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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大悲寺的傳統,牛大力親自操辦,召來附近的幾位大善人,將智善大師火化了。
在收集大師的骨灰時,發現了一枚佛家舍利。這位智善大師修爲高深,聚精華於舍利之中,也算是得道的高僧了。
牛大力將舍利存放於一個精緻的木盒裡,又爲老和尚在後院砌一座佛塔,那舍利安放在佛塔底座,作爲鎮塔之寶。
至此,大悲寺就沒有了和尚,剩下了牛大力孤零零一個人。
不過,因爲智善大師坐化一事,牛大力性情有變。他出門在雲州城,變得孤言寡語,性格怪癖。
於是更加讓人忌憚,雲州城的居民,看到牛大力,都遠遠的避開,生怕惹到他,唯恐避之不及。
牛大力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度日,沒有理想,沒有主見。
有一日,牛大力閒着無事,走到了一座拱形小石橋前。
這橋下流着水,正有一個小船由此經過。那船是烏篷船,在船尾的位置是一箇中年漢子,頭戴着斗笠,身穿着粗布的衣服,弓着步,賣力的划着船。
在船首的位置,坐着一個七八歲樣子的小孩童,頭上用紅頭繩扎着一個小辮子,穿着紅兜兜,長得十分乖巧可愛。
只聽這個小孩童唱道:“三害,三害,雲州城啊有三害,臥虎山上斑斕虎,莽蒼河裡黑蛟龍,最大禍害是個人,牛家鎮上牛大力!……”
這聲音,很稚嫩,又很甜美,可是,聽進牛大力的耳朵裡,卻是格外的刺耳。
“三害麼……”牛大力神色有些黯然。
划船的中年漢子聽到了小孩童的唱詞,趕緊制止道:“小豆子,你咋呼什麼呢你,想捱揍了是不是!”
小孩童回頭看了看。撅起了小嘴巴,不吱聲了。
他們這艘船,不緊不慢的行到小橋下,牛大力站在橋上,忽然一躍。縱身跳下。
他的動作。讓周圍人大吃一驚,都嚇壞了。
可是,牛大力飛身躍下去,正好就落在了小船上。頓時間,那不大的小船猛然一沉,顫動不止。
大驚失色的是划船的中年漢子,他撐着船槳,差一點沒趴在地上。
而那個小孩童卻是瞪大了一雙明亮的眼睛。盯着牛大力看,似乎對牛大力頗爲仰慕。
牛大力不理睬那個中年漢子,自顧問小孩童道:“叔叔來問你,剛纔你唱的是什麼,在給叔叔唱一遍聽聽……”
小孩童眼睛裡非常的純淨,他看到牛大力並不害怕,笑道:“好啊,我這是跟鄰家的小凳子學的,很有意思的……”
當着牛大力的面。小孩童又認認真真的唱了一遍。
中年漢子要強行制止小孩童,牛大力一揮手,中年漢子就不敢說話了。他知道好歹,一個人竟然敢從數丈高的小橋上,跳下來。並且穩穩的落在船上,那絕對不是一般人,而看他長的虎背熊腰,身材高大。中年漢子就算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在牛大力面前造次。
小孩童唱完了。擡着看着牛大力,道:“叔叔,你長的就跟天神一樣,真威風。”
“呵呵……”
“叔叔,你若是和那個牛大力比較,你們誰厲害啊?”
“那個……牛大力,我……我一定要戰勝他!”
“真的麼?那太好了,太好了!”小傢伙使勁的拍着手,把小手都拍紅了。
搖船的中年漢子試了幾次,終於鼓起了勇氣,問道:“這位爺,我看你眼熟啊,請問爺貴姓啊……”
“呵呵,我姓牛。”
“爺住在雲州城吧。”
“我老家就在牛家鎮。”
“……”中年漢子無語了,給他幾個膽,他也不敢問下去了。只是,他搖船的手在輕微的發抖,臉色變得蒼白。
小孩童卻不覺的,他歪着頭想了想,說道:“大哥哥呀,我怎麼聽着你跟那個牛大力有些相仿啊,難道你認識牛大力?”
牛大力緩緩的點頭。
過了片刻,牛大力吩咐那越來越不對勁的中年漢子道:“你靠岸吧,我要走了。”
中年漢子頓時身體一震,趕緊搖船向河邊劃。
當距離河邊還有一丈多的時候,牛大力腳下狠狠的一踏船舷,“嗖”他一個箭步直接跳到了岸上。
中年漢子如釋重負,他好懸沒有脫力,額頭汗珠冒出來,淌了一臉。但他顧不得去擦汗,加快的搖船的頻率,快速的划走了。
那小孩童伸着手跟牛大力告別,中年漢子低聲呵斥道:“小豆豆,你不要命了嗎,剛纔上船的那人便是牛大力啊……”
小孩童立刻呆住了,他遲疑一下,扭頭去看岸邊的牛大力,就見牛大力站在那裡揮手對他微笑……
……
牛大力經歷此事,忽然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他在雲州城悶頭閒逛,從東城走到西城,從南城走到北城,雲州城裡,到處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只不過,他神色黯然,背影也顯得落魄。認識他的人,感到詫異了,這牛大力怎麼了,難道又要去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情”。
牛大力不理會任何人,他轉遍了雲州城,回到大悲寺。
而今,大悲寺是牛大力的個人禁地,外人根本就不敢靠近,一些有錢的主“孝敬”牛大力,便會把錢財拋到大悲寺的裡面,很少有人敢闖進去。
當然,牛大力每日離開大悲寺,都是將寺門四敞大開,也不去關門。但就是這樣,在常人的眼中,大悲寺儼然是一個洪荒兇獸,張着吃人不吐骨頭的巨口,駭的人敬而遠之。
牛大力進了大悲寺,先去佛堂做了參拜,纔回到他的住處。
他在住處,對擺放的牌位焚香磕頭,而後,開始收拾起來。
半個時辰過後,牛大力將這些牌位全部小心的收入包裹中,還帶着一些應用之物,起身離開了大悲寺。
這次出門,牛大力一反常態,他出門之後,反手將大悲寺的寺門輕輕帶上,對大悲寺又虔誠的施了一禮,便大步的走了。
月上柳梢頭,就在寂靜的夜色中,牛大力一個人,出了雲州城,順着一條模模糊糊的道路,趕回他的牛家鎮。
一路之上,牛大力走的非常輕快,他耳邊聽到各種小動物的聲音,白天,這些聲音是聽不到的,因爲白天是人類的世界,只有晚上,小動物們纔開始自己快樂沒有拘束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