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部和北部繼續工事建造,做好戰鬥準備時,東海降龍關的氣氛始終都難以恢復。他們曾以爲自己是最閒的一方,因爲如果夏蕭成功勸服起始大帝,他們要對抗的最多隻是大型海浪。
比起南部的荒獸王雀旦,西部的荒獸大軍和北部的魔道生物,海浪就算再兇猛,比天還高,也比那些威脅小,畢竟準備充足。可勸服起始大帝這種事光是聽起來就有些不可思議,但夏蕭本身就是一個創造奇蹟的人,誰能想到他墜入魔道,卻沒有迷失自己,反而被世人認可?這已是極爲荒謬且瘋狂的事。
因此,無數人敬仰他,也希望他成功歸來。但他們早該清楚,夏蕭就算再厲害,也難以在起始大帝那等遠古強者前耍小聰明。所以此時,他們該如何應對東海的起始大帝?估計他的尾巴一震海面,氣浪便能將降龍關掀翻。
清尋子第一時間察覺到異樣時,便告知了大夏王朝。因此,在極東之城——隋陽的基礎上建立降龍關。比起大夏其他城池,這座降龍關無比厚實高大,但只有三十米高牆,沒有千丈生命之牆那麼誇張。
海邊的浪肯定比衝到內陸的浪要強,因此,降龍關的任務是給修行者提供足夠結實的掩體,而生命之牆的任務是令衝到內陸的洪水停下。要做的事不同,建造自然有別,可一樣莊 嚴,令人肅然起敬,不敢冒犯且觸犯其威嚴。
降龍關和大夏王朝的很多城市一樣,都爲漆黑色。這個國度的人很喜歡這種單一的顏色,因爲是堅硬也是沉默。而只有沉默下來,才能更好的做事,展現出極強的爆發力。此時黑磚被打溼,無比嶄新,也顯得有些微涼。幾位剛開完會的修行者從城門洞中走出,站到自己的崗位上,不由疑惑。
“天晴了?”
一人問時,擡頭望天,卻見降龍關上空有十數道符陣阻攔着雨水,令它們彙集成柱,皆向不遠處的海中流去。這些符陣的巨大令兩位修行者面面相覷,不敢再胡亂猜測,只是握着手中長槍,筆直站在城門前。
看着龍獸虎肩的牌匾,其上降龍關三字格外刺眼,令左側的修行者開口道:
“夏蕭既然失敗,你說這場戰爭能贏嗎?”
“雖然我們現在處於劣勢,可沒到最後一刻,就得祈禱贏,否則我們都得死。”
“哎,早知道我就不來降龍關了,本來以爲我能僥倖活下來,沒想到會這麼快死。”
“膽小鬼去哪都這麼認爲,難道南海的雀旦就不恐怖?整個荒獸大森林就安然無恙?還是說你覺得魔道生物好戰勝?”
“照你這麼說,我們都難逃一死!”
左側修行者沒好氣的說完,右側那位當即吞下嘴邊的話,開始擠眉弄眼,令其注意到城門那側走出的兩人。
只見,剛得知夏蕭失敗的夏驚鴻和夏旭走出壓抑的降龍關,前來海邊測量海平面上升了多少。這場雨已下整整一個時辰,雖說不算傾盆大雨,可整個大荒一起下,自然會帶來令人意料不到的反應。
“將軍!”
兩人行禮,目視他們寬闊的背影走到不遠處的海邊。這裡離海邊不過千米,即便兩人速度不快,也走不了多久。於其上,二人皆擡頭看微微有些傾斜的符陣,向一根根水柱而去。雖說已是春日,可陰天大雨,怎麼都令人提不起興致,話語中滿是憂鬱。
“不知蕭兒此時是何等心情?”
“他經歷了那麼多事,即便傷心也不會頹廢,可旭兒,你覺得海水這般一直漲,是好事還是壞事?”
“肯定是壞事,海平面越高,陸地越少,一個月後便是起始大帝突破封印之時,那時掀起的驚濤駭浪,估計會高到離譜,且數量變少的陸地卸力的作用也發揮不到極致,生命之牆更容易倒塌。”
夏旭分析的不錯,誰都想不到起始大帝既這般強悍,直接下起覆蓋整個大荒的雨。若它一直下且不停,別說抵禦海浪,這裡包括很多地方,都會被洪水所擾。雖說各國百姓已聚集到內陸地勢高之處,可他們要如何戰鬥?不是所有人都是弄水高手,且所謂的高手在洪水大浪前,只是些容大魚塞牙的蝦米!
