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生靈之氣通過子母符陣傳輸,不經過寂靜世界也不穿行於特殊的空間,所以很快到達擎天宗。這時,管仲易離此地還有段距離。
按理說,管仲易身爲問道強者,不該這麼輕易被反超,他自己也想不到,大荒北部的擎天宗中,一道母陣已接納兩千多萬人的生靈之氣,令他們漂浮在天地間,陰邪至極。
生靈之氣光澤各異,有半透明色,也有玉色的濃郁光澤。可此時這片生靈之氣匯成的海洋中,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它的終點,是潘馭那張黃牙大嘴。
他早已迫不及待,便率先開始吸收,並在一念間將兩道生靈之氣分給閆猛和潘龍。他們已退至千丈外,因爲魔紋祭祀符陣被潘馭控制,其餘生靈都會被剝奪生命。因此,他們來到此處,像被主人施捨兩塊骨頭的狗,但出於魔道對生靈之氣的渴望,皆於舔脣時開始吸食,以此飽腹。
龐大的生靈之氣宛若甘露,溼潤他們乾涸枯竭的內心。而潘馭在符陣中,大口吞食着生靈之氣,體內的力量逐漸變強,他也於其中張牙舞爪起來,感知到的範圍一瞬擴寬,直到北境長城外的戰場。
“這便是變強後的感覺嗎?”
這是吸食生靈之氣帶來的甜頭,令潘馭笑聲極爲狂妄且滿足。若這點生靈之氣就能令自己感知變強數倍,那將所有的生靈之氣吸收,自己必定能成神。
暗自的鼓舞令潘馭繼續致力於其中,眼中似已見到自己成神時的模樣。那時的他,將令整個大荒匍匐在自己腳下。而所有人,都將擡頭仰望他!
這番想象中,潘馭剛停下的興奮高喊和狂笑又繼續響起,無論怎樣都無法抑制自己的激動心情。
魔道本有上限,可潘馭因爲魔紋祭祀符陣的原因,大幅度提升了自身的吸收極限,因此沒有半點間隙。就這般吸納,若大鯨吸水,一口便是極多,且從不吐出半點。大鯨的身體隨着海水的進入變得更爲龐大,而身軀變大後,吸納的海水又更多。
這是一個永無止境的漫長過程,潘馭爲了這一天等了太久。可現在,他終於是做到了!
從出生起,潘馭便是他人身邊不起眼的小角色,只能應和主角,以此令自己得到些好處。可隨着時間的增移,他嫉妒家族中那位優秀的優秀天才,他爲何能吸引那麼多花季少女?引得她們暗送秋波?一記眼神就令她們面孔羞紅或激動,爲何他不可以?
還有,爲何他能得到那麼多的家族長老重視?爲了得到一株珍貴的靈藥,潘馭曾努力數月,超越了無數同齡人,本以爲可以將其得到,卻得到長老一句雲淡風輕的話。
“這麼珍惜的靈藥,自然要給族中天才,你這種人,用了也只是暴殄天物,就當讓出去吧!”
讓?所有人皆讓天才,誰來讓他?這是他應得的!
潘馭現在都記着,他怒罵那長老言而無信,罵他是不守信用的豬狗,可他,以自己不敬長老一由,將自己打上百棍。那對當時的潘馭而言,是足以要命的懲罰,可真正要他命的事,是自己拖着身子回家後,遭受父親的叱罵,甚至……又是一頓鞭打。
他可曾做錯什麼?爲什麼父親都不分青紅皁白?而那天才,就做什麼都對,說什麼都有道理?潘馭覺得不公也不甘,以此,他拔出即將刺進心臟的刀,收起懦弱的眼淚,成了夜晚裡的惡魔。
傷好之後,他曾走遍大荒,找到陰邪的手段,回到家族時,他頂着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實力,吸食了那所謂天才的天賦。而後,他節節高升,率先進入擎天宗,地位逐漸高過父親和族長。最後,他年紀輕輕,變成了長老!
族中長老算什麼?他們家族以擎天宗爲目標,而他,已成擎天宗的長老!
那一刻,潘馭回到族中,令那心傲氣高的天才爲自己端茶送水,將那些愛慕他的女人玷污,像狗一樣踩在腳下。看着她們想哭,但又不敢掉下眼淚,只是目光畏懼且帶有祈求時,潘馭覺得心裡好爽。
他要的,就是讓他們償還施加給自己的痛苦,而那一刻,他得到了!
潘馭逐漸發現,只要他的實力夠強,強到令所有人忌憚自己,那他所做的所有事都沒錯。誰敢對他冷臉?誰敢呵斥他?誰敢鞭打他?誰敢再像那些無知的女人一樣,仗着自己有幾分美貌,就瞧不起自己?
