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着一顆正視之心,夏蕭不停四下觀看,想將一切都收入腦中,可天宮規模極大,殿宇不止此處有,直到視野的盡頭也有不少。
這等勢力。就像一頭龐然大物,沉睡時一切安好,且照常運作。但若被惹怒,只需一瞬,便可爆發出極強的力量,將擋在身前的一切撕碎。
而這頭巨獸的心臟,便在夏蕭和阿燭前方。那是一座琉璃大殿,光彩照人,甚至有些刺眼。
夏蕭和阿燭站在半路,似從凡塵走向仙界天宮,爲其光彩驚到,因此微微擡手,試擋其光。但那股光澤,他們最終還是要直視。
腳下這條路,令夏蕭和阿燭繞過很多大小殿宇,直朝而去。在這特殊的空間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逐漸聚集在他們二人身上,可又沒有任何議論聲,只是那些目光中滿是羨慕。
宮中,五臟六腑俱全,分爲九小宮,八聖殿。但無論是那些小宮主還是聖殿殿主,平日都無法走進這座琉璃殿堂,可夏蕭和阿燭徑直朝其而去,怎能不羨煞旁人?
夏蕭和阿燭在這施展不了感知他人心思的能力,因爲四周天地太廣且無人,也不敢造次,只是按之前那位前輩的指導始終往前走。大概走了有一刻鐘,阿燭開始抱怨時,本在遠處的琉璃殿宇,已出現在他們眼前。
踏上殿堂所在的浮島,夏蕭和阿燭走了進去。只見殿中多有華麗裝飾,雕像數不勝數,其上光暈直刺人眼,若放在凡世,估計每個都價值千金,得幾個便富可敵國。但夏蕭和阿燭的注意力,更多還是在殿堂之上的那位老人身上。
實力強的人總會帶來一股幻覺,你說他老,他鶴髮童顏,宛若年輕人。但年齡又以萬計數,大的誇張。因此,夏蕭和阿燭又說出那兩個說了無數遍的字。
“拜見前輩!”
殿中坐着的老者身形挺拔,面容消瘦,看那等輪廓和穿衣打扮,年輕時必定是個風流倜儻之人。此時,他也沒有多少架子,看二人跪拜,當即令他們起身,說話雖嚴峻,但又有一股濃郁的隨意,並非像壯宗二長老說得那樣高不可攀,更不是不可直視。
只要底牌夠多,身板夠硬,見着什麼人都不足爲懼,起碼不用擔心有生命危險。但當前這位存在,是很多人在夢中都見不到的,因此夏蕭和阿燭起身時,與其對視,多少都有些緊張。
一個人便是一片大陸的主宰,而這片大陸,比大荒世界大的多。如此一想,夏蕭心中的悸動比阿燭多很多。越是想得多,此時的情緒便難平復。但見這位德高望重,被無數人當做神一般的人物起身時,夏蕭的雙腿,第一次微微顫抖。
夏蕭見過的人和事已夠多,本不該如此,但宮主舉手投足間的波動,實在和他的差距太大,但在阿燭試圖釋放自己的力量,去抵擋那股波動時,宮主已主動收起自己的力量,不留半點表現於形。
“這下可好?”
宮主身穿一銘刻繁豐大陸的金色長袍,很是氣派。但言語美目中,又滿是溫情,令夏蕭點頭,而後又行禮。
“多謝前輩。”
“沒關係,你們跋山涉水的來,我定要好生照顧,但可知我找你們的目的?”
夏蕭和阿燭皆搖頭,其實也知道一些,無非就是看阿燭是否真正爲神,且和突破夕曙桎梏的事有關。但說破就沒意思了,說錯更顯得尷尬,便所幸什麼都不說,全由宮主來說。後者含着笑,看兩人搖頭,覺得有意思。
作爲夕曙世界的頂尖戰力,老天師睜眼可望其外世界,閉眼可參悟人世萬千。但這二人,他卻半點看不透,因爲其中有股力量,始終阻擋着他使用天地源氣,更無法將源氣探入他們體內。
這種情況老天師從未見過,便眯着眼,較起真來。他全神貫注,體內源氣與天宮所處空間的一切相呼應,而後對夏蕭和阿燭開始洪水猛獸般的衝擊。
那是一股奇異的感覺,像有無數氣朝自己而來,但又沒對自己的身體產生損傷,只是精神被晃動,有些受損。
因承受不住,夏蕭雙目泛起許多血絲,阿燭卻只是站在原地,揮手時令那股力量渾然消失。
“你想做什麼?”
“別緊張,只是好奇爲何看不透你們。”
“我以前也不知道,但現在來看,應該是神的力量。”
“你究竟是什麼神?可曾見過神界的神?”
