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個好的酒樓吃過飯後,清風便去採購路上的所需用品,畢竟到時候荒郊野嶺的缺少什麼東西可就麻煩了。
稍作休息,清風便回來了,衆人再次上路。只不過剛出太原不久就再次遇襲,慕南瑾彷彿早有預料,淡然地擁着墨訣在馬車內看書。墨訣吃着方纔特意讓清風買的小零食,一開始她還擔心得不行想要出去幫忙,奈何慕南瑾死死地抱着她不讓她出去。看他那麼淡然的樣子墨訣也就不擔心了,反正外面還有她的劍士相助。左右也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她悠然地在車內剝着核桃吃,還時不時塞幾個到慕南瑾嘴裡。
半刻鐘後,清風帶着點點血跡到了馬車外:“王爺,是太守府的人。”
“嗯,繼續上路吧!”慕南瑾眸色淡然專注地看着手中的書,頭也不擡地說道。
馬車繼續“軲轆軲轆”地前進,彷彿方纔的一切都是錯覺。墨訣好奇地問道:“那個劉武是丞相的人嗎?”
慕南瑾點頭:“不錯,這一路上的刺客都是劉德派來的,看來他真的很想置我死地啊。”
話雖這樣說但他的神色卻淡然如被殺的人不是他,墨訣撇撇嘴:“這劉德好像也不怎麼樣嘛,就會派人刺殺,連點新鮮的招也沒有。”
慕南瑾淡笑:“那你就錯了,劉德一向老奸巨滑,把持朝政這麼多年不可能這麼點招術,他後面必定不會這麼簡單。我們要小心行事。”
墨訣剝出一個完整的核桃塞進慕南瑾的嘴裡:“知道了。”
兩日後她們有驚無險地到達了泰州的邊境處,墨訣扒着車窗皺眉看着外面一羣衣衫襤褸的人相扶着走在泥濘的路上。這幾日雨勢雖已變小但依然下着濛濛細雨,空氣中帶着幾分微涼。泥濘不堪的地上倒着幾個人,看那樣子應該死去幾日了,若不是天氣涼怕是要發臭了。那些路過的人個個面黃肌瘦面有菜色,眼神空洞得可怕,彷彿沒有看見自己腳邊那死去的人。
墨訣於心不忍想要下車送些食物下去奈何被慕南瑾一把拉住:“不能下去。”
墨訣有些氣惱:“爲什麼?!他們也是人,我們不應該幫他們嗎?還是說你根本沒有一點憐憫之心,是個鐵石心腸的人!”
已經昏了頭的墨訣在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口不擇言,她後悔莫及地閉上了嘴,但依然倔強地不肯退讓。
慕南瑾聞言沉下臉冷聲道:“你有多少食物?他們有多少人?難道你就不怕他們因爭強你手中的食物自相殘殺嗎!要知道他們是處在絕境中的人,爲了活命他們可是什麼都乾的出來!”
墨訣愣了,她確實沒有想到這一層。因爲爲了方便趕路清風按慕南瑾的意思一切從簡,買的食物都是算好了的。現在剩下的食物只夠兩個人吃,而外面卻有數十個人。萬一他們真的爲了那不多的食物自相殘殺……墨訣不敢想象那個畫面,身後也隱隱有了冷汗,她差一點就釀出大禍了。
“那怎麼辦?糧草不是已經送到了嗎?爲什麼他們還是這個樣子?”墨訣乖乖坐回位置問道。
許是被墨訣之前的話給氣到了,慕南瑾黑着臉:“你覺得那些糧草和賑銀真的能一分不少的分到百姓手中嗎?歷來江南洪澇朝廷所撥銀兩隻多不少,但依然有不少人在賑發糧草之後死去,水壩一年年修固但只要雨多下幾日依然崩塌。哼,這就是那些大臣所讚頌的河清海晏,太平盛世。”
墨訣雖不太懂朝廷上的事但也知道朝廷官員私地下的那些髒污事,她不再吭聲了。
馬車內一下變得安靜極了,慕南瑾臉色臭臭的,一直低着頭看書不再理會墨訣。墨訣自覺之前自己口不擇言傷到了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扭捏了一會兒她拿起一個核桃送到慕南瑾面前,討好地說道:“我剝不開了,你能幫我剝一下嗎?”
慕南瑾擡頭瞥了她一眼繼而低頭翻書:“我是個鐵石心腸之人,不會幫人。”
墨訣傻了,這下真的是惹到他了,她扔下核桃抓着他的衣袖哀哀地看着他:“對不起嘛,我剛纔是無心的。不要生氣了行嗎?”
慕南瑾依舊不肯理她,兩人正僵着時馬車停了下來,外面傳來一清越的男聲:“泰州刺史秦谷拜見瑾王爺!”
被打擾的墨訣更加鬱悶了,慕南瑾下車眯眸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濃眉大眼,正氣凜然,不卑不亢地彎着腰行禮。
秦谷,家境貧寒,寒窗苦讀多年奪得文武狀元。本應得到重用奈何爲人太過剛強正直不懂世故圓滑得罪了首輔和丞相兩派,一道聖旨被派來這遠離帝都的江南之地。
初來時泰州雖地處土地肥沃魚米之鄉的江南,但實際上百姓過的並不富裕,甚至有些人食不果腹。因爲江南多洪澇之災,再加上地方上的鄉紳及官府常常收稅剝削,饒是天公作美五穀豐登也架不住那些人的剝削啊。
秦谷來了之後一切都變了,對那些鄉紳地頭蛇威逼利誘,大棒加甜棗,他們到也收斂了許多。在江南任職的幾年間,原本在江南這片地方算貧瘠的泰州政通人和,逐漸富裕起來。秦谷歷經打磨也從一顆棱角凌厲的石頭變成了光滑圓潤的鵝卵石。
墨訣趴在桌子上聽着慕南瑾不疾不徐的說着,她擡頭看了看他平和的眉眼默默地感慨:古人云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她覺得面前這廝才真的麻煩啊!低聲下氣哄了半天才哄好。當然這些她也只敢在心裡發發牢騷而已,否則某人又要給她臉色看了。
“那他不是丞相和首輔那邊的人咯?”墨訣問道,因爲慕南瑾要在這監督賑災銀兩和修復堤壩等事宜爲了方便所以她們只能住到刺史府來。雖然秦谷看上去一臉正氣但俗話說人不可貌相,墨訣生怕那秦谷暗地裡捅她們一刀。
慕南瑾知道她的猶疑要不然也不會跟墨訣說這些,“嗯,他本應得到重用仕途正好卻被丞相他們打破,自然不會跟丞相他們狼狽爲奸。他家境貧寒自小懂得人間疾苦,事事都爲百姓着想。我們雖說不跟他推心置腹但也不必提防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