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意味着生命的喪失,意味着有人死去。且以黑煌的語氣,雀旦和她都要成神,這要犧牲多少生靈?而且犧牲的範圍還在人類之中,因爲她說,要和雀旦裡應外合。一北一南,夾在其中的,便是人類的國度。
恰好,荒獸大森林還毗鄰四國,其中便有大夏!
這麼巧的事令夏蕭開始站在人類的角度着想,話語間有極濃的阻攔之意。
“血債累累能成神?成的只能是魔!真正的魔!”
“哼!少廢話,這些是我們的事,我要請你幫忙的,是靠近白敦,配合我將她殺死,搶佔她的肉體。”
“你的實力創造不了一副身軀?”
“我擁有的可是魔氣,代表着毀滅和死亡,而且我本身是荒獸,你以爲荒獸之體很好憑空創造?就算能創造出,我也要殺了她,用她的身體經歷千難萬險,日後享受成神的喜悅!”
“她不是你姐姐嗎?你怎這般狠毒?”
夏蕭有大哥二姐,懂得手足之情,若一天他真的有難,他相信無論二人中的哪一位,都會爲自己犧牲。相反,他也願爲保護大哥和二姐奉獻一切,所以他很難理解黑煌的想法。後者卻像見着天大的笑話,此時露出的笑容異常癲狂,像一個瘋子。可她話語一正,沒有半點懺悔及憐憫之心。
“姐姐?姐姐會將妹妹孤獨的關押近千年?你可知她是如何逼迫我掠殺生靈,如何將我關在幽靈空間?又是如何將我的肉體毀滅?我每次執行任務都得求她,低聲下氣的求,若不是沒有她的肉體做掩護,我就會被發現。可現在大災將近,我不用再小心翼翼,只需她的肉體增長實力。她所掌控的幽靈空間,早已管不住我,所以她開始心慌,開始患得患失。”
這顯然是黑煌想見到的結果,可夏蕭暗罵一句瘋子,心想管不着那麼多,只問:
“你想讓我怎麼做?又能給我帶來怎樣的消息?”
“你只需帶着我給你的東西靠近她,對你,她沒有那麼強的戒備。至於消息,我之前不是說了嘛,告訴你起始大帝何時復甦,然後再放你回去,你可以帶着你的大夏做些防禦。”
“再加一樣,告訴我你們的行動計劃。”
“想得挺美。”
“你們準備這麼久,就是爲了製造歷史的浪潮,我就算知道也抵擋不住。”
黑煌盯着夏蕭,似在思索。後者眼裡閃出狡黠的光,想讓他幫忙,就得付出同等甚至更多的東西予以交換。夏蕭可不做虧本的買賣,特別是和外人交易,半點都不行。沉默許久,見夏蕭不讓步,且雙目堅定,黑煌含着笑,道:
“你很聰明,馬屁拍得也好。”
“那就趕緊說,事後將烙印也給我封上,免得日後沒時間,現在也行。”
“烙印乃語尚言巔峰時留下,就算我有先祖給予的辦法,也不能說封就封,等段時間吧,等我得到肉體,穩定下來再說。”
夏蕭情緒平淡,沒有變化,只是示意黑煌說事。她本想之後再說,可身處夏蕭大腦的她能感覺到夏蕭和倔強,那提前告訴他便是。
“起始大帝夏初甦醒,從東海掀起海嘯進攻大陸。而我們的計劃,是連同荒獸大森林一起發動進攻。大荒會成爲我們爲神供奉的祭壇,被死亡和恐懼包圍的生靈便是上面的貢品。”
“這種時候,爲何雀旦會幫你殺掉白敦?”
“因爲她已經沒用了,她忍受不了黑暗,選擇了明面,那用處就僅限於創造和隱藏。現在無需隱藏,她就得死,而她的生靈之氣,將成爲先祖吸食的第一股香。”
精神之海的微微顫動被黑煌捕捉,令其出現些微妙的情緒,驕傲而興奮。就連夏蕭,都被這等瘋狂的計劃震驚。
試想,以整個大荒爲祭壇,其上生靈都是貢品,而以擎天宗爲首的魔道和荒獸大森林,皆是神邸前的爐香,也是屠刀。它們用自己的性命爲代價,爲雀旦和黑煌創造力量,供他們吸收,所爲的,卻是獸族的崛起?
這等荒謬夏蕭首次聽說,可雀旦和黑煌的確都是獸族沒錯。他內心一沉,心想着不妙,
他們肯定會在起始大帝的掩護下發起進攻,就算荒獸王雀旦和起始大帝君澤沒有任何配合,這也是對人類而言的莫大災難,而大夏作爲大陸之東的大國,定首當其衝。
一想到這些,精神之海中快速閃過紅色的雷霆,一股煩躁和熾熱令一片漆黑的精神之海開始蠕動,最後甚至晃動起來。
“令世界生靈塗炭的人,往往不會有好下場。”
“只要所有人皆死,誰會知道發生了什麼?誰都不會記得,甚至忘記有人來過這世界。到時,荒獸會再次主宰大荒。大荒本就是荒獸的世界,是你們這些後來者無禮打破了格局。我們荒獸的子孫,本該快樂的奔馳在大荒的任何一片土地,而你們,將重新經歷歷史的漫長變遷。”
“人終會稱霸大荒,每個世界都一樣!”
