒!
“果然是別有洞天!”
清波抹着汗,嘖嘖輕嘆着!
葉雲天則拍了拍鍾炎肩膀,濃眉大眼裡已然印滿了佩服之色:“果然人不可貌相,書呆子,你可以去做軍師!”
說完隨即嚮往跑去,她與鍾炎相視一笑,正要跟上去,走在最後的寒寧卻莫名的佇住了腳,站在原地一臉凝重的瞧着田壠另一邊被踩壞的秧苗,那,自然不是他們踩壞的!
沒來由的,她的心也喀噔了一下,鍾炎也看到了,神色馬上也複雜起來。
“好像有人比我早到了!”
鍾炎環視四周,若有所思的說。
難道被老漢認定已死在裡面的那些人也來到了這裡?
這又意味什麼?
他們是憑了太祖姥姥的冥冥之中的指示來到了這裡,那些人呢?他們仗着什麼穿過道道封鎖鑽進來的。
正思忖着,葉雲天卻在前頭驚呼駭叫起來:“你們來瞧,你們來瞧!”
聲音即急又怖,像是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
他們急忙也跑過去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然而便是這麼一瞧,原本還滿心歡喜的她,立即便傻了眼,心一下子冷得直打霜。
但見幾列矮灌木的後背,茵茵青草地上,靜靜的拱着一個墳,走近看時,就見墳的碑文上刻着幾個大字:無塵居憂憂子之墓,碑下落款時間:正統八年六月十四日。
當場,她倒吸一口氣,眼裡一片空白。
樂極便要生悲,古人的話真是不無道理。
想她前一刻還高興的要命,以爲馬上可以見到憂憂子了,整個人如同飄在雲端般舒暢,絲毫不覺半日跋涉的勞累,可後一刻,一座長滿春草的墳塋生生將希望全部撕得個粉碎……
“死了,居然早在五年前就死了……”
葉雲天瞪着眼直叫着。
是的,死了,她滿懷希望,跋山涉水的來尋的這個人,已在多年前就煙消雲散了。
“老天爺,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她無力的喃喃自語,迎面拂來的陣陣山風明明很溫柔,卻吹得她搖搖欲墜。
“不要急,這裡應該有人住,我們先去找找看,或許還有別的線索……”
鍾炎忙扶住她,沉着聲音輕柔的安慰。
對,一定有別的什麼人,那個立墓人呢?
她霍的擡頭,看向那樹影底下的木屋,朗朗的晴空下,木屋的煙囪里正升起縷縷青煙……
她與他對視了一眼,急急往木屋拔腿跑去。
那木屋的門是敞開的,也就在他們要破門而入之時,迎面竟走出一峨冠博帶,玉面紫衣的俊雅公子來。
當她定睛看清眼前之人時,鍾炎已錯愕的失聲叫出來:“成王殿下!”
那人一怔,也吃驚的直呼:“咦,鍾炎,你怎麼會以這裡來?不對啊,你不是才與芷竹妹子成了親,怎麼又跑出來閒遊四方!”
不錯,眼前之人正是當今聖上同父異母的弟弟成王朱祈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