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和獸族的矛盾向來不是具體哪一個人的利益衝突,而是兩者在漫長曆史中形成的一種心理防備。可此次夏蕭的做法,令我佩服。”
王兄究竟要說什麼?天命不知,可夏蕭做了這麼多,他們一言不發的確顯得不太好,可他若是說錯什麼,在整個大荒面前的影響更不好。可素來心智沉穩的王兄,擁有他沒有的特點,值得他學習,因爲此時不慌不亂,話語言簡意賅。
“既然夏蕭代表人類主動示好,將靈契交給我,那我定然不會阻止新的靈契發展下去。至於大荒平衡一事,我獸族也會全力配合,希望各位互相扶持。”
天隆手心上漂浮着靈契,可他手掌輕輕一握時,它已被收起。而後,天隆朝向人類七國和四大勢力行禮,緊接回到原位。他當前所爲並非虛假,而已當真。夏蕭這般有誠意的表現,他懂得什麼意思,自然也會配合,可不是所有人都懂。
獸族中,符陣前的一些小輩開腔問:
“就算夏蕭所爲很有誠意,可靈契依舊在,王這般客氣,是不是有些自損威風?”
“夏蕭和阿燭即便和獸族交好,也依舊是人類,此時做事更是站在中立位置,他已低頭,我們豈能不給面子?而且我們現在還未崛起,就算崛起,最多也只是和人類站在同樣的高度。與其爲了不現實的顏面自傲高大,不如謙卑一些。”
這是稍有道行的老者都懂得的道理,夏蕭從會議至此,始終都保持着謙遜的態度,除了他自己本就那般,還有就是想提醒諸位,要注意言行舉止。他們是這般理解的,但夏蕭是否有這意思,他們也不是很清楚。可天隆這麼做,自然是沒問題的標準做法,挑不出太多瑕疵。
夏蕭見其落位,又道:
“當前已完成大荒平衡一事及人類獸族的矛盾,該調節自身了。”
本以爲自己所行沒什麼用的七國君主當即精神起來,目光如炬的迴應着夏蕭,可他們有什麼要做的事?南商帝王有些擔心。若夏蕭公報私仇,他豈不是很虧?作爲曾經和大夏王朝結仇的國家,興許此次有難。但夏蕭並非那麼閒,他開口第一句,便是和平問題。
“大荒的走向乃和平之路,所以我不希望各位再爭鬥,若真的閒不下來,便注重農業和商業的發展。還有!就算要去荒獸大森林找尋荒獸簽署靈契,也得得到獸族的同意,若再有非法跨越邊界者,別怪我不客氣。”
“定會詳細立法,管理好本國。”
其餘人表態時,汪金龍亦然,他此時依舊坐在君主的位置,可對夏蕭說的話半點不感興趣。這些和他雲國有什麼關係?他們遠在雲天上,既和獸族沒有衝突,也和其他國家沒有矛盾。但夏蕭不會忘卻他們,他們之間,可謂有緣。
“當然,也別再做一些不着實際的事。神這一詞看似簡單,實際遙不可及,莫要因爲飄渺的願望而喪失當下原本的生活。除此之外,我也希望各國早日恢復現狀,安穩度過這個冬日。有哪一國缺糧,當前可在會議上說,此後我們互相調節,苦難終會過去。”
雲國人沒有開口,他們沒有受到特別大的影響。南商帝國當初也只是帝都消失,雖說動亂了一陣,可嚴格的國家紀律令他們一切都很正常,加上獸族人在國內解決難題,當前已無問題。
這也是一種彰顯國家實力和底蘊的機會,南商帝王並未開口,只是看向身邊人。天蒙國亦然,勾龍邦氏的王則率先道:
“我們需要一些糧物的支持,因爲此次的戰場在北方,直接波及到我們的很多城市,就算有獸族一年的幫助,此時都難以平穩度過這個冬日。”
天命聽着,暗笑真不害臊,勾龍邦氏的農業基礎本就差,就算沒有這場戰爭,估計冬天也有很多人吃不上飯。除此之外,他們的高傲真是令人看不慣,總算明白爲何勾龍邦氏人那麼討人厭。即便如此,此時天隆也說:
“我們可以提供一些糧食。”
“多謝。”
勾龍邦氏的王還未道謝,夏蕭已說出。緊接,他看向大夏,替姒易道:
“大夏三國這段時間囤積了不少糧,可過冬後要搬回原地,估計需要些糧物支持,還得麻煩獸族和其他三國給予些支持。”
“我三國之後,定會償還。”
姒易起身行禮,身邊二人亦然。在這等大會上,他們的存在僅僅只代表無數百姓的性命,沒有多至高無上,因此行一禮謝一詞並非有多奇怪。就是南國和射列君主對視一眼後,問:
“春初之時,我們就回原地?時間是否有些倉促?”
