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的表情非常不自然,臉上少有的泛出一絲紅意。
“你不願意麼?”程月嬌輕聲的問道。
“咳咳……程大小姐,我是個粗人……在牛家,我也是地位低下,算不得直系……”
“我不管,你就說吧,同意還是不同意……”
這可難着了牛二。
他想了一想,找到一個理由,“大小姐,你不是拜在了那薄雲山薄雲觀丘道真大師的門下,一心修煉……”
“我卻是拜在了丘道真師傅的門下,可我是記名弟子,不用去薄雲觀。”程月嬌道:“在牛府,我說出此事,都是藉口而已,我們程家便是冒着得罪牛家爲代價,也要毀掉這門親事!”
是啊,若真是程月嬌這麼剛烈的女子,嫁給牛志高,二人不可避免也是一段失敗的婚姻。
牛志高不學無術,程月嬌怎麼可以容得下他。
牛二仍在猶豫。
“別婆婆媽媽的,又不是要你娶我過門,真的很難決斷麼?”此女冒出來更爲大膽的話。
“好!”
牛二再不同意,就叫人家笑話了。
在程月嬌的面前,他倒是顯得扭扭捏捏,像個姑娘家。而心底裡,他對此女的印象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劃開家族立場,此女可信。
程月嬌來了這麼多次,足以表明了誠意。人家不計前嫌,主動示好,不管出於何種目的,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他牛二有何德何能,不接受對方呢。
話敞開了說,也就沒有什麼避諱。程月嬌仍然和以前一樣,平心靜氣的和牛二交談,似乎露出了身份,卻沒什麼目的。
說了一會兒話,就聽見前面的店鋪一陣噪雜的聲音,好像一下子闖進了好多人。
棺材鋪不比別的地方。這種地方一般閒人很少光顧。
“程姑娘,你們二人先坐着,我去前面看看,究竟出了什麼事。”牛二起身離開客廳,來到了店鋪。
當他進入店鋪。一眼看到屋裡擠進來十幾個人。他卻是看出來了,這些人絕非來買壽材的,他們一個個目露兇光,身帶利刃。哪一個也不是善茬子。
爲首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牛二,冷笑道:“你就是這裡的掌櫃牛大力!”
“正是,不知諸位……來我店裡,是……”
“我們是受人之託。來和你算賬的!”那人毫不客氣的截斷了牛二的話。
“喔……”牛二輕輕笑道:“那一定是南霸天了,我來南街做事,就跟他有過節!”
“僱主的事,我們不會透露出去的!”那人冷笑道:“我們收了訂金,僱主說,一個胳膊一百兩銀子,一根大腿二百兩銀子,打殘了另加一百兩。若是稱心如意,總數不會低於一千兩。嘿嘿……看到你。我們就看到錢了,真想不到你竟然身價這麼高……”
“是麼?”牛二盯住了那人,“可是你們忘了一點,僱主給你們訂金不假,卻不會讓你們得到剩餘的錢了。因爲他知道,你們將有來無回……”
兩邊話不投機,沒幾句話,就動起手來。
他們這些人。早就有準備,一個個從腰間一抽。亮出黑乎乎的二尺長短的鐵棍,不容分說,瘋狂的撲向了牛二。
牛二在他們這些人眼裡,已經不再是一個人,分明是白花花的銀子。
“在我家門口,想欺負我麼!”牛二是赤手空拳,左右一劃拉,周圍除了幾口大棺材,並沒找到合適的傢伙。
他急眼了,伸手就掀起了旁邊的一口棺材的大棺材板子。
這塊大棺材板,寬有五尺,厚有近一尺,長約一丈。掄將起來,可謂所向披靡。
也就是牛二天生巨力,一般人物別說掄棺材板了,兩個人想擡也擡不起來呀。
沒幾下,這些打手,便抱頭鼠竄。
他們可都是血肉之軀,若是被這塊棺材板掄上了,不死也得重傷。
況且屋裡地方小,十幾個人聚集起來,非常的擁擠,根本挪不開身子。他們施展不開手腳,只能被動挨打。所以一個個見勢不妙,沒命的朝店鋪外跑。
牛二當然不會放過他們,抱着棺材板追了出去。
在大街上,雙方再次交火。
“叮叮噹噹”
牛二掄開了棺材板,上下翻飛,所過之處,這些人手中的鐵棍,挨着就飛,打在人身上,如同打沙袋子一般,拋飛出去,吐血倒地,失去戰鬥能力。
短短十幾息時間,牛二就將他們收拾的差不多了。
那個頭目極爲頑強,竄蹦跳躍,幾次也沒打在他的身上。此人和牛二纏鬥了一陣,感覺大勢已去,掉頭便跑。
牛二哪裡會讓他跑的了,側過身子,猛然奮力的將棺材板扔了出去。
那個頭目,還沒跑出去十幾丈遠,就被背後飛過來的棺材板打中了後背,“嘭”,他含恨摔倒,再也沒能爬起來……
牛二殺得興起,他還想給那些倒地的人再來上幾下,這時,一道聲音傳出來。
“牛掌櫃,手下留情!”
程月嬌戴着面紗走出店鋪。她只是和牛二相差了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外面就發生了幾乎天翻地覆的變化。
“程……大小姐,你這是何意?他們可都是窮兇極惡之輩,我若是放虎歸山,還會遭到他們更加瘋狂的報復……”牛二道。
“他們不敢了,這些人都是我家府上的。”程月嬌走下店鋪的臺階,來到一個打手的身前,冷斥道:“李武,怎麼回事,你們爲什麼來搗亂!”
“這……大小姐……”這位叫李武的倒是眼尖,認出了他們的主子,“我們是……受人之託啊……”
“什麼受人之託……府上花錢豢養你們,可不是讓你們胡作非爲的!”
“不是,大小姐……”李武壓低了聲音道:“是……”
程月嬌的神色逐漸陰沉了下來。
“竟然有這等事!你們都回去吧,記住,以後不可再來尋仇了!”程月嬌看來是真的動怒了。
“不敢了,不敢了……大小姐,我們告退……”李武招呼餘下的人,能走的走,不能走的擡,這些人狼狽不堪的逃離此地。
牛二目送他們遠去,走到程月嬌的近前,輕笑道:“大小姐,你們到底和南霸天有什麼親戚啊,他還能請得動你們程家的打手?”
“見笑了,牛掌櫃。”程月嬌嘆息一聲,“周大剛,這個沒出息的玩意兒……他是我姨娘的義子,姨娘膝下無子,就認領了一個孤兒,可沒想到周大剛長大了,竟然變成這樣的一個混混……”
程月嬌也沒回去,和牛二說了幾句話,便令丫鬟程月紅喚來馬車,二女上了馬車,匆匆的離開了。
牛二望着馬車駛離而去,眼神閃爍不定。看情形,這些人來攪局,程月嬌並不知情,只是,他這次出手夠重,打傷了不少程家的打手,此事會這麼不了了之嗎?
站了片刻,牛二背起手,不緊不慢的走回富貴棺材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