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雞飛狗跳之後,所有學子在演武場站定。
眉黃揹着手,沉靜地看着衆學子:“入門第一次試煉結束,參訓一百一十二人,實到一百一十一人,前三次試煉爲三天一次,這次很不錯,第一次試煉就剩下了六十多人,還有些人根本沒趕回來,就徘徊在營地外,他們只能在三天後的第二次試煉通過之後,纔有機會再回來了。”
“整體算下來,也就剩下七十多人了。”眉黃看着狼狽的孩子們,笑容逐漸浮現:“你們知道嗎,我很興奮!”
興奮?所有學子都莫名其妙地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眉黃呢?她已經面色酡紅,真實地將興奮寫在了臉上:“我看到你們自相殘殺,互相搶奪、殺戮、背叛,爲了鮮血爭奪不休,我就興奮!看到有人淘汰,有人苦苦掙扎,我就更加興奮!才三天,幾乎就淘汰了一半人,看到你們的愚蠢,我就興奮!”
……所有學子們瞪大了眼睛,心中陣陣寒風吹過,將他們從頭冰到了腳。
“哈哈哈哈!”眉黃看到學子們害怕的表情,就更加興奮:“加油吧,努力吧,這只是第一次試煉,記住了,三天後還有一次試煉,你們一定要給我帶來更加刺激的事情,明白了嗎?”
“好了,我累了,加藍,剩下的交給你。”說完,這個興奮的瘋女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
加藍苦笑着站出來:“孩子們,我知道,有些人肯定認爲,眉黃導師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但是我想,你們的蒙學教頭都告訴過你們,墨玉國人,一直在爲了大家的生存而戰,我們的敵人在踐踏我們的家園時,可不會問你們的年紀,可不會問你們的靈脩等級。”
“沒錯,眉黃大人的性格雖然古怪,但她是血殺最終決戰的倖存者,也是參加過多次國戰的人,墨玉國人,不勝即死,這句話,她是有資格說的。”
“不是因爲她贏了,而是因爲她親眼看到身邊的夥伴,一個個敗亡而死,當年的她,不是這個樣子的,因爲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她而去,才讓她性情大變。”加藍低下頭來,眼中閃過一道金色的亮光:“可是在我看來,她還算好的,因爲前三屆血殺之戰,七峰的拼殺更加嚴重,到最後幾乎只剩下一兩個人。”
“從第四屆血殺之戰開始,就加入了保護措施,除非被人親手殺死,戰場的陷阱、機關都只封人,不致命,獲勝也不需要殺死所有人,這纔是你們以前在水幕投影中看到的血殺之戰,你們都看到了,即使是那樣,最後一戰的死亡率依然很高。所以,訓練到第四年的時候,有一個離開的機會,我知道,有很多人的目標就是參訓四年,可即使那樣,也要多多加油努力,通過這次試煉,我想你們應該明白了,即使是訓練,也不是鬧着玩的。”
加藍笑看着學子們,溫和地說道:“但是我想告訴你們,即使血殺前三屆,比起墨玉經歷過的,又算得了什麼?墨玉國,經歷過無數次從廢墟中重建,墨玉國民,經歷過無數次家破人亡,顛沛流離,最終才建立起現在的墨玉國。”
“我們四面受敵,所以我們被逼着,不勝,就是死,沒有第三條路。”
加藍說到這裡,頓了頓,這才微笑着繼續說:“所以今天,我要對你們說,恭喜你們,正式加入血殺訓練。”
一句話,讓所有學子悚然擡頭,什麼意思?正式加入血殺訓練?難道說,之前的都是不正式的,都是逗我們玩的?
