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知道我不能讓開,就算我恨他當年所做的事情,可他終究……他終究……”
喬晴兒咬着牙,身體在微微顫抖着。
那句話她沒法說出口。
在她選擇與那個人斷絕關係的時候,她就不願意再說出這句話來。
但說不出,卻放不下。
她恨這個人,恨這個稱呼,恨曾經的一切。
可是她就是放不下。
“我不能……對不起,師兄。”
喬晴兒低着頭,聲音憔悴。
她也是一個天賦絕佳的人,修爲早已經到達了煉神期。她清楚莫北飛的靈器,也知道該如何對付莫北飛的草船借箭,她的靈器並不會被莫北飛借走。
可是如果莫北飛鐵了心要殺她身後的人,她就必須盡全力。
就算她恨身後的人,也得盡全力。
“師兄,你殺了我吧,我不會還手,可是我不能看着他死,你知道我不能看着他……”
喬晴兒的聲音帶着哭腔。
“那我就能看着他死?”
莫北飛低吼道。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件事。
在紫金太陰樹的那個人,當年爲了保護自己兒子,選擇了自殺。
就那麼死在了他面前!
哪怕那時候他萬分絕望,拼盡全力想要把那個人救回來!
可是他再怎麼無力地掙扎,都無濟於事。
那時的他太弱小了。
那個人終究回不來。
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血紅。
那一幕到現在還歷歷在目。
就像是一個噩夢,多年纏着他。
可也是這個噩夢,一直支撐着他活下去,活到殺盡所有仇人。
可任他做夢也沒想到,其中有一個仇人,會和這個女孩有關。
莫北飛的那聲低吼讓喬晴兒渾身發顫。
“對不起……對不起……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去補償你,但我真的不能……對不起……”
喬晴兒嘴脣發白,無力地吐出這些字。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所有道歉的字眼在她眼裡都顯得那麼蒼白。
甚至顯得虛僞。
喬晴兒憎恨這些字眼。
可是她沒有任何更好的辦法。
她只是無力地道歉着,即便自己沒法得到他的原諒。
——
已經是黃昏,停車場的燈被震碎了,顯得陰暗無比。
氣息冰冷肅殺,整個停車場就像是凝結了一層寒冰。
兩個人都在顫抖着,似乎在做着抉擇。
莫北飛看着喬晴兒。
那雙通紅的眼睛就像是一隻發狂的野獸,變得那般不近人情。
握住的匕首閃爍着無盡的殺意,氣息在不斷地攀升着。
生靈疊聚,只會讓他越戰越強,強到一個恐怖的地步。
強到連喬晴兒都沒法抵擋的地步。
但不知爲何,莫北飛突然閉上了眼睛,收起了那狂暴的氣勢。
他沒有再出手,只是轉身離開。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過去經歷了什麼,他從來都沒有向別人提起過。
他也不願意讓別人知道。
莫北飛逐漸消失在黑暗中,就像是一匹孤狼,被黑暗吞噬着。
他會繼續走下去,去獵殺他的目標。
在沒有殺掉所有執天者之前,他不會回頭。
即便他要面對的,是被黑暗籠罩的萬丈深淵,他也會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可是被黑暗籠罩的人,不僅僅是他。
——
喬晴兒呆呆地看着莫北飛離去的背影。
那個讓她牽掛了許久的人,就這樣再次背對着她離去。
她一直都想要追上他的步伐。
想要解開他的心結。
可是有些事就算追上去也沒有。
那是一個死結。
無論怎樣,她都沒法解開。
她的心在滴血。
可是仍然無濟於事。
她知道這件事錯不在他。
可是她必須站出來面對他。
——
辰風默默地看着這一切,他三番五次都想要出聲勸解,可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與執天者交手,讓他消耗太大,沒能力去阻止師兄和師姐。
實際上,他知道自己沒必要去阻止。
喬宏勝一直都在這座城市裡,如果莫北飛想要殺他,喬宏勝早就橫屍街頭。
也許是因爲喬晴兒的緣故,莫北飛一直在忍。
直到今天,他看見了紫金太陰樹上那個人。
那個他最親近的人,成爲了樹枝上的一個果實,被掛在那裡,沒法逃脫那個地方。
六卿的話讓莫北飛心中的仇恨被激起,他纔過來想要殺人。
辰風清楚,紫金太陰樹上那個人出事,必然和喬宏勝脫不了干係。
——
喬晴兒邁開了步伐,朝着停車場的另一個出口走去。
她甚至都沒有再去看喬宏勝和喬明軒,只是憔悴地往前走,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這裡。
背後的人讓她憎恨!
“晴兒,等等……你離家了這麼多年,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喬宏勝急切地想要追上去。
他想要把事情解釋清楚。
喬晴兒置若罔聞。
“晴兒,你知道的……那不是你的錯,你……”
喬宏勝上前了幾步,想要抓住喬晴兒。
可是辰風擋在了喬宏勝前面。
“停下。”
辰風說道。
“你——你是小蘿蔔?”
此時的辰風還戴着小蘿蔔的面具,喬宏勝對這個再熟悉不過了。
小蘿蔔,原來認識喬晴兒!
聯想到剛纔喬晴兒對莫北飛的稱呼,小蘿蔔又出現在這裡,一直默默地看着這一切,難道說——小蘿蔔也是喬晴兒的師兄弟?
喬宏勝意識到了什麼,心中已經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我是她的父親,求求你……”
喬宏勝急促地說道。
他都不知道自己女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成爲了煉神期的強者,可眼下他必須追上去,把事情解釋清楚。
“你是誰不關我的事。”
辰風看着喬宏勝,平靜地說道:“離開這裡。”
無論喬宏勝做了什麼錯事,害死了什麼人,那也是喬晴兒和莫北飛的事情,他不想插手。
“可是——”
“離開這座城市。”
辰風留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朝喬晴兒的方向走去。
喬宏勝想要邁動步伐去追,但又忍住了。
他喃喃自語地看着喬晴兒的背影。
那明明是他熟悉的女兒,卻離他那般遙遠。
短短几步的距離,卻像是隔了一道天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