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恨不得將夏蕭吃了,房間的其他兩人看到,慌忙蓋上被子,暗想着不敢惹,還是睡覺吧!
若外面有長椅,他們估計不會回來。大夏王朝的夏蕭,荒獸森林的黑龍,無論誰都是招惹不起的狠角色。他們出去了半日,將兩人的事打聽的極爲清楚。相比之下,他們這天驕之名,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夏蕭微微仰起下巴,示意黑龍問。
“白日你那契約獸是什麼?”
“句芒。”
這是契約獸的名字?黑龍覺得有些惡趣味,給他取了名字,就等於將其徹底佔有?真是自私的人類。
“我問的是他的獸名?”
“木靈獸。”
禍鬥是火靈獸,句芒便是木靈獸,應該沒什麼問題。可黑龍並不滿意,什麼木靈獸,那只是無數荒獸的另一種統稱,他要的,是相當於自己這種黑龍的名稱。那半人半獸,究竟是什麼?是否也是獸族的一員?
作爲荒獸森林的王族,黑龍對這些比較好奇,若將那神奇的種族部落拉入自己麾下,說不定能空前壯大荒獸森林的力量。可夏蕭見他眼中的狂熱,頓時不想再回答,只冷冰冰的丟下一句。
“他就叫句芒,沒有獸名。”
夏蕭的不耐煩令黑龍惱怒,一個小小的人類,既敢對自己表現出這般情緒,真是活膩了?
黑龍的波動蔓延時,夏蕭抵抗瞪眼,當即有火焰燃起。它們如火山噴發出的火焰,霎時震動房間,可隔壁的人還是安心的睡着。
寧神學院考慮的十分周到,每個房間都是單獨的符陣,儘管鬧,對別人沒影響。這裡不怕鬧,就怕沒人鬧。
又是一道陌生的氣息?黑龍有些傻眼。他看到一頭兇惡的大犬似要將自己吞噬,但他可是黑龍,那大犬爲何那般有信心?
恍惚間,夏蕭感覺到禍鬥想衝出體內的狂躁之心,可將其強行壓了下去。剛入學院的第一天,不能隨教員所願大鬧,那樣的後果還不知是什麼。
扭頭,再次看向黑龍時,夏蕭眼中的火焰已收起。可眼瞳中依舊有些憤怒,令黑龍猶豫片刻。這張刀般的堅毅面孔在黑夜裡閃着鋒利的光,龍瞳如燈,可此時對視,還是起身回到自己的牀位。
獸的尊嚴令黑龍不想這般收斂自己的脾氣,可他畢竟不是從森林裡隨便拉出來的小荒獸,而是王族!這等事,不可能爭執得出結論。可夏蕭這般挑戰自己的威嚴,他早晚都會和其戰一場。
獸族遵循着最原始的生存法則,規矩不多,誰強,誰便決定對方的生死!
雖有不甘,可黑龍還是閉上了眼,夏蕭亦然。
好好睡一覺,明天便要上課了。和黑龍的不愉快被夏蕭拋到九霄雲外,若事事計較,恐怕得累死。而且夏蕭大概能猜到黑龍爲何那般,可句芒和禍斗的存在本身就是謎,要問爲何,只有那五個字可以解釋。
因爲心中的好奇,夏蕭極爲期待明日第一節課的內容。前世上課總是覺得苦逼,現在卻這般欣喜,這等反差,令他從未預料。
夏蕭蹬了蹬腿,舒展被子,一時睡不着。若是在荒郊野嶺,他或許能更快入眠。可這異域他鄉,和三個陌生男人共處一室,總讓夏蕭覺得奇怪。
輾轉反側,夏蕭最終睜開眼,看起天花板。這個時候,這青瓦樓中很多人都還未眠,可大多數人都在抱怨寢室太小,住的人太多。到此處的很多人都是各國皇族,哪受得了這種委屈?可對在亂墳崗住了兩年的夏蕭來說,這裡一切都好,就是懷裡沒有舒霜。
過去一個月中,他都是抱着舒霜入睡。就在昨天這個時候,他還埋在舒霜的青絲裡,聞着後者的髮香進入夢鄉,可現在只能自己抱着被子,真是想想就苦逼。
一想到那姑娘,夏蕭便情不自禁的笑,隨後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
今天不算勞累,可見到的人有些多,總給人一種倦意。夏蕭安心,很快便淺淺睡着。舒霜不在,他的睡眠質量沒那麼好,可總得爲明天的課程做好充足的準備。
不知過了多久,夏蕭沉睡的意識被喚醒。但不是輕柔的細膩呼喚,而是鼾聲。那鼾聲如雷,就像在夏蕭耳邊發出,讓他覺得自己枕邊睡了個男人。
睜眼,見枕邊無人,夏蕭纔算鬆了口氣。可在牀頭上,自己的朴刀正不斷顫動,因爲空中的鼾聲太強,震得地動幾分。
被這般吵醒的夏蕭自然不爽,當即起身。什麼妖魔鬼怪,敢再大聲點嗎?
