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檸站在門外，秋風漸弱，已經是十月初了，冬風打着卷兒，吹得泠雨軒中的花花草草更顯淒涼。皇上前些日子命人移植了一株早開的梅花來，倒是開得應景。清檸緩緩走到梅花樹下，緩緩地閉上眼。
浣雨急忙走過來，拿起一件斗篷往清檸身上披，道：“主子，這馬上就要下雪了，您身子纔剛好，不能在外面吹冷風啊……”
“沒事。天還不冷。”清檸擡頭，看着早已不如火如荼的豔陽，“皇上要來了吧？”
“嗯，小昀子去看過了，已經到了洛水居附近，就快來了。”浣雨道，“主子快些進來吧，皇上吩咐過了，天冷就不用在院子裡接駕了。”
“好了，進去吧。菜都備好了？”清檸有意無意地問道。浣雨皺了皺眉頭，小聲道：“主子您不是說不要讓皇上知道這件事情嗎？怎麼還……”
“殘害嬪妃是大事，若是瞞着皇上，就是欺君之罪了。”清檸眼中微光忽閃，直直地看着不遠處的皇帝儀仗浩浩蕩蕩的過來，不急不緩地走向屋內。
“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清檸盈盈下拜，聲音顯得有些嬌弱，一身月白色的衣裙更顯得瘦弱不已。皇上蹙了蹙眉，扶起清檸，驚出聲道：“怎麼了？手怎麼這樣涼？”
清檸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在院子裡貪看了皇上讓人栽過來的梅花，不小心就凍着了。”
皇上有些擔心的用手捂住清檸的手，關懷道：“梅花雖美卻也別貪看，沒得病了倒是朕的不是了。”
清檸輕輕一笑：“皇上就愛打趣嬪妾，皇上如今既然來了，就陪嬪妾說會子話吧。”
“好，不過朕也有些餓了，不如先用膳吧。”皇上道，牽着清檸的手就往裡面走，清檸的臉色有些委屈，輕聲道：“皇、皇上別……”
“怎麼了？”皇上猛然看見餐桌上一桌子的苦菜，勃然大怒，“泠雨軒的掌事宮女何在？！朕不過是因爲昭容得病而近日少來看昭容，怎的就給這些苦湯苦菜？！還有沒有把昭容看在眼裡？”
溪芙“撲通”一聲跪下來：“還請皇上恕罪，主子如今的身體……不宜食用其他食材。”
清檸也跪下，道：“還請皇上去其他地方用膳吧。”
“檸兒，到底怎麼回事？”皇上道，浣雨搶先出聲，“回皇上，這是因爲有人在主子的膳食裡頭下毒！”
皇上聞言色變，浣雨緊接着道：“數月前主子的病，就連德高望重的徐太醫都找不出病因，久久之後主子的病反而越發嚴重，身體疼痛不已。後來才發現原來有人在主子的膳食裡面下藥，所以主子要食用這樣的菜餚給身體解毒！”
“誰？”皇上扶着清檸的身子，急切地問道。
小綠子打開門，把翠冰和傅兒兩人丟在內殿。兩人一看見是皇上臉都嚇白了，哭訴道：“皇上，奴婢不是故意在昭容娘娘的飯菜裡下散魂香的啊！”
“散魂香？”皇上的腦子裡忽然閃過一些內容，“莫不是一種西域奇毒？”
“正是！要不是發現得早，主子如今，恐怕就……”浣雨一邊說着，眼淚就掉了下來，清檸在皇上的攙扶下站起，面色虛弱道：“皇上，嬪妾覺得傅兒和翠冰還年輕，或許是不懂事的緣故。今年傅兒和翠冰也才十五六，嬪妾的病也不打緊，不應該是有幕後主謀陷害的事情。不如就小懲大誡瞭如何？”
“幕後主謀？”皇上細細琢磨着這幾個字。薛霖海不失適宜地提了一句：“正是了。不然兩個奴婢哪來的西域毒藥？”
“你們，可有人指使？”皇上冷峻的目光如堅冰掃過傅兒和翠冰，兩人幾乎是一下子就招供了：“是李常在指使我們的！還請皇上饒恕！”
“薛霖海！立刻帶人去宜人閣搜宮，若是找到了，立刻來回稟朕！”皇上此話一出，薛霖海立刻帶人走去宜人閣。皇上扶着清檸坐下，道：“有朕在，你可安心。只是怎麼不來告訴朕呢？”
“最近西南戰事吃緊的事情嬪妾也略有耳聞，而且聽說濟州爆發了旱災，皇上這幾日沒日沒夜地關在龍宸殿，連蘭妃娘娘去看看都沒得空見。嬪妾也不想以嬪妾區區之體而叨擾皇上。”
“這是什麼話。”皇上道，“是朕不好。都沒空來陪你，天冷，你還來看朕，臉和手都凍得這樣冷，朕看了可要心疼了。”
話沒過幾句，薛霖海立刻帶着人，手中拿着一包香粉，“皇上，找到了。”
皇上的表情毫不變化，眼中依稀有怒色，“傳朕的口諭，李常在殘害嬪妃，手段狠毒，以下犯上，即今日起廢黜常在的位分，便爲庶人，打入冷宮。”
--------麟趾宮--------
“娘娘！娘娘不好了！”謝祿江着急忙慌地跑進來，“李常在被打入冷宮，事情敗露了！”
宋榮華神色微變，道：“她打入冷宮就打入冷宮，那又如何？”
“奴才方纔聽見李常在喊冤，說是、說是有人指使，她萬一供出娘娘可怎麼辦！”
“廢物！辦事不利如今還想告狀！”錦淑妃臉上隱隱有怒色，看了一眼謝祿江，“她說出本宮沒有？”
“還沒。”
“老樣子，找個人給她帶個話，若是她還想活着，她家裡的五口人，全都別想活了。”錦淑妃不以爲意，“要快！絕對不能讓她說出來！”
謝祿江領着旨意下去了，劉榮華輕笑：“這麼多年了，這招還真的是用不膩味。”
“這便是了。對於這等子小人來說，除了家人性命，還有什麼更重要呢。虧得她家裡只是個區區百姓，要不然還真不好收拾了。”麗嬪道。
宋榮華含笑道：“娘娘機敏聰慧，要不是好把握的，怎麼會收爲己用呢？說白了，就是借刀殺人，也不能找一把雙刃劍不是？”
“還是你的法子好。這件事情要立刻撤得乾乾淨淨。”錦淑妃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和李常在最親近的幾個宮女都給處理掉，要小心點，千萬別露了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