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見酈蕪蘅要說話,急忙說道:“差不多了,差不多了,給我吧,你弟弟明天就要去縣城了!”
其實酈蕪蘅很想跟酈滄山說,上次他們在縣城看到酈滄海和一個打扮得很妖嬈的女人在一起,這件事明明說過了,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沒人相信,哪怕是韓氏,從此之後,幾乎再也沒有提過。
酈滄山進屋去拿銀子,酈蕪蘅氣得半死,六兩銀子,這是他們家賣菜的錢,她還說呢,他們家賣菜掙錢了,韓氏不聲不響,這不符合她的性格,原來,都在這裡等着他們呢。
讀書是大事,聽韓氏這麼說,以後怕是酈滄海成親,他生孩子,酈滄山都要管着!
等酈滄山一走,韓氏就忍不住擠兌酈蕪蘅,“小蹄子,看到沒有,我的兒子,錢那都是小事,你以爲你攛掇你爹寫下那個什麼鬼,我就沒辦法了?你還太嫩了,那是我兒子,我想做什麼,那都是我的事情,你還管不着。”
酈蕪蘅氣得臉色煞白,是啊,早知道酈滄山這樣,那還籤什麼?
等酈滄山拿着銀子出來,酈蕪蘅不禁被氣哭了,“爹,這是我們辛辛苦苦得來的銀子,你就……你知道他拿去幹什麼嗎?我們親眼所見,他在縣城和一個女人勾勾搭搭,那是大街上,兩人就……你,你……”
酈蕪蘅跺跺腳,轉身就跑了,她是真的難過啊,他們一家子這麼費力,那麼辛苦賺來的銀子,這麼一轉手,就成了韓氏手上的銀子,敢情他們一家子都是爲韓氏打工是吧?
酈滄山看着酈蕪蘅的背影,有些難受,韓氏心中很舒服,一把從酈滄山手中搶過銀子,湊到酈滄山面前,小聲說道:“滄山,你別聽那個……蘅兒的,她那麼小,懂什麼?我跟你說,滄海認識了縣城的姑娘,是個先生的女兒,不過先生早年喪妻,膝下就這麼一個閨女,是個書香門第呢,而且,那姑娘家境不錯,我這次呢,也是想讓滄海去試試,要是可以的話,今年就把他的親事定下來。長大了,可以好好安安心,你說是吧?”
“真的娘?”酈滄山驚訝極了。
韓氏狠狠的一拍酈滄山的肩膀,“這不是廢話嗎?當然是真的,不過,這件事還沒成,你可別說出去,你媳婦兒孩子也不許說,這種事,他們都是小孩子,你跟他們說什麼?是吧?”
韓氏匆匆忙忙的拿着銀子走了,酈蕪蘅直接跑到周大嫂家去了,關氏和酈蕪萍正在忙着做針線活,看到酈蕪蘅來了,關氏一邊穿針引線,一邊問她:“這是怎麼了?紅着眼睛就來了?”
酈蕪蘅心裡既是憤怒,又是委屈,剛要開口,鼻頭就酸澀得緊,她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才緩緩說道:“還能是什麼?娘,爹把我們賣菜的錢給了奶奶,奶奶說什麼小叔在縣城找到書院了,所以,爹就把錢都給她了。”
“嘶”
關氏一個不小心,針就扎到了手,她的臉瞬間就黑了,眼眶也微微有些紅,手還在哆嗦,周大嫂在一邊說道:“不能吧,你們家不是已經弄了那個什麼……再說了,這都分家好多年了,你婆婆……”
“嫂子,我先回去了!”
關氏針線籃子都沒拿,拿着手上的鞋底和針線就往回走,酈蕪蘅急忙拿着針線籃子,酈蕪萍也拿着自己的東西,跟周大嫂告辭,出去之後,她急忙問酈蕪蘅,“蘅兒,到底發生了什麼?爹,爹怎麼又做蠢事呢?我們不是寫好了嗎?以後每個月給五百錢,怎麼……”
“他的事情,我怎麼懂?我們辛辛苦苦了一個月的收成,他就這麼隨隨便便的給了奶奶,姐,你說我們家以後怎麼辦啊?多少賺點錢,奶奶就來要走了,我們豈不是已經都成了給她打工的?”
酈蕪萍也滿臉愁容,可是很快,她的臉就變了,她咬咬牙,“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每次都這樣,人家說什麼他都信,他,他……這不是他一個人的錢,難道我們沒出力嗎?他一個人就做主了……”
說着說着,他們一家回到家,關氏猛地推開門,酈滄山正坐在桌子邊上,桌上還放着一個被掏空的荷包,關氏見狀,整個人差點癱倒在地,她腳下打了幾個踉蹌,跌跌撞撞的走到桌子邊上,“酈滄山,你真厲害,真的,你真的很厲害!”
關氏不由得豎起手指,酈滄山嘴巴懦懦,好半響才說道:“媳婦兒,你彆着急!”
關氏吸了吸鼻子,她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我不着急,酈滄山,我不着急,我怎麼不着急,你說說,你說說,銀子擱放的地方我讓你知道,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對嗎?”
“不是媳婦兒,娘不是說滄海他找到……他找到那個書院了嘛,他學習不行,能找到就是萬幸,我才,才……娘說了,滄海其實在縣城看上了一個秀才家的女兒,所以,孃的意思是,多給他一點錢,要是能把親事定下來……”
“你放屁!”
關氏破口大罵,“酈滄山,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啊,我們這個月是不是少拿錢了?我們一家辛辛苦苦幹了一個多月,種子錢都貼進去了,你倒好,轉身就給了你娘,你,你怎麼不把你自己給你娘呢?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這一次,沒有人爲酈滄山求情,酈蕪萍和酈蕪蘅冷冷的看着他,酈滄山看了看關氏,又看了看她們姐妹兩,無奈的低下頭去,“媳婦兒……”
“你給我滾蛋,滾出去,你最好馬上滾到你娘哪兒去,你不是一直很依賴你娘嗎?你去吧,你去,不要回來了,這個家,沒有你也可以……”說着說着,關氏的聲音就小了下來,眼淚卻怎麼包含不住,一個勁的往下掉,她揹着酈滄山,咬着嘴脣,不肯讓自己哭出聲。
酈滄山哪裡真的能出去,他走到門口,關氏流着眼淚,重重的將門關上,回來趴在桌子上就大哭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