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的學子固然優秀,可彼此之間欣賞的少之又少,喜歡的看不上自己,看上自己的又不喜歡。如此反覆,倒是一番奇怪的鄙視鏈。
不過確實也有類似夏蕭阿燭一樣的伴侶,比如天命和鳳璐,一黑龍一冰鳳,一同出行時光是氣質便驚豔衆人。還有謝毅和夏婉,雖說一人在學院一人在外界,可謝毅一人之身,卻像有兩人,果真有想見的人便不會孤單。
諸多學子情緒複雜,大多嘆息,常仁杰更是看到後扭頭便回了房,開始深刻的自我反省和檢討,自己怎麼就不如夏蕭呢?天賦自然是不如,可分明有更多時間找尋伴侶,但就是從未成功,真是丟人啊丟人。
和衆人不同,王陵站在房門前的走廊許久,即便夏蕭朝自己這邊投來目光也不躲避,可也沒有示好。不過看着夏蕭和阿燭,他的面色低沉如秋水,春日的到來絲毫無法融化他的冰冷。就像夏蕭在,他永遠無法像以前那樣站在衆人之上。
這令王陵嫉恨,可每當他有這種情緒,身後就會出現一位壯碩的教員。
“我說過多少次,你可以羨慕他,但不能心生嫉恨。”
不等王陵還嘴,房門已被踹開。教員抓住他的頭,將其拽回房間,並狠狠將他的臉按在地上,將地板撞的支離破碎。
鮮血雖說流下幾道,可王陵只是咬着牙,滿含歉意的說:
“教員,抱歉。”
聽他道歉,教員也狠不下心,苦口婆心的說:
“王陵,那股情緒只會害你,莫不要被其衝昏頭腦,迷了心智。你改變不了別人,只能改變自己!”
縱使有不甘有強烈的負面情緒,王陵還是點頭,而後起身結印,凝神靜氣後投入到修行中去。
就像教員所說,學院從不缺因嫉恨而走火入魔的人。所以他要靜下心好生修行,若是因爲這種事沒了性命,真的會丟人丟到家。
對教員的無上尊敬和依賴是每個山腰學子都會產生的情況,那種感情不亞於父子兄弟。
對王陵而言,教員對他的教誨和不斷的勸導,比坐在高高皇位上的父皇說幾句華而不實的鼓勵之話要實用得多。因此,別人的話他可以不聽,但教員的話必須認真踐行!
精神之海里,火焰永不停息的燃燒,其中一棵大樹有着極爲茂盛的火炎枝葉,其中藏着許多果子。個個似火爐般不斷升騰且捲動着火焰,可只比彈珠大一些,但其中蘊含的元氣已如一座龐大的火山。
這等比喻並不誇張,每一顆元氣果實都是元氣的高壓縮產物。但在它成熟前,爆發不出那等恐怖的實力,也無法將火山灰衝擊到天上去。
王陵當前的修行就是將元氣化作養分,令火焰樹葉下的果子更爲飽滿。
這是一個格外漫長的過程,他已晉生果半年,可果子成長的速度極爲緩慢。這麼下去,接下來的一年半,他很難衝擊到曲輪,甚至有些遙不可及。但是否留在這,還是個極爲困難的選擇。
皇位對王陵而言並不遙遠,相反,因爲父皇和衆臣的思想,他繼承的概率很高。可在此之前,是精心走好腳下的路。他突然轉過這個彎,回到正軌上,因爲他知道,如果自己思想拋錨得太厲害,會遭來教員的重擊。這段日子他被打得渾身都是傷,不能再分神。
王陵此時做的,夏蕭也在做。
努力沉澱元氣,令元氣果實長大是每一個尊境生果修行者的必經之路。可這條路夏蕭走得時間註定很長,誰讓他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在解毒當中。他晉入生果的時間比王陵早,可現在的果實大小和後者相差無幾。
被追上是意料當中的事,王陵他們可不是廢材。可快些超過,則是夏蕭正在做的事。這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做到,起碼這個月不可能。但在下個月的修行中,王陵會發現夏蕭從自己身邊逐漸跑到自己前頭。雖說一開始的差距只有微乎其微的幾釐米,可差距總是從釐米開始,直到百米或千米,甚至望塵莫及。
“開始修行!”
“加油!”
夏蕭和阿燭互相鼓勵,以此趕走重複生活的疲倦。而後在彼此帶着衝勁和鬥志的眼眸中盤腿坐下,結印開始吸收元氣。
星空的背景圖下,元氣不斷順着阿燭的筋脈進入她的身體,滋潤着她時開始澆灌那棵只有九片葉子的元氣小樹。
夏蕭的樹也從那個形態不斷生長而來,就像一個牙牙學語的孩子,終是會成長爲身形修長的女子或能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只是需要時間,需要很多外在之物。
比起人的成長,元氣之樹需要的東西極爲簡單。前者要營養要知識要鍛鍊要綜合方面的發展,這些相加,註定人是最累的動物。在保證生存的前提下,還有情操道德要講,有法律規定要守。可元氣之樹要的,只是元氣,也只有元氣!只要元氣足夠多,足夠純正,且修行者心智不出差錯,它便能茁壯成長。
夏蕭吸收元氣的速度很快,畢竟能依仗四行一同吸納。他將元氣如喝水般納入身體而非胃中,隨之將極爲純粹,甚至如水般的它們澆灌到元氣之樹下。
晶瑩的元氣光澤裡,樹木變化倒是不大,樹葉只是梭梭擺動,如有風吹過。而枝椏上的諸多青果蛋子正以一種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長大。
每當元氣果實稍大一點,顏色就會改變,像幾滴較深的墨水,正在水中逐漸舒展原本的色彩。
神奇的變化令夏蕭沉浸在吸收元氣,並沉澱元氣的反覆過程中,元氣果實也一天天長大,從一開始只比彈珠大一點,到逐漸有了一個果核那麼大。
夏蕭的比喻令阿燭清楚的知道他體內元氣果實的變化,並期待它再變大些。而這等修行,正不斷反覆,一天天的來回顛倒,但夏蕭和阿燭各有追求,前者看果實大小,後者看樹葉片數,就此朝着前方拼命的跑,不願停下。
夏蕭十分癡迷這種生活,特別是晚上困到睜不開眼,或再一次確定自己的元氣果實長大,他都會知道自己這一天沒有白過,隨後極爲心安的入睡。如果散漫度過一日,他只會自我譴責和背上濃重的負罪感,不會像現在這樣躺在阿燭柔軟的懷裡打鼾。
“你壓到我了。”
阿燭於夜中嘟囔時,夏蕭眯着眼睛挪開身子,一手將其攬入懷中,他不怕壓,隨便壓都行。
或許對很多長輩來說,這樣的同居生活有些難以理解和大膽,其實對夏蕭自身而言也一樣,且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行爲。但很多事不像修行那樣有付出就有收穫,稍稍懶惰就會落後,所以他順其自然,不強迫自己如何做,做到怎樣,結果比想象中的還要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