“大夏東部所有被海水淹過的地域都已被我和阿燭修補,可以種出莊稼,房屋我也恢復原樣,這才耗費這麼長時間。若你們不放心,可分批次回去,這樣也穩妥些。除了南國射列,還有大夏東部的人,也得跨域生命之牆迴歸東方,一直聚集並不是長久之策。希望這個嚴寒的冬日後,我們都能回到正常,並在下一個寒冬前做好最佳的準備。”
一年冬日,象徵着舊年過去,新年到來。原本該修身養性的季節,已連續兩年成了生死存亡的關鍵之局,稍不留神,便會死在新年交替的春節時日。這等殘酷,令這些做國君的,更加註意當前的狀況,制定計劃也愈加小心。
可有夏蕭和阿燭的幫助,他們今日回去後,就能令一部分軍隊回去探知情況,然後準備在節後回到自己的家鄉。雖說大夏對他們兩國着實不錯,加固了他們長期結盟的心,可寄人籬下怎麼都不如自己的家園舒適。
所以,他們萬分感謝的行禮,這場會議,也比他們想得要更有實際作用。
從大到小,分別是大荒平衡、人類和獸族爭端一事和人類自身的問題。短短兩個時辰,事情似已講完。可就算衆人大腦空空,暫時想不到其他要提出的難題,此時也沒有立即表示散會的事,因爲他們知道,肯定有些他們意料之外的事,只是當前沒想到。
清尋子雖年老,可大腦清醒,此時問夏蕭:
“還有別的事嗎?”
“大致上沒了,若有提醒,還請師父賜教。”
清尋子點頭,道:
“人類和荒獸的矛盾是肯定要解決的,我贊同你的說法,人類並非只能靠荒獸修行,但你的提議也是一個不錯的點,值得一些心意相投的人獸配合,一同突破本身存在的桎梏。至於七國這邊,想必也能調節好,但我比較關心的,是你們冬日後前去以上世界,可需做什麼準備?或者說,需要我們做些什麼?在你們打通聯繫的過程中,我們總不能閒着。”
“這個冬日我和阿燭好生歇息一番,便出發前往以上世界,不需要大家勞心廢神。如果真的要說,就有些叨擾各位了。”
夏蕭正對四大勢力,說出他藏於心中,本不想說出的話。可師父這麼一提,還是得全盤道出。
“現在天下太平,想必也不會出什麼岔子,所以希望各位前輩管理好自己的勢力,以及今日沒有到場的老一批五大宗門也需做好,畢竟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即便是中立勢力,也不能誤了各國的和平要事。若有可能,希望大家共同參與其中,不要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我明白了,希望你的擔心不要成真。”
夏蕭行禮,而後看向諸位。就在他們覺得會議就要結束,可以回到自己所在地開始忙碌時,夏蕭看向大殿門外。雖說大殿四通八達,門也衆多,可夏蕭依舊直視南方。大殿向來坐北朝南,以顯尊貴,但都不及此時這位到場的嘉賓。
“今日參加會議的大致已代表各處,除此之外,還有一位特殊的存在也來到現場。她乃大荒意識所化,希望能爲我們指點一二。”
說起大荒意識,就是他們這片世界的總和。而他們,都是生活在她身上的渺小生物,宛若螻蟻。誰都難以想到,夏蕭既能將那樣的存在請來,而她看自己這些存在,就像狗看身上的蝨子,應該沒什麼好感,那是否會對他們產生不利?
面對強者而未知之物,人總會下意識感覺到畏懼,此時大殿中人亦然。他們無比驚訝的隨着夏蕭的目光望去,站在南方的阿燭站在一邊,也看向大殿門口。在場數十人,真正見到過大荒意識,並與其交流的,除了夏蕭,就只有清尋子、汪遠柯和天隆。可他們三人知道她是多麼的冷傲,既會到來此次會議?
看向夏蕭時,衆人也皆詫異,特別是天隆,作爲荒獸的王,他不止一次覺得人類和荒獸的距離已越來越大。
那種心悸,令其出現一種幻覺,那就是夏蕭帶來的和平公正,其實也是人類對荒獸的一種控制。但這種想法難以說出,因爲夏蕭表現友好,就是當前的現狀,令荒獸的前景似沒那麼好。
百般心悸中,大殿中的空氣都凝固起來,所有人皆起身,屏息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