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洗手間回來之後,西錦一直低頭沉默不語。江憶寒似有察覺,卻也不當麪點破。
西錦一直覺得孫茜茜的眼神總是停留在自己身上。她不解地覺得,以前的孫茜茜,雖然漂亮,也總是內向地不說話。安靜地聽着大家討論,也不會發表言論。
在大家的眼裡,她是溫柔善良的。西錦澀澀地想。今天的她,似乎有些奇怪。雖然對她的懷疑不應該,可是卻如此逼問,顯然不太像她的性格。
正想着,手臂上的瑪瑙鐲子傳來一陣感觸散發出微弱的光線。西錦察覺,不動聲色地看向了憶寒。
這玉鐲是江炫交給它的東西,只要一有感觸散發光芒,西錦便要回家,代表江炫有任務交代。
江憶寒會意,起身準備離開。
舒伊曼訝異,慕地拉住他的手,仰起臉,臉上露出不捨的表情。“爲什麼這麼快就走。”
他們兩人拉手的畫面,就這麼出現在了西錦的視線裡。就被定格成了一幅畫,一張照,成爲雋永篇章。她看着他們,目光裡竟浮現了淡淡的霧氣,蓋住眼瞼,瞳孔是迷亂的琥珀色玻璃。
江憶寒將她的手輕輕推掉,笑道。“我還有事呢,必須要回去了。下次我再來找你。”
“你會來找我嗎?”
“會的。我會帶小錦一起過來。”
“可是今天大家難得聚在一起。”
“以後有的是機會。”
舒伊曼眼神閃了閃,扯出僵硬的笑臉,起身送他們。
看着江憶寒開車離開,舒伊曼落寞地站在門口,久久徘徊。段澄楓站在門口靜靜地看她。她落寞的樣子,像極了小時候被他搶走東西時的神態。
段家和舒家,是遠房親戚。段澄楓的母親,和舒伊曼的母親,是兩個表姐妹。早年時,兩家來往非常密切。但在段澄楓母親死後,便減少了來往,而冷淡了關係。但是,因段澄楓和舒伊曼舒俊從小一起長大,即便父母之間缺少聯繫,這三人卻建立了深厚的友情。段澄楓一直拿舒伊曼當妹妹看待。就像韓子軒對待江憶柔那樣相似的情感。
他也一眼看出了,舒伊曼對江憶寒的特殊情感。
“車都開遠了,還看什麼。”他出面調侃她。
舒伊曼嘟嘴作勢捶打他的肩,罵道,“不準笑我不準笑我!”
“笨蛋,我怎麼會笑你。”他將她摟在懷內,臉上散去了笑容。
“如果當初沒有和憶寒在一起過,我也就不會念念不忘他的好。也不會如此眷戀他曾經的溫存。”
舒伊曼垂下了眼瞼。
段澄楓眼眸一動,回答。“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人都是向前看的。何必回頭看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舒伊曼放開了他。“確實,他不屬於我。”她又回望江憶寒離開的方向,眼神虛無縹緲。話語裡,卻帶着深深的刺痛。她說,“我知道他不屬於我,但我也不想他屬於任何人。”
段澄楓搖了搖頭,嘆氣。這丫頭沒救了。他目光飄向遠處,忽然驚詫地看到了視線裡的黑點。他的身子彷彿被什麼重重撞擊了,眉宇顫抖,微微鎖緊。
他匆匆地對舒伊曼說了句“我先走”,便跳上車揚塵而去。舒伊曼還未醒悟過來,段澄楓的身影和車子便已消失不見。
段澄楓飛馳在街頭,不時轉頭看着跟蹤的人。黑衣黑褲,明顯是父親的手下。他們剛纔似乎一直觀察着這裡,他們的目標,還是西錦。
段澄楓握緊方向盤,往家的方向開。
父親,不要再惹小錦了。他暗暗地想。她真的是你惹不起的人物。
西錦坐在江憶寒的車上,從後視鏡裡看到了追逐而來的人,眉目暗擰。
“憶寒,你等會兒是要和江炫談判嗎?”
