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
漫長的一天,經歷了火焰之劍的葬禮,天平小區的兇殺案,修仙者學習班,又發現了炎羅的線索,終於走到盡頭。
但這一帶依舊人流稠密,燈火輝煌,甚至隨着夜幕降臨,更呈現出生機勃勃,燈紅酒綠的景象,絲毫沒有消停的跡象。
楚歌看着四岔路口,長興街和光明路的路牌,確定自己沒找錯地方。
依照鶴前輩筆記本里的素描,他找到了那天鶴前輩暗中觀察炎羅的所在。
果然,左邊是一家奶茶店,右邊是一家廉價銀飾品店,中間有一條深不見底的小巷子,巷子裡隱隱閃爍着昏暗的霓虹燈,像是某種龐然大物的血盆大口。
進去之前,楚歌先觀察四周。
這裡靠近靈山市最大的城中村,也就是垃圾街一帶。
旁邊還有兩所專科學校,以及一個大型的服裝批發市場。
無論學校,市場還是城中村,都帶來大量年輕人的活躍,怪不得這一帶會成爲靈山市最有名的宵夜場所,越天黑越快活,哪怕凌晨兩三點鐘,依舊喧鬧如白晝。
楚歌不忙着進入小巷,先到奶茶店點了一杯奶茶。
奶茶店門口有一排四張高腳凳,他坐下來,慢慢呷着奶茶,用餘光打量進入小巷的人羣。
果然,短短十幾分鍾,就看到不少衣着入時,頭髮染成燈紅酒綠的年輕人,勾肩搭背,互相嬉笑打鬧着走了進去。
除此之外,楚歌還發現一件非常蹊蹺的事情。
小巷外面沒有監控。
附近三五百米範圍內倒是有好幾個交通監控,偏偏把小巷口漏了過去。
奶茶店和對面的銀飾品店門口也有監控,但全都朝着另一邊,卻在中間形成一個死角。
換言之,即便那天炎羅真和一個“白手套”在這裡聊過天,也很難通過監控,鎖定他們的身份。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炎羅有意爲之,甚至是“白手套”背後的人,有意爲之?
又一對青年男女摟摟抱抱,從楚歌身邊走了過去。
那濃妝豔抹的女孩,有一對過分年輕的眼睛,在過多化妝品的掩飾下,應該是還不滿十八歲的青澀歲月。
此刻,她的眼底卻滿是興奮和慾望。
男孩的手按在她的屁股上,嘴巴像是吸血鬼般不停吸吮着她的脖子。
看樣子,若非嫌棄馬路太硬,他們簡直能在這裡上演一場盤腸大戰。
楚歌吸空了奶茶,將套頭衫的兜帽戴上,又戴了一副寬大的戰術墨鏡,跟在這對青年身後,走進小巷。
他們在巷子裡七彎八繞,跟隨霓虹燈的指引前進。
巷子深處滿是亂七八糟的塗鴉,用各種夜光顏料繪製而成,再加上七彩紛呈的霓虹燈照射,形成一座迷幻旋轉的迷宮,明明只有一條路,卻給人錯綜複雜,頭暈目眩之感。
每到一處拐角,就有一個身穿黑皮衣的壯漢,倚靠在牆壁上,沉默地盯着來者,腰間鼓鼓囊囊。
這些人的氣質相當兇悍,就像是肌肉發達的獵犬,楚歌從輪廓看出,他們腰間都是非致命性的武器。
不過,他們只是打量了楚歌幾眼,並沒有出手阻攔。
終於,楚歌跟隨那對青年男女,來到小巷盡頭,看到幾節樓梯的下面,是一扇貌似普普通通的鐵門。
青年男女熟門熟路地敲開鐵門,楚歌趁機跟在他們後面走了進去。
立刻聽到震耳欲聾的音樂轟鳴,看到比小巷裡更加絢爛和複雜萬倍的色彩迷宮。
天花板上垂掛下來四個大鐵籠,籠子裡的四個姑娘身上塗滿了金粉,看不出有沒有穿衣服,如同蟒蛇般扭曲和蠕動。
在他們下面,數百號男男女女激動萬分地揮舞着手臂,跟隨音樂羣魔亂舞,不時發出刺耳的尖叫,抱在一起亂吸亂啃。
“我的天!”
饒是經過半年嚴酷的修煉,楚歌還是很難接受這樣刺激的場合。
心中更是大失所望,沒想到這裡竟然是一間夜店?