只見加藍緩緩點頭:“可能你們有很多疑問,但我想說,沒錯,之前三天,與其說是血殺訓練,不如說,是讓你們熟悉環境。熟悉什麼?熟悉一下什麼是血殺之戰,瞭解自己該怎麼活下去,瞭解接下來的時間裡,你們究竟應該幹什麼。第一次試煉之前的三天無比珍貴,活到最後的關鍵就藏在那三天裡。”
“所以在我看來,眉黃導師不但不壞,而且對你們簡直太好了,不管你們有沒有看出來,我是看出來了,她是真的希望活下來的人,能夠多一些。”
書樓中,一道絕美的身影搖搖頭:“老頭子又在幹不知所謂的事。”
於是,加藍說道:“現在,開始檢查標記,放腕帶,大家按隊列站好。”
命令一出,孩子們像本能一樣,所有人連滾帶爬地找到自己的隊列位置,努力地站好,由於眉黃的要求,孩子們對於隊列的記憶已經刻到了骨子裡,更何況,這次完成試煉歸來的孩子之中,還有之前隊列錯誤被淘汰的,那幾個人的記憶更加深刻。
隊列之後,孩子們按照順序一個個地上前核對了標記,之後,執事們會放一個腕帶,一些沒有留到標記的孩子忐忑地上前,執事們也沒說什麼,只是覈對之後,同樣放了腕帶。
就這樣進行到一半,一個壯實的小孩忽然高喊道:“導師!我覺得不公平!”
隊列頓時一陣騷動,所有人都看向他,他現自己成爲了焦點,還有些得意地昂了昂頭。
“哦?”加藍眼中厲芒一閃而過:“有什麼不公平的?”
那個壯實的孩子還自以爲是地高聲喊道:“憑什麼我們拿到標記的有腕帶,他們沒有拿到標記的也有腕帶,這樣不公平!”
“原來如此。”加藍溫和地點點頭,微笑道:“你觀察得很仔細,也很聰明嘛,那麼,你是不是覺得,導師們都是笨蛋呢?”
“是啊,啊?不是……這……不是……”壯實孩子一聽這話,頓時有點心慌了。
加藍仍是那副溫和的笑容:“你覺得,你都現的問題,導師會注意不到是嗎?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獎勵放結束後,三天不許回營地,三天後直接參加第二次試煉。一是現在開始,圍着演武場跑一百圈,自己挑吧。”
“我……爲什麼?我只是提了一個問題而已,憑什麼罰我?前幾天那個外來的,那樣對眉黃導師說話都沒事!”壯實孩子很不服氣,還把張孝恆拉了出來。
張孝恆真是默默站後面,鍋從天上來。
加藍笑容越來越溫和:“哦?和他比?你記得站隊列的時候,導師教給你們的隊列條例嗎?導師說話時不許問,分配任務以及獎勵時不許問,如果要問,需要舉手‘報告’,等導師同意,或是導師說明了‘提問時間’的時候,才允許問。”
“好,你給我回憶一下,那天雖然沒有教你們隊列,你說的那個人是什麼時候問的?是不是眉黃導師說了‘提問時間’的時候?”
頓時,所有人看向張孝恆,這個傢伙藉着提問之機跟導師吵架,結果,人家還符合條例規定?
“而且,那天還沒有聲明隊列條例,原則上,那時候稍微逾越也是可以容忍的。”加藍問道:“你呢?這幾天上課,是不是隻顧着血靈訣去了?”
“我……我不是……”壯實孩子已經滿頭冷汗,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現在,既然沒有疑問了?”加藍溫和地問:“你選三天,還是跑?”
“我……我這就去跑!”壯實孩跑之前,狠狠地瞪了張孝恆一眼,之後什麼都不敢再說,選擇了罰跑。
誰會選擇三天不入營地?那就等於淘汰啊。
於是,領腕帶之事繼續進行,不多久,覈對標記和領取腕帶的事情都完成了,每個人手上都多出了一條腕帶,那腕帶看起來粗糙,實際上一點重量感都沒有,帶在手上十分輕便。
“好,你們現在都有了腕帶了,注意聽,接下來要交待的事情很重要。”加藍收起了溫和的笑容,變成了面無表情:“明天,我說過的這些話就會被公示出來,雖然會公示,但是到時候,不會有導師專門爲你再解釋第二次,所以,現在認真聽,等會我說‘明白了嗎?’的時候,允許一次提問,好,現在我要開始了。”
加藍面無表情地說:“我們墨玉國人相信一個道理,‘生活不能自理的人,絕對成不了最強者。’所以從現在開始,除了在書樓看書,營地裡所有設施不再免費,而你們的錢,都顯示在你們的腕帶裡。”
“現在,你們可以看看腕帶上的數字,那代表你的代號。”加藍面無表情地說道:“從現在開始,營地不會稱呼你的名字,只會稱呼你的代號,因爲,死在血殺之戰的所有人,都將變成一個代號。”
“所以,活下去吧,活到取回自己名字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