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來到樓頂,將大樹上面的大眼呼喚了下來,她要看看癸未說的關於僞神和風離的事情是否屬實。
“讓我看看風離在哪裡。”紅用右手捂着自己的右眼,將左手放在大眼上,這樣自己就可以看到這本書中所有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
紅看到了城堡,風離就站在城堡頂端俯瞰着城鎮,他的背上揹着兩把漆黑的圓刃,兩者正好可以合成環刃。
不知爲何,紅一看到那兩把環刃就感覺精神出現了巨大的波動,就像是有人在對自己用精神攻擊一樣。
紅迅速將手從大眼身上移開,再看下去自己所受的精神損傷可能還會上升。
這下她確定風離進入了書中,而且帶着兩把自己從未見過而且相當危險的刀刃。
“切!”
紅意識到了問題有多麼棘手,僞神是不是風離弄出來的?她這樣想着,她認爲以風離的能力做到這一點還是輕而易舉的。
紅又一次將手放到了大眼上,“幫我查看一下第三層的僞神。”
原本因爲自己孫女突然闖入而產生的第二層就已經足夠讓紅吃驚了,但現在又從癸未口中得知了還有第三層的消息,這已經無法令紅信服了,但既然風離出現了,所有異常還是要排查完畢比較好。
紅的目光聚集到了一個王座上,王座之上只有一個身形坐在那裡,無聲無息,在看到的第一眼紅還以爲是一個盔甲坐在了王座上,但很快她發現了不對,盔甲的下面是漆黑的一片,和法莫的陰影不同,那漆黑的一片也讓紅感到精神一陣波動。
怎麼回事!
然後視角開始拉遠,她看到了那個像是地標性建築的高塔。
“失落王城——依繆爾德牧......”紅緩緩的說出了這樣的地名,這是她在書上看到的歷史,在自己還是學生的時候,自己曾經學習過這座古城的相關知識。
它建成於衆神之戰之前,有關它的史料也少的可憐,但唯有一個令她十分在意,即使是過去了這麼多年也沒有忘記:這座王城的王——失落帝王,是神使親自討伐的對象!
神使討伐的對象一般都是直接或間接威脅到真神的存在,這意味着失落帝王已經接近了神明,就算它是僞神,它也絕對是僞神中屈指可數的強者。
想到這裡,紅想起了些什麼,這本書是自己在遺蹟中發現的,當時自己就是聽聞遺蹟曾經是失落帝王的王都才進去探索的,所以這本書應該原本就是失落帝王的東西。但自己在拿到它之後明明已經用秘法檢查過了,沒有任何魔力波動,所以自己當時就只是把它當作了具有收藏價值的記事本。
“不妙!不妙!這種存在一直在這裡嗎?”
紅還有疑問,但她已經不能再拖延了,她在大眼中的視角還在繼續拉遠,她明顯的感覺到了異常。
正當紅要將手拿開時,一隻灰白的手突然出現,然後視野就變得漆黑一片,隨後大眼炸出了鮮血,劇痛傳來,自己的右眼被挖走了。
“*!”紅大叫了一聲,之後又迅速冷靜了下來。
看着已經死亡的大眼,紅還沒有爲自己治療就向着法莫於癸未的方向飛了過去。
癸未用工坊發出的光阻擋着法莫的陰影,但在大樹下面,四周全是陰影,對方似乎是想抓住自己,尖刺狀的陰影刺中自己不會產生疼痛,而是會像條帶一樣在自己的身上慢慢移動束縛自己的行動,但是好在這些陰影遇到強烈的燈光就會褪去,
所以自己現在的情況還不是特別危急。
“法莫!”紅大喊着從天邊高樓上方飛了下來,她的右眼處出現了明顯的空洞,鮮血流淌在她的臉頰,看起來像是與什麼東西進行了戰鬥還受了相當嚴重的傷。
法莫一看到紅的狀態就立刻從與癸未對戰的悠然變爲了緊張與驚訝,他將糾纏癸未的陰影收回,向着紅的方向飛速移去。
“別讓他跑了!”聽到紅這麼說,法莫也是愣了一下,之後幾道比之前更加迅猛的陰影立刻向癸未移了過去。
癸未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但他也已經被法莫的陰影包圍了,原本法莫就已經讓自己逃無可逃了,現在又多了一個紅,自己就更是逃不掉了。自己當然可以逃往第二層,但在第二層中自己基本就是一頭待宰的羔羊,第二層的任何存在都可以對自己造成威脅,而且自己尚且不清楚對方抓捕自己的緣由,如果貿然前往第二層可能會失去收穫隊友的機會。
既然逃不掉,也打不過,癸未就直接從地底鑽了出來,直面來勢洶洶的兩人。
法莫的陰影纏上了自己,自己再也無法動彈,紅落到了地面,她徑直走向癸未,無視了法莫的關心,直接來到了癸未的面前。
她的右眼處是一個大血窟窿,但她表現得十分無所謂,她的左眼則已經變成了赤紅的龍瞳。
“把你知道的有關風離與失落帝王的消息全部告訴我!”
