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哀愁、痛苦、悽楚…
黑暗中醒轉過來的林若曦,腦海中快速閃現出當日在天脈峰太清大殿中發生過的悲慘一幕……鮮血順着林頊的雪白脖頸處滴滴流下時,她看到他歪倒的身影,頓時,她快速的奔跑過去,緊緊的抱住了他,抱住了曾經最爲疼愛自己的林師兄。
“林師兄,你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啊?”林若曦緊緊的抱着他,兩行清淚順着她那絕美面容滴滴流下時,說話的聲音愈發顫抖起來。
“你還記得當初麼?”微弱的聲音傳來,林若曦淚眼朦朧的向他望去,但見他的眼眸中閃爍着柔和光芒,連帶着他的聲音也和當初一樣柔和:“當初在後山深谷中,我與你說過的話,你應該都還記得吧!”
“記得,我記得…”林若曦低聲哽咽道。
“林師妹,我知道你一定會記得的…只是…當初…還有一句話我未曾告訴你…”
“林師兄,你說…你說…我聽着…”那一刻,林若曦看到他的眼眶中噙滿了淚水,那樣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哀傷。
然後,她聽了他難過而低沉的聲音,他說,林師妹,不,林若曦,其實我一直都喜歡你…一直都是喜歡你的…
“原來…你爲什麼現在才說…林師兄…不,林頊,爲什麼啊…”林若曦難過而低沉的說着,到此,她才明白當初在深谷中,他爲何要那樣說,更加明白他今日爲何要這樣做,可惜她明白的太遲太晚了,因爲林頊在也沒有力氣說出任何話語,只見他的頭無力的歪倒一側,整個人瞬間陷入到永遠的黑色夢境中。
“不…啊啊啊啊啊……林頊…爲什麼啊…”
太清大殿中,唯有林若曦淒厲的呼喊聲遠遠迴盪着……
※※※“不……啊啊啊啊啊……林頊…林頊…不…你別走…不要離開…”
“大姐姐…大姐姐,你醒醒…醒醒,天大亮了…”
“啊?”一聲大喊,林若曦驚醒過來,這才發現身上早已冷汗淋淋,原來剛剛不過是一場夢。
小牧看着林若曦神情恍惚的樣子,關心道:“大姐姐,剛剛你一直在說夢話…對,你一直在喊着林頊的名字,我知道他對你很重要,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回憶也只是枉然,並不能改變什麼,所以我希望大姐姐還是現實一些…總歸生活是要繼續的…”
“我…忘不了…”林若曦低聲說着,目光怔怔的向着遠處蒼茫荒野望去,只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如同丟失了什麼重要事物一般,整個人也沒了精神,好像打蔫的茄子呆坐在那裡。
“大姐姐…”小牧看着她毫無生機的樣子,心裡也非常難過,但見他的眼圈中溢滿了淚水,不知不覺間順着面容流淌下來。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呵呵…全是狗屁…狗屁…”楊半仙不知何時走到他們二人身旁,低聲感嘆道。
“狗屁?”小牧瞪了楊半仙一眼,怒道:“半仙,你又說得什麼混賬話?大姐姐現在很傷心,你卻在一旁潑冷水,算什麼長輩?我看三歲小孩都比你強!”
楊半仙聞言並未生氣,只是嘿嘿乾笑一聲,道:“小牧,我剛剛說的那兩句話是何含義,你可知道?”
小牧自然不知,一時語塞,道:“那個…那個…我…”
“別打哈哈了,你根本就不知道,其實這兩句話都是文人墨客的說辭罷了,真正的生死相許與純真的愛情理想有着巨大的差距…現在說這些,只怕你們也是不懂的…不過,終有一日你們會明白的…”楊半仙感嘆道。
小牧冷眼瞧着他,道:“半仙,你能不能別總是說那些大道理,我們又不是在猜謎!”
楊半仙淡淡道:“罷了罷了,咱們不說這些了…咦…那位韓少年呢?”
小牧向着周圍張望了一眼,道:“不知道啊…哎呀,你這樣一說,我纔想起來,方纔一直都沒有看見他,莫非…莫非他先走了?”
楊半仙微一沉吟,道:“若是他打算先行一步的話,應該會告知我們纔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走的悄無聲息。”
“要不…要不我們去找找他吧!”
“你糊塗了,周圍是一片蒼茫荒野,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你去哪裡找?只怕你還未…”話音未落,卻聽後面傳來一聲,道:“老人家,剛剛我去尋找吃食了,因爲看着你們睡得沉,所以不想打擾你們。”
楊半仙等三人聞聲望去,但見韓沐風手握一隻收拾停當的小野豬站在他們面前,地面上還擺放着一堆乾枝荒草。
三人目光一凝,這才知道他剛剛是去尋找吃食了,但小牧還是有些不解,道:“大哥哥,周圍是一片荒野大地,所以我很好奇,你這隻小野豬是從何而來?”
