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茶,關氏又給他們端上來兩盤糕點,梅花形狀,一個個潔白的中間點點嫣紅,很是好看,另外一盤則是梅花狀的紅豆糕,點着金黃色的。
關氏笑着說道:“家裡沒什麼吃的,這是兩個孩子自己做出來的,我吃着挺好吃的,你們嚐嚐。玉娘,你要問蘅兒是不是?我把她叫來。”
酈蕪蘅坐在火盆旁邊,酈滄海像幾輩子沒吃過一樣,囫圇吞棗的,拿起一塊糕點一下子全部嘴裡,一個盤子裡面,就裝了六個糕點,他這麼一吃,一個盤子很快就空了。
孫玉娘和王氏可能還有些矜持,沒好意思多吃,捏着糕點,一點一點的放進嘴裡,慢慢的吃。
酈滄山纔不管那些,一盤吃完,又去拿另外一盤,孫玉娘還以爲他多少回給他們留一點,哪知道他眼裡只有吃的,兩隻手一起上,一手一塊糕點,一下子就沒了,弄得孫玉娘和王氏極其尷尬。
同樣尷尬的還有關氏和酈滄山,關氏看着桌上已經空了的盤子,酈滄山急忙站起身來,“我再去拿點。”
王氏的臉一陣紅一陣青,她覺得酈滄山這話太傷人了,搞得像他們幾輩子沒吃過一樣。
關氏爲了緩解大家的尷尬,拉了一下酈蕪蘅,孫玉娘厚着臉皮問道:“蘅兒,我想問問你,現在還可以種麥子嗎?我聽別人說,只要種了,到時候你們家都要是嗎?”
看孫玉娘眼巴巴的樣子,酈蕪蘅覺得好像,到底年紀小,她那點心思,只一眼她就看出來了。
她不動聲色,用手上的火鉗扒拉了一下火盆,火盆裡的炭火燒得更加旺了,發出呼呲的聲音。
“這都冬月了,當然。”這時,酈滄山端着一盤花生和瓜子上來,瓜子上面還放了幾塊酥糖,用紙包起來的,
這是酈恆安給她們姐妹買的,光是用紙包起來就不便宜,沒想到酈滄山大方,一下子拿了好幾塊出來。
關氏將盤子推到王氏和孫玉娘跟前:“你們快吃。”
“那種菜呢?”孫玉娘很急切,可能是她太急切了,搞得大家都盯着她看,她有些不好意思,悻悻的笑了兩聲,用手將耳畔的頭髮攏到耳後,“那個,到了冬天,大家地裡都種着莊稼,就我們家的地空着,我也是着急,所以,纔來問問你們。明年春天又要交稅了,我就想賺點錢,滄海呢,現在也沒什麼浸潤,我擔心明年交不上稅收……”
哎喲,這還威脅上了!
這個孫玉娘還真是好笑啊,酈蕪蘅微微一笑,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小嬸嬸,怎麼會秋稅交不上呢?我小叔家三畝地,光是今年秋收,穀子就兩千多斤的樣子,種子是我們家免費提供的,怎麼還交不上呢?你們家現在就四個人,吃也吃不上那麼多吧?”
孫玉娘垂下眼瞼,“哪有這麼多啊?”
酈蕪蘅最不喜歡看別人裝,毫不留情的說道:“種子是我們家的,整個梅花村,畝產最少的一家都是沒畝地九百斤,你當我傻啊?這點算術,我還是能算出來的,三畝地,兩千多都沒有,那還種什麼?我們家是賣種子的,要是這樣的話,我們家豈不是早就黃了?”
孫玉娘當即被堵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王氏急忙給孫玉娘眨眨眼,孫玉娘定了定神,想到堂嬸孃告訴自己的,酈家最厲害的不是關氏,不是酈滄山,而是那幾個孩子,特別是最小的那個,韓氏和酈滄海不止一次告訴她,這個小丫頭賊精賊精,就是隻小狐狸。
沒想到出了第一次見面,可能是爲了給自己面子,第二次,特別是現在,被她堵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蘅兒,怎麼這麼說話呢?”關氏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點力氣也沒有。
酈蕪蘅聳聳肩,“娘,我只是不想做傻子。整個梅花村誰不知道,我是秀才,我二哥雖然唸書不行,但識字算術還是可以的,我從小跟他們一起長大,難道我連這麼簡單的算術都不會嗎?”
關氏寵溺中無奈的笑了笑,她站起來,“親家嬸嬸,那你們先說着,我去廚房做飯,你們今天一定要在我們家吃飯啊!”
酈滄山也找了個藉口跟着關氏出去了,這下屋子裡就剩下酈蕪蘅和酈滄海一家子。
王氏見關氏出去了,心裡還想着就剩下這個小丫頭,應該好糊弄一些,而孫玉娘想的相反,要是關氏在這裡還好說,這個死丫頭每一次說話,都讓人心裡堵堵的,難受極了。
“嬸嬸,你們今天來,是想來問問我種什麼賺錢嗎?”
此刻的酈蕪蘅就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她頭上扎着一個馬尾,烏黑的秀髮隨意垂下來,五官精緻,皮膚白淨得像過幾天即將從天空落下的雪花。
一時間,孫玉娘和王氏以及酈滄海都看呆了,酈滄海不由得了嘴脣,沒想到那麼粗魯的和嫂子,居然生下這麼好看的侄女,她現在還小,等她長大了還了得?
直到酈蕪蘅對着他們微微一笑,那笑,像極了狐狸,一雙如同星辰一般的眸子閃爍着狡黠的光芒,孫玉孃的心不由得“咯噔”一聲。
“其實吧,不管種什麼,前提啊,都得是從我們家買種子。我想嬸嬸你們應該都打聽到了吧,第一批跟着我們家種,之後就自己留了種子,但是之後,糧食就沒有那麼多了,還有就是種菜的,種菜是我們家獨門秘笈,別人學不來,這個我們不打算賣。糧食這塊,都是鄉里鄉親,特別是你們,還是親人,所以,我可以稍稍便宜點賣給你們。麥子呢,今年是指望不上了,但是明年,你們可以重點玉米和花生,地裡先種花生,然後在花生地裡種玉米,種得稀疏一點,接下來就是稻子,對了,你們現在要是馬上去種的話,可以種油菜,正好我這裡有一點油菜苗,移植過去,剛剛好。我還打算自己去找地方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