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亂生

徐老大不先找媒人探探風聲就去岳家提親,實在是心中有着莫大的把握。

徐老大怎麼看自己的兒子,都比馬朝鋒強,比完了兒子,再比老子:自己是村支書,他馬定高啥都不是;從家庭條件上說,自己家的房子,是村子裡最好的。馬朝鋒從哪一點上說,都比不上自己兒子,他憑啥能討個恁漂亮恁好的老婆?

這些天在村子裡,徐老大聽得最多的,就是馬朝鋒的老婆怎麼個漂亮,怎麼個好法,這讓徐老大心裡頗不是個滋味,恰好,兒子也趕上經濟危機的大潮,暫時的失業回家了,徐老大馬上就活絡開了:兒子不小了,既然沒有領回來個媳婦,那自己就給他張羅個。

自己的兒媳婦,當然不能比馬家的差了,按着這個標準,徐老大就把他所知道的這十里八鄉的合適姑娘都在心裡梳攏了一遍,這思來想去,比來比去的,還就岳家的丫頭能跟白莉一較長短:雖然岳家丫頭性格有點淡,但勝在知根知底。

心裡拿定了主意,徐老大就問兒子的意見,徐海是見過嶽如的,一聽當然是忙不迭的同意,徐老大這就領着兒子,拎着禮物,直奔岳家:雖說岳如已經開學返校,只要她父母同意,你個小丫頭片子,還能咋的?

與身爲村中三大姓之一的徐家不同,岳家在石開村是最小的一個姓,單門獨戶,原本嶽如還有一個叔叔,二十年前參了軍,後來再沒了消息,村民們有的說他在外面當了大官,有的說死在外面了,真實情況誰也不清楚,問岳家人的時候,岳家人也是笑而不答。

所以徐老大看來,從哪一方面上說,岳家都會同意這門親事。

到了岳家,嶽如母親一見村支書拎着酒來訪,雖然不知道有啥事,連忙到竈房,準備炒幾個菜招待,徐老大帶着兒子見了嶽如父親還有他爺爺,寒喧過後,沒等酒菜上桌,徐老大便有了前面的那些話。

聽完徐老大一通話,岳家二人當場就愣住了,怎麼徐老大今天來,就是爲了這個?見岳家兩個男人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原本有些不好意思的徐海說道:“咳,嶽爺爺,嶽伯伯,我知道小如的成績很好,你們放心,我絕對不會耽誤她學習的,定親,也就是個形勢,若是她果然考上了大學,學費生活費我來出,不會讓家裡拿一分錢出來的。”

徐海心裡,還是比較想嶽如考上大學的。徐海在外面打工,知道雖然大學生畢業後很難找到工作,但上沒上過大學,還是很有差別的。雖然學了點技術,但這些,依然讓沒上過大學的徐海心裡很自卑,偶爾聽到的一句話,讓徐海心有同感:咱沒上過大學,上個大學生總可以吧。

再加上嶽如又漂亮,這些,都讓徐海對這件事很上心,父親一說,徐海就活絡起來了。

岳家的兩個大男人這才明白過味來,還沒等嶽如的父親說話,嶽如的爺爺就斬釘截鐵的給拒絕了:“這事不行,我不同意。”嶽老爺子連個理由都不給,直接給否了,說完之後,竟然站起身來出屋,向着竈房裡喊道:“小如媽,別做了,等會徐支書就走了。”說完徑自出門而去。

等嶽如母親莫名其妙的從竈房出來,正看到徐老大父子一臉尷尬的出來,嶽如的父親跟在後面說道:“徐支書,小如還小,這事我們還沒考慮過……”說着,把那兩瓶酒又塞回到徐老大的懷裡。

徐老大惱羞成怒,帶着兒子出門經過嶽如母親身邊時,還重重的“哼”了一聲,這才揚長而去。

見村裡的支書氣鼓鼓的走了,嶽如母親忙問嶽如父親道:“他爸,這是怎麼了,怎麼……”

嶽如父親把徐老大的來意說了,嶽如母親聽了不禁有些發愣,微微嘆了口氣道:“若不是我們家……其實徐家也不錯,只是,只是今天這麼沒面子的把他拒絕了,他的爲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況且他又是村裡的支書,這以後……”

嶽如父親說道:“這事就得給他這麼說,要不然以他的性格,若不死心,以後有得我們煩的。他是村裡支書咋了?我還不放在眼裡呢。”

在農村,是藏不住事的,第二天,徐老大親自上岳家給兒子提親被拒一事,就在村子裡傳的沸沸揚揚。楊辰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當時的反應是一愣,竟然一下子就想到了白狐子身上。

這事,是不是白狐子從中搗得鬼?楊辰連忙去找楊老六,想讓楊老六確認一下,再者,楊辰也有一點不明白,包括打架這種事,就比如說自己父親會先動手打別人,楊老六說是白狐子在其中挑撥所至,白狐子又是如何挑撥的?