韓沐風搖首笑道:“荒野大地就沒有小野豬存在麼?”說罷,在不言語,而是將小野豬放在地上,又從衣襟中拿出火摺子,將乾枝荒草點燃,當火焰完全將它們吞噬後,周圍發出一陣清脆的“噼啪”聲,楊半仙、小牧和林若曦坐在火堆旁邊,看着他用一根粗大的乾枝把小野豬插了放在火上烤,隨着火焰的炙烤,豬肉漸漸變成了金黃色,油脂也漸漸凝成了水珠,滴落下來,周圍之中,一股噴香美味,隨風四溢飄散。
小牧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吞嚥了一下口水,道:“哎呀呀,原來大哥哥還會炙烤小野豬呢?看來今日有口福了!”說着,又是吞嚥了一下口水,道:“大哥哥,我想吃豬腿!還想吃…”話音未落,但聽“啪”的一聲響傳來,原來是楊半仙狠狠的擊打在他的腦袋上,頓時,小牧抱着腦袋,怒聲道:“半仙,你是不是瘋了?我只是說想吃豬腿而已,你幹嘛下手這麼重?”
楊半仙冷哼一聲道:“你這個小鬼頭,一點規矩都沒有,長輩還未說話,你倒是想着吃豬腿了?”
“你…”
“你什麼你…就算你想吃,也要等到人家炙烤熟了纔可以…莫非你想吃生肉麼?”楊半仙一邊冷眼看着小牧,一邊嘿嘿的乾笑着。
“一會兒就有得吃了!”韓沐風看着他們一老一少,笑道:“現在我還要加一些調料,這樣味道會更加鮮美。”說罷,從隨身攜帶的包裹中拿出幾個顏色不同的小袋,道:“袋中裝的就是調料了,有鹽巴、辣椒…”
楊半仙頷首微笑,道:“小小年紀,心倒是滿細緻的。”
此時,良久無語的林若曦,聽聞楊半仙的話,目光向着韓沐風看去,但見他把鹽巴、辣椒等一些調料灑在豬肉上面,然後慢慢轉動着樹枝炙烤着,眼前的一幕頓時讓她感到陣陣溫情涌繞心扉,更讓她回憶起在青鸞峰的時候,那時候自己也是在後廚中燒火做飯,當真是一件十分愜意的事情,只是歲月流逝,時光不能倒流,回憶深處,情不能自已,唯有淚光滿目。
良久…
“大姐姐,你怎麼哭了?是不是還在回憶那些傷心事啊?我看你還是先吃個豬腿填飽肚子罷!”說着,小牧拿着一個豬腿遞給林若曦,道:“大姐姐,你拿着啊!”
林若曦擡首,淚眼朦朧的望着他,然後接過豬腿,低聲道:“謝謝你。”說罷,撕下一片肉,放在嘴裡慢慢咀嚼起來。
小牧大口啃食着豬腿,道:“恩恩…這肉真好吃…大哥哥的廚藝真厲害啊…”
楊半仙淡淡道:“小鬼頭,你吃完在說行不行?彆嘴裡嘟嘟囔囔,跟塞了棉花似的。”
“就說就說,氣死你…”
“沒聽到…”
林若曦看着他們一老一少嬉笑打鬧的搞笑樣子,腦海中再度回憶起當初的一幕幕,心中頓生千萬種滋味,眼中又是淚水橫溢,這一幕正好讓韓沐風看的清清楚楚,但見他放下手中的吃食,道:“是不是食物味道不夠鮮美?”
林若曦放下豬腿,淡淡道;“不。”
韓沐風:“那爲何吃的這麼少?”
林若曦;“我不餓!”
這一刻,林若曦的臉悽楚憔悴,更夾雜着一絲苦澀的憂愁,韓沐風微微張嘴,想要說些安慰的話語,最終還是良久無聲。
周圍,忽然沉默下來。
半晌…
楊半仙向着沉默無語的二人看去,嘆息一番,道:“哎,多說無益,心病還需心藥醫,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
小牧搔了搔腦袋,不解道:“心藥?什麼是心藥?”
楊半仙搖了搖頭,也不言語,只是仰首望天,道:“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上路了。”
小牧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是啊,我們該走了…對了,這些吃食怎麼辦呢?還剩那麼多呢?”
韓沐風聞言微笑道:“這些吃食我們可以帶在路上吃。”說罷,把剩下的豬肉包了起來,放到包裹中。
小牧看着沉默無語的林若曦,拉着她的衣角,道:“大姐姐,我們該走了!”說着,眼睛調皮的向着她眨了幾下。
林若曦看着他調皮的神情,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目光仰望時,熾熱陽光點點滴滴灑了下來,有幾點落到她的臉上,好似冰封的淚,模糊了悽楚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