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蕪蘅今天突然發現,酈滄海居然不在家,再看韓氏,原本蒼白還有點血色的臉,現在卻一點血色也沒有了,一臉的菜色,看起來就像是便秘很多年的樣子。
二月初八,衙門的衙役來收春稅了,一行五六個人,身上穿着統一的服裝,就在村口擺了幾張桌子!
大部分人家都拿出了糧食,按照田地多少上稅,酈滄山家沒有糧食,就拿着銀錢去交稅。
韓氏拖着病怏怏的身體,找到酈滄山,“滄山,收稅的來了,你弟弟去了縣城,你看……能不能多給我一點銀子,我這幾天,嘴巴都快苦成藥罐子了,我去買點甜的放嘴裡!”
酈滄山見韓氏這麼可憐,也不好意思拒絕,就答應了。
交了春稅,韓氏也得到了一兩銀子,就全部存了下來,準備給酈滄海。
酈滄山和關氏他們忙着地裡的活計,酈修遠進入了全面備考階段,看他廢寢忘食的看書,酈蕪蘅都替他心疼,古代考科舉,成千上萬的人過那麼一根獨木橋,他能不能考上她不知道,但是她希望他能考上。
酈恆安還是沒有回家,她好好的打理空間,陸陸續續往空間裡種植了一些春天才有的菜,但空間的擴展還是很有限,她想,應該是沒有找到有用的主食種子。
晚上,酈蕪蘅剛剛從韓氏家回來,酈滄山和關氏就回來了,他們拖着疲憊的身體,酈蕪蘅做好了飯菜,端了出來,招呼他們洗洗手吃飯。
剛端起飯碗,韓氏就來了。
“滄山啊,這都初八了,我那三畝地你什麼時候去給我翻了呀?不要錯過了時間,這幾天天氣正好,要是再晚一點,我今年就沒有收成了。”
酈滄山放下碗,有些爲難的說道:“娘,你也知道,我們家四畝地,我到現在地還沒收拾完,我怎麼給你收拾?不過你放心,我會給你收拾的!”
“我放心什麼啊?這都什麼時間了,你還不快點,別到時候人家都收莊稼了,我那地裡還毛都沒有長出來,你讓我怎麼放心啊?”
“娘,這地,總要一點一點翻不是?”
關氏就這麼說了一句,誰知道韓氏就怒了,她重重的在桌上拍了一下桌子,“你們是不是不想給我翻地啊?一點一點翻,你屬王八的呀,速度那麼慢?”
酈蕪蘅的臉頓時就黑了,酈蕪萍藏不住話,聽韓氏罵自己的娘,她梗着脖子:“有本事你自己去啊,沒事就在我們面前吵吵什麼?”
韓氏回頭瞪了酈蕪萍一眼,楊手就要扇她一下,卻被她躲開了。
“萍兒,你帶着蘅兒去廚房吃飯!”關氏急忙叫酈蕪萍離開。
這段時間,韓氏快要被折磨瘋了,每天都是那麼苦的藥,每天都由酈滄山監督她喝下去,每次都苦得她恨不得去死,她想跟酈滄山說自己沒病,說自己裝的,可是一想到酈滄海的話,她不得不將這些話嚥下去。
“娘,我們家也有那麼多地要……地的事,你就別操心了,這麼多年了,都是我和我媳婦兒收拾的,難不成,活兒還能你去做不成?”酈滄山耐着性子,“娘,我看你臉色不大好,你要好好喝藥,曾大夫是話沒錯,你好好吃藥,爭取早日祛除病根,身體不要那麼虛弱!”
韓氏的心微微一動,酈滄山的話,觸碰到了她的心底,她撇撇嘴,“也好,滄山,那買種子的錢,你準備給我多少?”
關氏瞪大了眼睛,“娘,你們家去年不是種了糧食了,怎麼還要賣種子?”
韓氏瞥了關氏一眼,“你們不肯給錢讓滄海去縣城唸書,我只好把家裡的糧食都賣了,拿去給他啊,再過一段時間,他就要下場考試了,你們膝下倒是孩子多,我就指望他這麼一個呢,不給他,難不成給你們啊?”
酈滄山滿臉無奈,前前後後算了算,他給韓氏已經有五兩銀子了,現在還要種子錢……酈滄山剛要張嘴,關氏就遞給他一記眼色,他只好閉上嘴巴。
“娘,這樣吧,我們家今年也要買種子,到時候我給你!”
韓氏還想說點什麼,但是關氏都這麼說了,她一時也找不到別的藉口,能夠讓酈滄山出錢,還要讓他找不到藉口推辭,只好悻悻的打道回府。
臨出門前,她對酈滄山說道:“記得把春稅的銀子給了,聽到沒有?”
四畝地,經過他們家三人的努力,已經翻了三畝地出來,酈蕪蘅就提着菜籃子,跟在關氏和酈蕪萍身後去種菜,菜這個東西,相對於糧食來說,週轉的週期很短,很適合他們家。
種了整整一畝地的菜,酈蕪蘅就去了鎮上,她找到王二蛋,讓他幫忙找幾個短工,去幫忙把金地主家的那十三畝地收拾了。
有錢王二蛋怎麼可能不賺?他二話不說,就把這個活兒接了下來。
將地裡的夥計交給王二蛋的人,酈蕪蘅自己就開始着手打理起一畝地的菜來,這個時候,梅花村除了地多的人家,很多人家已經開始下種了,幾乎都是一些雜糧,稻子要等到三月份才下種,五月份左右插秧。
忙活了三四天,一晃就到了二月十五,這天,酈恆安興沖沖的從鎮上回來了,第一次獨自一人出門在外,還去了縣城,他顯得很興奮。
“爹,娘!”
酈恆安是十五這天傍晚到家的,還沒進門,他就高喊了一聲,酈蕪蘅在廚房做飯,關氏和酈滄山忙着要給韓氏的三畝地收拾,酈蕪萍不忍心看着爹孃那麼累,也跟着去了。
於是,做飯的任務就落在了酈蕪蘅身上,過了年,她的個頭又往上長了一截,下面踩着凳子,也能夠得着高高的竈臺,這會兒,她手裡正在切一把韭菜,聽到這聲音,她馬上放下刀,從凳子上跳了下來,一邊喊一邊朝外面衝了出去,“二哥,二哥!”
十多天沒見,出去一趟之後的酈恆安變了,他身上還帶着風塵,但是臉上明媚的笑容告訴她,眼前這個成熟了許多的男子,還是她的親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