“見到過。”
阿燭和夏蕭對視一眼,以往都由後者訴說一切,但現在說到有關與神的事,該由阿燭親自來。
在夏蕭眼裡,阿燭一直都是個孩子,但孩子總會長大,此時她比自己強,也比自己有面對一切的能力,因此他放開手,令其暢所欲言。
“我所在的大荒世界遭受過魔鬼侵擾,死傷數千萬人,是神界主神帶着生命女神來將所有人救活。就是那次,我見到了神界的神。”
“爲何神要插手你們世界的事?”
“因爲我在大荒,他們便得來。”
“既然神有很多種境界,你又在哪個等級?一共有多少個等級。”
即便是他人眼中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老天師,也不瞭解神界,因此想知道。但阿燭誠實的話語中有些狂妄,令其嘴角一掀,不敢與阿燭意見一致,可又做不了什麼。
“我不知道神界的神有多少個等級,但我知道神界至高存在乃三位主神,我是其中一位的神源。”
“神源……”
“那位主神說,我早晚會成爲他。”
“那你爲何不隨他們去神界?”
“我不想回去,我要和我的夫君在一起。”
聽罷,夏蕭微微行禮。看着阿燭和老天師對話的樣子,他不禁自豪,可有一天,他希望自己的身份不止是阿燭的丈夫那麼簡單,而是另一位神!
“那你的實力在何等境界?”
“源氣修行在十五重,神靈之力和其是分開的,我也不知道有多強。”
“那你以五成的神靈之力打我一下。”
老天師心思深,既然提出,便一再堅持,讓阿燭出手。她其實不想那麼做,但最終還是施展出神靈之力。頓時,整個天空被渲染成一片血色,無數強者皆擡頭且躁動起來,喧譁聲四起。
這是一種無比狂躁且強大的力量,似能於下一刻撕碎一切,堪稱完美的破壞之力。但這並不是阿燭的五成力,她只是在其中調節自己的力量,因爲怕出事。阿燭平日大大咧咧的,膽子也大,但在這種事上不敢冒險,因此說:
“我從來沒用過五成的神靈之力,我害怕。”
“那你用過最多的力量在幾成?”
“大約……兩成。”
阿燭覺得就是兩成沒錯,但夏蕭臉色一沉。兩成力量就能完全左右語尚言,那五成說不定能一掌將這老天師打死,的確不能施展那麼多。而且阿燭說過,她每次使用神靈之力都會有股控制不住的感覺,像要暴走。以此來看,施展兩成力就夠了。
見她眼中的忌憚,老天師最終妥協,道:
“那你就用兩成力吧!”
阿燭說自己是神沒用,但天泉也說她是神,可老天師還是要證實。只有他親身經歷過,才知一切是否爲真。但爲了安全起見,他四周有源氣所成甲冑,這是繁豐大陸,乃至整個夕曙世界最強的防禦,沒有之一。
見之,阿燭也放心了,問:
“我可以開始了嗎?”
“當然可以,一定要使出兩成力來,不要留手。”
阿燭點頭,當即輕描淡寫的出掌。
老天師見着,不禁輕蔑,就這?他覺得阿燭這一掌中力量不強,根本沒多少威脅力。當其落在自己略顯臃腫的甲冑上時,後者只是於血光中顫動一番,泛起漣漪極小,並未有多恐怖。
老天師正想說不過如此時,阿燭手掌中的血色本沒變,卻渲染整個天宮。一霎,人聲鼎沸,所有聲音都回蕩在他耳邊,不斷轟炸着他的大腦。緊接,一道血神蹤影,當即出現在天宮,且將這琉璃殿撐碎。
轟——
琉璃殿頓時狼狽不堪,其中一切皆有裂紋,夏蕭舉起手臂,試圖擋住眼前氣浪,可左臂中的血色光輝,已令其站在原地,不受絲毫影響。
只見,四周一切皆有裂紋,而他注視着的甲冑,也在一道血光中支離破碎。那是一道極爲清脆的破碎聲,像鏡子落地,摔得粉碎,迸的四處皆是。源氣和神靈之氣產生出一道氣浪,氣浪擴散,被老天師看在眼中。
他之前本很冷靜,且沒覺得阿燭的力量很強,但現在只剩驚愕。氣浪擴散,一瞬炸了空氣,衝翻老天師,碎了琉璃寶殿,令其似要倒塌。
緊接,氣浪蔓延到天宮的每一處,令其一顫。天宮上下,頓時皆受影響,無數人昏闕,無數強者嘴角流下一道血跡。
天宮創立十萬年來,經歷風風雨雨,從未有多如此大的動靜。代表宮主的琉璃殿堂,更是從未碎過。因此,九小宮和八大聖殿中的存在皆往這邊前來。餵食着四翼天馬的馬老和沉睡閉關的天王也皆射來,令夏蕭覺得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