江憶寒目視前方,回答道,“不是談判,而是要回屬於我們的東西。”
“把血珀要回之後,你會怎麼做呢?”
“還給我爸,讓他繼續保管。”血珀對江天江炫來說,真的比生命還貴。這是祖傳留下來的寶物,江天江炫思想古板。如是血珀在自己手中丟失,他便覺得沒臉見江家的列祖列宗。因此他必須拿回血珀。
西錦頓了頓,目光再次瞥向身後追着的車子,微微眯眼,散發着危險的氣息。“憶寒……”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
她壓低了聲音。“這是你和江炫的事,我不想參與。你把我放在路邊,我去找多多。等你談好了,再來找我好不好。”
“你不去?”他皺眉。
“對,我怕會干擾你們。你把我放下吧。”她又說了一遍。
“好吧。”他往右靠。“你等我,我和他談過之後立刻找你!”
“好。”
西錦假裝不經意地往前走,眼光瞥向後方。那羣人下車跟了上去。西錦自覺地加快了腳步,瞬間拐進了小巷內。
她在轉完後,動作便捷地靠在牆後,觀察着後方的動向。
她轉了轉眼珠,往裡走去。
那羣黑衣人不動聲色地追了上去。在拐彎處時,被突然衝出來的西錦絆倒。身後的人見狀衝了上去。
西錦與黑
衣人對峙互相動起了手。
一分鐘之後,除了西錦,全部人都倒在了地上。
“你們是不是莫凜蕭派來的人?”西錦抓起其中一個黑衣人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擡起,力氣大得驚人。
黑衣人被扯得脖子往上縮,臉漲得通紅。見識過剛剛西錦強大的殺傷力,心中膽怯地直哆嗦。“是……是他……”
西錦甩開了他的手,起身,握緊拳頭。憤憤地想,“我本想看在段澄楓的面子上不再與他計較,他卻一再地糾纏我,打擾我的生活。如果我不讓他消失,我以後又該如何存活在這世上!”
她隱忍着雙眸中蠢蠢欲動的風暴,空氣中有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她緊緊攢着雙拳,眼神望向地上的一堆人。“帶我去見他!”
帶我去見他!
她說。
她要和莫凜蕭,算算總賬。
……
江炫別墅內。
江炫早知道今晚會有人來找他,因此,他安靜地坐在庭院的藤椅上喝茶等着客人。此時已臨近黃昏,夕陽西下,暮色暗淡,殘陽如血,大地沐浴在餘暉中。斜撒在江炫俊美的側臉,臉部線條如畫筆勾勒出般的,那樣奪目,那樣光彩。
彼岸爲江炫換上一壺熱茶後,安靜地坐在客廳裡翻看書籍。不一會兒,傳來門鈴聲。她起身爲江憶寒開了門。以眼神示意江憶寒,江炫在庭院裡。
江憶寒會意,徑直往裡走去。
他站立在了江炫面前。淺殷色的夕陽劃過他柔和的面容,在夕陽的輝印下,有斑駁的光在烏黑的髮色上跳躍。
他遮擋住了江炫面前的光線,江炫微微皺眉,半眯的眼睛張開看向來人。魅惑的樣子像極了世外仙人。
“你來了。”他說。“請坐。”他指了指身邊的椅子。
江憶寒的眉眼動了動,坐了下來。
“你知道我會來?”
江炫坐了起來,與他對視。“我當然知道。”
“那你也該知道,我來的目的。”江憶寒深沉地目光看向他。
一冷一淡,一冰一雪。若說江炫是古希臘建築上的絕美畫壁,冰冷神秘。那麼江憶寒,則就是一副黑白的山水墨畫,淡雅幽靜。
江炫勾脣,瞥向別處。“我知道你來的目的。”他說得雲淡風輕。
“說你的條件。”
他知道江炫是個工於心計的人,不會輕易將珍貴的血珀交出。假如他相交,早已大公無私地將血珀雙手獻上。他似乎就是在等着江憶寒,等江憶寒來和他說條件。
果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