她說出來這種話讓癸未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自己如果不立刻說出來就會遭到十分殘酷的對待,而且還屬於自己絕對想象不到的那種。在紅施加的壓力下,癸未只好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有關風離與那個僞神——失落帝王的消息告訴了紅與法莫。
聽完癸未的信息與推測後,紅有了更近一步的猜測,她大致明白了風離的所求,與癸未的想法一致,紅也認爲風離是來拿走那本書的,畢竟這本書應該有着失落帝王的力量,對於他來講會更有價值,值得自己出手。
紅想到自己當年被他救下結果也只是被他當作有價值的棋子就感到厭惡。風離協助自己殺死了魔法協會會長——自己的養母,幫助自己登上了魔戰聖堂堂主的位置,利用自己的威望將他的來歷掩蓋了過去,之後在自己因爲一些因素退位的時候,他就理所應當的成爲了下一任堂主......
“風離用他無形的手操縱着一切。”
紅這樣想着。在她眼裡,風離比失落帝王更加危險,她知道自己很難戰勝這樣一個人,爲此她需要書中其他造物的力量。
“癸未是吧,把頭靠過來。”
紅向癸未招了招手,讓他把腦袋放到自己胸前,她要用秘法查看一下癸未的記憶,依此來獲得更多的信息。
“紅.....”法莫站在一旁想要說什麼,但他又憋了回去,此時法莫的視線完全被紅眼睛處的傷口吸引住了,紅似乎忘記了自己受了重傷,即使是現在她也沒有爲自己治療,他不希望這樣的傷口停留在紅的臉上。
“你要幹什麼?”癸未有些警覺,上一次就是紅突然把手放到了自己頭上然後就要殺了自己。
“只是收集一些情報,我需要從你的記憶裡提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如果我有一些記憶不想被人看到呢?”
癸未有些緊張,只要被她查看記憶,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將暴露在對方的視線之下,這十分危險。
“別廢話!你應該知道事情有多緊迫吧。”
紅不耐煩地走到癸未身前,法莫用陰影束縛住癸未令他無法動彈,然後熟悉的感覺襲來。
我應該已經死過一次了.....
癸未又一次看到了熟悉的大火,平靜的夜中只有烈火燃燒的聲音,那樣的大火給了自己溫暖,令自己無比舒適,自己從來沒有像這樣輕快過。
有人從樓裡跑了出來,他一個一個將他們槍決,這裡的事不能被別人知道。但一想到這樣的大火不可能不爲人知的時候他感覺無數雙視線投向了自己,自己被他們淹沒了,他們壓在自己的身體上不讓自己喘息,他們怎麼這麼狠心。
大腦混亂了,不想思考了,也許自己需要休息......
我坐在地上靜靜地看着燃起的大火,似乎有不少人過來圍觀了,他們在談論什麼,這裡應該是一個安靜的場合,爲什麼他們那樣喧鬧,我應該離開......
但我又能去哪呢?自己已經犯錯了,犯錯就要得到懲罰......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槍。只需要輕輕一按,他的罪過就可以被洗刷了嗎?寧靜就會到來了嗎?
安寧的感覺再次襲來,這一次沒人可以打擾你了。指尖微微彎曲,今晚的夜色真美啊,對嗎?
你?我?我們?是誰?
我們不該活着嗎?
複雜的情感,是悲痛,是憂慮,是痛苦,是恐懼,也是快樂。
“不用擔心,你只是需要換一個環境生活。”
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隊長,自己是工坊的適格者,對於工坊帶來的疼痛自己已經麻木了,自己本來就不喜歡思考,只是這樣似乎也不錯。戊申說過,自己的身體會在三年內被工坊消耗殆盡,但自己並不恐懼,對於死亡,自己只有好奇。
對那些壞人無需慈悲之心,癸未一直這樣不斷地殺死着被貼上壞人標籤的人,他認爲自己應該是一個好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推動社會前進避免社會再次陷入危機,但自己真的有資格嗎?
無需疑慮,一旦懷疑就會止步不前,自己的內心似乎出奇的脆弱,不能貿然刺激它。他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有一個這樣脆弱的心,明明只要它再堅強一些自己或許可以再做出一些改變,但它卻那麼易碎,爲什麼?