三個方向的人皆有明確的作戰對象,唯獨東方。雖說這裡最先肯定起始大帝會解除封印,帶來威脅,可那等存在,他們根本無法插手。荒獸和魔物還分個強弱,南邊有諸佛之牆可配合。他們離東海之東那麼遠,總不能駕駛着船去,那纔是最快成爲烈士的方法,一個浪卷便全軍覆沒,不等起始大帝來,他們死期已至。
百般矛盾中,夏驚鴻和夏旭嘆氣。這麼強的敵人,還未開戰,已從心理上贏了他們。而以元氣測量完海平面後,夏旭手臂一擡,碩大足有三人懷抱粗的石柱再度變粗一圈,可與岸邊海面持平。
“這等速度,估計不過半月,射列國就要被淹。”
作爲海島之國的射列顯然有可能,幸虧轉移百姓來得及時,否則肯定來不及。而肉眼可見的速度,石柱邊已有海水即將到其上。這等快速,令夏驚鴻二人轉身以十數道水柱爲背景,跳進城中,並向學院的方海彙報情況。
所來降龍關的強者不多,曲輪境界的方海暫爲首領,主要負責通訊和下達命令。聽到二人發現的事後,他立即向斟鄩彙總,板着臉看向蒼天。這可不是件小事,他的腦海裡,甚至出現了原始大荒的模樣,一切來自海洋,且將歸於海洋。
管仲易將這件事彙報給大師姐,提議道:
“這樣下去顯然不是辦法,這才第一天,雨才下了兩個時辰,就有如此肉眼可見的變化。估計過幾天起牀,水已漫至降龍關牆角。這樣不說承受海浪,被泡一個月都會倒,所以能和副院長商量,將一定海水挪到天上去嗎?”
“你的意思是說,像通天峰山頂那樣懸浮好幾片海洋?”
“正是!”
大師姐沉默一會,回答道:
“先看看副院長有沒有辦法令雨停下,如果沒有,再用這種辦法。”
“效率雖低,但一直放任下去肯定不行,總不能讓水行修行者吸收,讓火行修行者將其蒸發。現在的大荒雖說還算有序,可實際上已亂成一團,不能再出現讓修行者調動的情況。”
“知道了。”
大師姐蹙眉,可管仲易所言甚是。現在的大荒無閒人,若再把修行者四處調動,一個月後就別想贏。可這等情況也不能忽視,必要時,便由人間正道的問道強者修改乾坤,將海水升至雲層之上,以此免受洪澇之害。可她當前還不能和副院長商議,因爲後者在兩個時辰前見到大雨後,便端坐在通天峰頂,希望得到院長大人的指導。
當年見到院長時,汪遠柯便這般模樣。至此三百年過去,他修行得道之後又恢復自己的相貌,爲的就是希望和院長大人再見一面。這麼多年,他無數次進入深層次的冥想境界,希望和院長大人得到溝通,以此交流突破大荒桎梏一事。可後者當初離開後,便沒了蹤影。
對神而言,大荒真的只是星海一塵埃,猶如草芥?院長大人在此讀書參悟數百年,真的不曾留念?爲何將其吸引出現且成功交流的只有阿燭?莫非只有神,才能令其感興趣?這般現實,副院長不願承受,他可是院長大人在大荒世界唯一的徒兒,亦是好友。
即便三百年已過,副院長也依舊忘不了和院長大人坐於一棵桃樹下,聽其彈琴誦詩的樂趣。那時的桃樹,還沒有現在這麼多,現在樹多了,人卻找不着蹤影。如果平時見不到面就算了,可當前正是大荒世界危難的時候,院長啊院長,你建立寧神學院,如今危在旦夕,真的不出來指導一番你的徒子徒孫?現在已不是徒兒以一人之力就能改變局面的時候。
副院長問時,已不知進入冥想的時間有多長,可大師姐將其強行喚醒。現在雖說需要真神的指點,可他多冥想一日,降龍關中的人便越遭罪。他們時刻都在擔心,這天一早,夏驚鴻父子二人又來查看海平面是否上升,結果滿臉驚愕。
和他們想的一樣,又上升了幾釐米,這麼下去,情況會越來越惡化,他們得未雨綢繆纔是,不能等到真正被淹的那一天再想辦法。此時極長的海灘已不見蹤影,不是坐以待斃的時候,他們再一次上報情況,希望得到重視。可副院長那邊,還正觀察,並沒有立即做出決定。
他的暫時未動,傳到夏驚鴻和夏旭耳中時難免令他們失望。下級總是希望有求即應,上級卻要考量很多,再快也不是幾個時辰就能給出方案的。特別是這種宏大之事,將海搬到天上,可不是動動嘴皮子那麼簡單。
聽着水柱落下的聲音,夏驚鴻父子的眉頭逐漸緊鎖。昨夜,他們在這道聲音下醒了數次。倒不是因爲他們失眠太淺,做將軍的,都能沾枕即眠,可這道聲音太過洪亮,還有就是心裡擔憂頗重。
“希望這降龍關,別在未降龍前就被海水淹沒,那樣太過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