當然,從隱秘的環境和客人的動作來看,這裡也不會是什麼正經夜店,多多少少,都有些橫跨法律邊界,打擦邊球的業務,說是藏污納垢之地,亦不爲過。
但這並非楚歌今天要關心的。
他的問題是,炎羅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蹦迪嗎,開什麼玩笑!
楚歌不動聲色,跟隨強勁的音樂,抽筋一樣亂搖亂抖,卻是暗中調動一縷震驚能量,滲透腦域,令大腦保持極度冷靜的狀態,將四周每一個細節盡收眼底。
舞池裡是羣魔亂舞,卡座裡同樣好戲連臺,有人抱在一起亂啃,有人瘋狂抽搐和搖晃着腦袋,有人在往菸捲和酒杯裡添加什麼東西,有人面色呆滯,忽然瘋狂大笑起來,看得楚歌深深皺眉,連連搖頭。
不,這些,並不是他要找的東西。
炎羅冒險來到這裡,一定是爲了更有價值的東西。
果然,沒過多久,楚歌發現,在舞臺後面,竟然還有一扇門。
門口有兩名彪形大漢把守,他們的氣質比把守小巷的壯漢更加兇悍。
有些客人徑直來到兩名壯漢面前,會向他們展示一枚類似運動手環的裝置。
而他們則會舉起一支掃描槍,對手環進行掃描,確認身份之後,便予以放行。
只可惜第二扇門開啓的時間很短,裡面黑黢黢一片,即便楚歌發動《激腦術》,將視力提升到極限,也看不清楚裡面究竟是什麼。
“這後面一定有古怪。”
楚歌心中暗道。
必須想辦法進去。
楚歌暗中靠近兩名壯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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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是爲了硬闖,而是繼續搖擺,順便用餘光觀察。
這時候,又有一名客人通過手環掃描,進入第二扇門。
而楚歌也看清楚,手腕掃描的結果,僅僅顯示一連串數字識別碼,並沒有客人的照片。
換言之,只要佩戴手環,任何人都能進去。
這就好辦了。
楚歌的目光,像是蜿蜒的小蛇,在舞池中流淌。
他很快發現幾名佩戴着手環,卻不急着進去,依舊在勁歌熱舞的客人。
保險起見,楚歌挑選了其中和自己身形相仿,面孔亦有些相似的一個年輕人。
看上去,這傢伙已經喝了不少酒,臉上漂浮着桀驁不馴的光芒。
楚歌不動聲色擠到這傢伙身後,以快若閃電的動作,狠狠推了他一把。
這名客人,被楚歌推得一個踉蹌,險些跪倒在地。
頓時勃然大怒,猛地回頭,鬥牛犬一般的目光,狠狠盯着身後的人。
在他身後,亦非善男信女,被他盯得發毛,當下上演了一場“看什麼看”和“看你怎麼樣”的爭執,在燈光,酒精,音樂和荷爾蒙的刺激下,幾名年輕人頓時扭作一團,連楚歌都被捲入其中。
這樣的爭執,在夜店中每晚都會發生,無論客人、服務員還是保安,全都見怪不怪。
客人們很有默契地給幾個青年讓開角鬥場,楚歌也雙手抱頭從亂戰的人羣中爬了出來,擠到了人羣后面,很快有幾名五大三粗的保安上前將毆鬥的青年拉開,不到半分鐘,舞池就恢復了癲狂的歡鬧,卻沒人注意到,其中一名客人的手環,已經不翼而飛。
“滴滴”。
第二扇門前,楚歌佩戴着手腕,掃碼通過。
兩名壯碩如犀牛的保安,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他亦滿臉冷漠,沒有半點要把墨鏡摘下來的意思。
僵持一秒鐘,保安首先屈服,打開了第二扇門,向楚歌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
楚歌走進去,第二扇門立刻在身後關閉。
前方只有猩紅的微光,狹窄的走廊四周鋪設着最專業的隔音材料,貌似寂靜無聲。
楚歌嗅到空氣中漂浮着一絲詭異的香味,令他的神經興奮起來。
他將震驚能量灌注到耳膜之中,令聽覺敏銳十倍,卻是依稀聽到,從拐角深處卻傳來一陣陣微弱而癲狂的大笑和尖叫,彷彿置身於某種錯亂的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