又是一個壞人,對自己搖尾乞憐的壞人自己已經見過了不少了,但爲什麼自己會對這個人抱有一絲憐憫,是因爲相處的時間太長了嗎?也許她是自己的朋友,朋友應該是什麼樣的?
一定是那個心!對怪物抱有惻隱之心!她該死,爲什麼不殺她!死是解脫嗎?
我只是想成爲正常人嗎......
我想要什麼呢?
眼前又一次浮現那個怪物的模樣,說什麼不要拋棄她,自己真的做錯了嗎?我們是朋友嗎?有她的時候生活似乎有些不同了,那自己也不能寬恕她。
“如果死就可以解決問題的話,那這個世上很多東西就變得簡單了。死不是終點,癸未。所以你還不能死......”
再次睜開眼,癸未的眼睛有些溼潤,而紅則肉眼可見的憤怒了,她的眼中蘊含着無盡的怒火,似乎隨時可以將癸未燒盡。
“法莫!阻止我!”
紅咬牙切齒地怒吼着,然後抓住癸未的手臂將癸未向天上扔了出去。
“爲什麼!爲什麼總是你們!!!”
紅大叫着,用黑紅的長刀發出烈焰斬向癸未。
癸未因爲紅的投擲,一條胳膊已經脫臼了,骨頭也在劇烈的疼痛着。由於被扔到了天上,工坊無法及時到達癸未的身邊,看着眼前快速逼近的烈焰癸未真切地感受到了被火焰炙烤的感覺,明明烈焰還有很遠的距離,自己的皮膚卻已經有了被火烤出的響聲,眼睛處的刺痛迫使他閉上了雙眼。
這樣一來就會進入死局吧。
危急時刻,法莫的觸手將癸未帶離了烈焰的軌跡,但癸未的半身還是被燒傷了。
“可惡!!!”
紅將長刀插入地下,拼命壓制着不斷涌出的怒火,法莫在暗處不斷的用陰影幫忙但紅的火焰依然越燒越旺,她在與自己身體裡的另一個意識纏鬥。
“爲什麼不出手!你不是看到他對你的孩子做了什麼嗎!既然你做不到,爲什麼不交給我來做!”
“閉嘴!你這條**龍!我的事不需要你來管!——秘法......”
“愚蠢!”
紅腦中的黑龍在紅放出秘法之後慢慢的消退,紅用刀立在地上支撐着自己的身形。
“紅!”
法莫從樓房的陰影中快速移動到紅的身邊,結果被紅一腳踹開了。
“別想趁機佔我便宜!比起我,那個叫癸未的沒事吧。”
紅用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長髮,恢復到了瀟灑的身姿,全然看不出掙扎後的疲憊。
“只是一些小傷。不過看起來他對你的孩子做了很過分的吧,我們要的信息也已經得到了,爲什麼不殺了他。”
法莫冷冷的看着已經躲到地下的癸未,他的眼中沒有殺意,他認爲癸未這樣的人族只不過是在家裡抓壞東西的寵物罷了,不需要殺死,自己不會使用死靈魔法,直接擊殺就顯得有些浪費,所以更要珍惜可以被馴化的生命,只需要一些特殊的管教來讓他們清楚自己的地位,但紅更傾向於直接擊殺,所以他不方便用他的興趣來干擾紅。
紅則輕輕地湊到法莫耳邊說道: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啊。現在知道我爲什麼不喜歡你了嗎?”
然後她直接走過法莫身邊,看都沒看他一眼,只留下了呆愣在原地苦笑的法莫。
“癸未,快出來!別以爲躲在地下我就找不到你!”
紅用腳重重地踏向地面,地面頓時有了明顯的震動。
癸未用工坊包裹着自己慢慢從地下升起,還沒等工坊完全展開,紅就直接打碎工坊來到癸未面前一把抓住了癸未。紅的速度快的有些驚人,癸未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紅就已經抓住了自己。
紅用自己的龍瞳盯着癸未,惡狠狠地說道:
“我不會殺你!但我會讓我的孩子爲你做判決,你也必須向她道歉!”
紅用秘法升起地塊,拎起癸未就飛向了第二層。法莫搖了搖頭,開始用影子在城中尋找崑崙塔汀以及老伊登,如果有必要的話他也會叫上稻草巫人或是狼其中的一個,泉之女神的話可能還要過纏藤仙那一關,而且民衆聚集在那裡,自己又不能吃掉他們,所以還是有必要低調行事。
紅看向慢慢接近的城堡,想到了自己的丈夫,他認爲爲人父母不需要過多幹涉孩子的事情,只需要在他們成長過程中提供引導,在他們遇到困難或誤入歧途的時候提供幫助即可,父母應該尊重孩子的想法......
“老頭子,我原諒你了,要是你也在這裡的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