還沒等楊辰到楊老六家,就又聽到了一個消息:徐老大把徐老二給打了。聽到這個消息,楊辰直接想不通了:徐老大徐老二那是親兄弟,怎麼說打就打起來了?一打聽,這才明白原因。

收秋的時候忙的原因,一個是收穫的季節,另一個,就是種植小麥。而要種上小麥,得先保證地裡有墒,也就是水份夠。由於連着幾天的乾旱,地比較幹,爲了保證小麥的出苗率,就得給地澆水。楊辰的村裡澆地,是村子裡扯出來的電線,用電澆的。

今天,恰恰是岳家要澆地,好巧不巧的是,徐老大帶着村電工組要檢查線路,說是爲了保證安全生產。結果就是岳家剛澆了一半,徐老大讓電工把電給停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徐老大因岳家拒親,給岳家上眼藥呢。只不過人家手裡拿着上面發下來的文件,說是鄉里下了通知,爲了保證旱天安全耕種,各村要檢查好用電安全,人家這是正當的工作,你憑什麼不同意?

眼瞅着地澆了一半澆不成了,嶽老爺子就去找到徐老大說說,嶽老爺子也知道,這次徐老大肯定沒什麼好臉色,但想着都是一個村子裡,低頭不見擡頭見,做事也不能太絕了,哪知道徐老大就像是昨天晚上嶽老頭一樣,斬釘截鐵的給拒絕了:“不行,不要影響村裡正常工作,別年紀大了在這倚老賣老。”

話自然是不中聽,嶽老爺子火一上來,兩人就吵開了,其後就是徐老二上來勸架,徐老二感覺哥哥做的有點過頭,就給徐老大說哥你檢查線路,提前給個通知,鄉親們也好有個準備,你這說停就停,澆了一半的地怎麼能行?

徐老大也不知道吃了什麼槍藥,指着徐老二的鼻子就罵開了,說了好多難聽話,最後連徐遠嶽如都扯上了,說我知道你兒子和岳家丫頭一班上學,說不定就好上了……一來二去,兩兄弟就動起手來。親兄弟幹仗,別人插不上手,可徐老大兒子徐海在身邊,徐老二就吃了虧。

楊辰聽到這些,不去問楊老六也知道,這一定是白狐子出的手沒錯,要不然爲什麼偏偏是岳家、徐遠家出的事?現在唯一的疑問,就是白狐子是怎麼出手的?難道它從馬家出來了不成?

楊辰心急火燎的要找楊老六,楊老六與白狐子爭鬥多年,對白狐子的經驗豐富,也許能說的明白些。

還沒到楊老六家,楊辰就聽到楊老六家裡吵吵鬧鬧的,似乎有很多人在爭吵,楊辰心裡一緊,莫非楊老六也出了什麼事不成?

楊辰緊跑幾步,到楊老六家大門口就愣住了,楊老六還真出事了:只見有五六個老太太,有的一手擱在胯上,指着楊老六的鼻子跳腳大罵,還有兩個,伸着爪子朝着楊老六的臉上撓去,楊老六一看見楊辰,用力甩了兩下膀子,衝楊辰道:“小辰,快去叫你爺爺,這幾個老太婆,要扒我們楊辰的祠堂。”

楊辰一呆,這些個老太太實在是過份,竟然欺負人到這份上了,這時聽到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楊辰,別聽這老神漢瞎說,我們只是說要用你家祠堂改建成龍王廟,好叫我們石開村風調雨順,可沒說要扒你家的祠堂。”楊辰認得,說這話的,正是那天到他家去,要他家捐點錢蓋龍王廟的鄧老太太。

龍王廟,又是龍王廟,楊老六曾經說過,所謂的龍王廟,只不是過白狐子想用來容身的東西,怎麼白狐子進了村了,這些個老太太還沒忘這茬?

楊老六終於甩開了身邊的兩個老太太,跑到楊辰身後說:“不是扒我楊家祠堂?說的真好聽啊,改建成龍王廟,誰給你們這權利了,這祠堂,是我楊家祖輩傳下來的家產,你說改就給改了?再說,你改了我住哪?”

鄧老太太見楊辰把在門邊,作勢欲衝過來,喊道:“楊老六你個老東西,你能住祠堂,龍王爺不能住?你也不照照鏡子,你個整天騙東騙西的神漢,竟敢跟龍王爺比,村子裡這麼旱,說不定就是因爲你這個老東西……”

說着說着,以鄧老太太爲頭,幾個老太婆就衝了過來,見楊辰不讓開,就有一個老太太伸手往楊辰臉上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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