越是高傲不屑的目光,越讓潘馭折磨她們,讓她們嬌容被刮花,她們不是覺得自己好看嗎?他便令其毀容!不是想嫁入豪門嗎?他就令其嫁給一條狗,還要爲其上演一場別緻的洞房花燭。
看着那些,看着族長和所謂的天才跪在自己面前,潘馭將腳放至其頭頂,他卻不敢動,那種感覺,潘馭太過癡迷。
潘馭曾在族中待了一年,得十個兒子,不知多少個女兒,可大多都被他當其孃親的面殺害。那數十個女人皆遭了殃,瘋的瘋,死的死,可潘馭並不足惜。他對這些女人沒有半點好感,她們的幾記冷眼和嘲笑的話,令其至今都記得。
既然她們愛看自己出醜,然後說幾句風涼話,一邊討好天才一邊笑自己。那他,就讓他們看着自己的骨肉被捏死時,卻依舊只能笑着臉,否則便是杖殺。
回到擎天宗時,潘馭內心掩蓋數十年的怒火終於得到平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身爲強者就能這麼爲所欲爲,所以他逐漸修行,實力越來越強。可天賦是有限度的,當到達巔峰,潘馭冒着生命風險,再度對身邊人下了魔手。
那是一個漆黑的夜晚,可謂月黑風高,他與同行長老一起在擎天宗的修行室中吸收天地元氣。他於半途撤掉手印,令元氣順奇異之道聚集在手心,而後觸碰那人頭頂。當即一瞬,天賦那東西便被吸食的一乾二淨,不剩半點。
因爲修行時太過投入,那位長老並未發現異樣,奇蹟也同時發生。潘馭本是一時衝動,因爲那等手段不能施展第二次,否則筋脈寸斷,元氣盡散,可他成功了!
潘馭的修行變得極快,眼前沒有任何阻礙。什麼人生如果平坦就沒有意思那種鬼話他纔不信,他就要過那樣的生活。但他很快發現,他的位置還不夠高,因爲其上的副宗主和諸多長老都有比他大的權力。
官大一級壓死人,潘馭頭頂始終都有東西將其壓着,令其很不痛快。每當他要發表自己的意見,也要看副宗主的臉色。更重要的是,見面必須低頭哈腰,否則免不了一頓教訓,要麼就是被針對。
興許是在族裡的那一年令潘馭沒了謙卑之心,他逐漸厭惡起副宗主和那些與其交好的長老,覺得他們面目可憎,極爲醜陋,可謂狼狽爲奸。但想成爲擎天宗副宗主可不容易,當時的擎天宗,早已是大荒五大勢力之一,而副宗主可謂其中半天片,有多少人支持倒不重要,就是考驗實力。
在單調而又有趣的修行過程中,白敦曾單獨找他約談。潘馭還未去,便已憂心忡忡起來,當他進入書房,潘馭第一句話就是:
“我知道你對其他長老做了什麼。”
那一瞬,聖潔的白敦即便沒有再說其他半句話,潘馭的僥倖心也得到扼殺,渾身遭受難以言喻的抨擊,冷汗直流。他知道自己在宗主面前,只是一個渺小如蟻的綠豆。因此,他當即下跪求饒。
潘馭討厭這種行爲,因爲曾經他跪了太多次,且沒什麼理由,可他想活着,便這般丟掉所謂的臉面。白敦當時的話讓潘馭有些意外,她並未殺了自己,而是給自己講了關於魔道的野心。
野心本就不少的潘馭第一次聽到那樣的計劃,無比激動。他本來生出的知錯之心也被掩藏。隨後,他按宗主旨意做事,也在她的幫助下迅速提升實力,成爲他一直想成爲的擎天宗副宗主!
那本是潘馭一生的目標,可登上的太過輕易。所以他的野心再度擴大,甚至可以說在他知道魔道的計劃時,便已有大致的計劃,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直到白敦將上古魔紋祭祀符陣的碎片交給了他。
計劃本難以實現,潘馭曾想放棄,可看着自己掌控着的魔紋祭祀符陣,還是堅持了下來。而後,熟悉魔道計劃的潘馭生出一個極爲大膽的決定。白敦想不到潘馭的野心會那麼大,只看到他的兢兢業業,甚至犧牲自己的兒子和父親來爲擎天宗僞裝。
就此,潘馭名利雙收,也一直在等,等大戰開始,便是他成爲真正生靈的時間。近些年,魔道開始行動,潘馭理所應當的加入進去並做了繁多準備。他也更加堅信,與其幫魔道造出一個神,成爲他們身後的一個小跟班,不如自己成爲那等存在。
那樣一來,白敦算個什麼東西,既敢讓自己下跪?什麼教皇、院長、會長、主持,又算什麼?
每個人都會幻想,都有野心,無奈實力不足,沒有膽量,但潘馭條件具備,怎能什麼都不做?他專心致志的一心想要成神,並投入進去,在白敦和黑煌鬧矛盾,或前者的身體被後者使用時,他晝夜不停的致力其中。
如今,曾經的癡心妄想已成現實!怎能不狂歡?怎能不喜悅?
欣喜若狂的笑聲無比瘋癲,可海般的生靈之氣中,它們不斷髮出,不斷蔓延,朝向四周各處,徘徊於這片偏僻的天地間,令閆猛和潘龍皆有不同情緒產生,且越來越濃。一場屬於魔道內部的戰爭,也即將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