“那我們就爲之改變,總能改變!”
夏蕭和黑煌怒視對方,各有各的堅持,眼裡滿是牢不可破的信念,深邃的像原始世界,一切還在混沌中。而眼前一切,都將被毀滅且重造。黑煌眼裡帶有不會放棄的強烈堅持,甚至搬出一項事實,試圖令夏蕭死心。
“大荒意識曾化人形行走天下,清尋子,汪遠柯和天隆同行尋找,我跟在他們後面,雖未親耳聽到,可隨行的天隆說,大荒意識沒有道破光明和黑暗的關係,只是說將有一場大變革。那場變革,是黑暗將光明吞噬,她已經預料到了,所以任由你們掙扎都改變不了命運。”
“放屁!一定能改。”
夏蕭嘴犟,黑煌也不爭,氣極而笑:
“話已說完,這是我提前支付給你的報酬,現在你調整狀態,我等你醒後幫我。記住,只要把你手裡的東西插進白敦身上就好。”
“等等,還有一件事!”
欲走的黑煌又將目光投向夏蕭,心裡想着這傢伙真煩。不過夏蕭確實有事要問,將事壓在心裡得不到解決只會越積越多,而且現在是時候瞭解。
“雀旦破除封印後,是否會去找語尚言?”
“自然會,但是成神之後。你這小子鬼點子真多,不會想着我們殺了語尚言,你就可以安然待於人世吧?”
夏蕭並未那麼想,因爲他想讓起始大帝去挑戰語尚言,所以他之前纔會提出先將自己身上的烙印封印。如此一來,就算語尚言臨時想得到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也沒門。他的沉默在黑煌眼裡算一種默許,可她語氣一轉,成了夏蕭冰冷的未來。
“我們不殺你,是怕語尚言力量足夠,可以瞬間奪走你的力量,那樣不如將你保護起來,等我日後給你下封印,便能徹底斷了她的念想。雖說我一直覺得你這點力量她根本不屑擁有,可她現在的處境我們誰都不知究竟怎樣,而且用人類的話來講,蒼蠅再小也是肉。”
“我們所做一切,都是爲了預防語尚言重新擁有力量並恢復實力,那傢伙能令先祖忌憚,並將其封印三萬年,足以證明她的不簡單。至於你,似乎太愛白日做夢,等我與先祖成神,語尚言肯定會死,而且大荒再無人類,你也會死在途中。”
“那爲何不現在殺了我?你現在就可以給我下封印,那樣我死,語尚言也徹底斷了吸收我體內元氣的念頭。”
黑煌看不透夏蕭是出於怎樣的目的,纔將自己往火坑裡推,只是上前幾步,恐嚇道:
“殺你隨時都行,但必須得下封印。下封印又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未至參天的你,可能連封印都承受不住,不過你放心,只要你幫了我,我肯定盡全力幫你封鎖烙印,然後放你走。讓你多活一段時間也沒事,我不在乎那點時間,更不相信你能鬧出多大動靜。世人將你稱爲遠道而來者,覺得你是救世主,其實你不是,你只是語尚言手下的一個小卒。我令你入魔,將你拉攏,就是爲了讓你看清,並斷絕你們之間的關係,她纔是我們真正畏懼的存在,至於你,永遠成爲不了她。”
看着夏蕭緊鎖的眉,黑煌笑其沒用,不過曲輪的實力,確實做不成什麼大事,即便這個修行者是夏蕭也一樣!
“等着大荒被改變吧。”
“你們這樣不會有結果!”
黑煌走後,夏蕭的怒吼在精神世界獨自徘徊,他承認自己有些慌了,他得來的信息令其內心開始動搖。他進入黑暗本是爲了消滅這些傢伙,可沒想到還未完成,便陷入其他災難。他不知師父有沒有察覺,也不知大夏有沒有措施,他想早些回去,保護家人也保護自己,且時間必須趕在夏初前!
煩躁的心難以平靜,夏蕭盡力調整着自己的狀態,他現在的身體什麼都不缺,就是大腦隱約發脹且疼,渴求着休息。夏蕭迷迷糊糊中再度沉睡,黑煌將其提前喚醒的後果就是他要沉睡更長的時間。
夏蕭沒有精力想接下來該怎麼辦,窗外的黑煌看着安睡的他,笑容恐怖。黑煌留在夏蕭體內的魔氣擺脫外殼,成爲一件神兵利器。那可是先祖給她的寶貝,專門用來對付白敦,明面不滅,暗面何起?
在她高興的等着夏蕭醒來時,他因爲黑煌的話有些迷茫。
現在該怎麼辦?
夏蕭給自己制定的任務向來都能成功執行,就算其中有不少挫折,結果都是他贏。可此次他要做的事與災難衝突,似沿邊的溪流能被江河輕而易舉的吞滅,但就算蜉蝣撼樹,夏蕭也得無所顧忌的衝上去。現在不作爲,大水就會淹到家門,且他自己也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