夏蕭牀頭那邊和並排着的牀上已坐起兩人,可他們只是坐着嘆息,不敢有所作爲。因爲這鼾聲的來源,是夏蕭斜對鋪的黑龍。那傢伙喘息時,總有龍魂纏繞,在牀上游走,令常人難以靠近。
就算沒那東西,這兩人也不敢靠近。他們都是寒門出生,不敢招惹任何人。可脾氣收斂太多,便不叫收斂,而是軟弱。
穿上鞋子,夏蕭站到黑龍牀邊。見其動作,兩人立即提醒,他們可不想今晚被捲入糾紛。
“夏蕭,別激動,第一晚,忍忍就好。”
“是啊,他的身份,你我都不好惹。”
荒獸森林王族出身的黑龍相當於一個國家的皇子。而人類有多個國 家,荒獸在大陸上卻只有一片森林,可想黑龍的地位之高。今天是入學第一天,若是夏蕭惹出麻煩,即便他身份特殊,恐怕也會牽連別人……
二人剛說完,夏蕭已擡起手掌,拍在黑龍肩上。後者一瞬即醒,瞳孔中帶着難以言喻的龍威。
睡得真香,爲何吵醒自己?黑龍正要發怒,夏蕭卻說:
“聲音小點兒,打擾到其他人了。”
他的口吻沒有半點冒犯,冷冷清清,也沒有多少善意,令黑龍即便有氣也發不出來。後者是荒獸,最怕給荒獸抹黑,因此只是看着夏蕭,可後者已經轉身回到牀上。
蓋上被子,這下應該好了。打鼾雖難以控制,可對黑龍來說,肯定不是難事。果真,後者刻意壓制,沒了半點聲響。
秦風和慕林不禁暗自佩服夏蕭,那短短的幾步路,他們怎麼也走不出去。
後半夜,三人睡的很香,沒有半點轟隆隆的鼾聲。
山腰上有一亭,立於懸崖邊,其下是無數花林,兩排青瓦房依稀可見。
幾盞紅燭中,站着兩個男人,一老一少。老者如將枯之油燈,中年卻精神抖擻,即便夜間,也沒有半點倦意。
這老者乃新生學子白日見到的山麓領袖,名爲胡不歸。至於身邊的中年人,乃山腰之首,喚作笛木利。兩者少聚,因爲都是寧神學院數一數二的強者,更是除副院長外,掌握權力最多的人。他們此時端兩杯熱茶,於熱氣騰騰時說:
“這一屆,與以往不同啊。”
胡不歸今日見了所有小輩,心中頗爲震撼,只是沒展現在臉上。此時說出,笛木利應和:
“是有幾個天賦極佳的小傢伙。”
“不知會掀起怎樣的風雲?”
笛木利笑了笑,不說遠的,就說自己掌管這山腰後的三十年,哪一屆不是風起雲涌?有人止步,便有人走上自己掌管的山腰,然後在外執行任務時死去。
這樣的例子很多,這一屆再怎麼改變,這些都是必定經歷的。只是這學院四年後,說不定有常人難以想象的事發生。
歷史的變革總是沉澱後突破,幾個瞬間,興許不過幾個月,便能改變千年萬年。
“前輩,你可從副院長那聽說過黑海之外的世界?”
胡不歸搖頭,道:
“副院長五十年前準備探知,可被棠花寺攔住,那邊隱患太多,不能過於深入。我們現在能做的,也只是防患於未然。至於主動出擊,有些不太現實。”
“棠花寺矗立萬代,也沒探知個究竟?”
即便笛木利是山腰之首,這些事還是瞭解不多,畢竟很多都被封鎖,但他想知道。
“我們也在這學院待了百年,可曾知副院長的境界?”
世人皆知寧神學院團結一致,猶如家人,可不知副院長和他們也很少見面。他始終都在山頂,不知做着什麼。至於他的實力,笛木利只知很強,究竟多強,只能回答:
“問道之上!”
胡不歸笑他,這話說的,雖然沒錯,可太籠統。
“問道之上還有境界,就像海中海,天上天,不能一概而談。”
“前輩可曾知道?”
雖說笛木利的實力比胡不歸強些,可後者在學院待了百年,也不是白待的。很多事笛木利不清楚,都得問胡不歸,可這個問題,胡不歸真的不知道,只是搖頭嘆息。
“只有晉入者,才能探知吧……”
笛木利點頭,道理確實如此,可哪有那麼容易晉入?
副院長、走首教會教 皇、棠花寺主持、冒險者工會會長、擎天宗宗主。或許只有這些存在,才知那問道之上的境界是怎樣的。至於他們這些人,永遠站在山下。有時爬上一塊石頭便欣喜若狂,覺得自己上至山腰,其實還差了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