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款款而來,酈蕪蘅的身影越發僵硬,她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人,是她,就是她,當年就是她吩咐下人將她活生生打死,最後還將她拋屍荒野,野狗將她的屍體啃噬,財狼連她的屍骨都不肯放過,那種深入骨髓的痛,如跗骨之蛆,時時刻刻提醒着那段過去!
“原來是老國公夫人,小女無禮,還望老夫人海涵!”那女人身上穿着淡紫色的華服,母女兩站在一起,要不是她表明身份,或許旁人還會以爲他們是姐妹呢,長相有些相似,特別是聶夫人,她臉頰圓潤,臉頰稍高,額頭飽滿,笑意盈盈的站在聶清荷邊上,哪裡看得出已經生了兩個孩子?
老夫人斜睨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而是看向酈蕪蘅。
姜到底是老的辣,酈蕪蘅以爲自己隱藏得很好,老夫人好歹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不過,她也沒有挑破。
聶夫人見老夫人不說話,以爲先前聶清荷說的都是事實,她看向酈蕪蘅,眼神陡然間變得銳利:“安康縣主,你貴爲縣主,清荷她爹再不濟,也是朝廷二品大員,你如此污衊朝廷大臣,適合居心?”
“聶夫人,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縣主故意說了逗老身開心,怎麼,這事是假的嗎?當年這件事,老身也有所耳聞,我怎麼聽着,像是真的呢?呵呵,拋妻棄父,這可是畜生所爲啊,當年我也認爲這是假的,不知夫人以爲如何?”
聶夫人碰了個釘子,聶清荷聽老夫人這麼說,氣得跳腳,她曾經和澹臺明月關係很好,自然很清楚老夫人的地位,因此,她跟着澹臺明月倒也見過兩次老夫人,但老夫人似乎對澹臺明月很不好,她就不要說了。
就連自己的親孫女,老夫人都沒放在心上,只不過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縣主,竟然能夠入得了老夫人的眼睛?這樣的落差,怎麼不讓聶清荷嫉妒,她嫉妒得快要發狂了,惡狠狠的盯着酈蕪蘅,“纔不是老夫人,這個女人,不過是從鄉下來的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罷了,她知道什麼?我爹,我爹纔不是那種人!你別被她騙了,她最喜歡騙人了,前幾天,她就是騙我買了幾千兩首飾,她不是什麼好人!”
酈蕪蘅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她的態度,聶夫人狐疑,急忙扯了扯聶清荷,老夫人終於擡起眼皮,“照你這麼說,你很看不起安康縣主?”
聶清荷霎時語噎,她沒聽懂,不代表她娘也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聶夫人馬上拉住聶清荷的手腕,低下頭:“老夫人說笑了,縣主,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這些污言穢語,就不要搬到老夫人面前說了。”
酈蕪蘅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消失了,她認真的望着聶夫人:“污言穢語?聶夫人還真會定義呢,不過,是不是污言穢語,我相信聶大人最清楚,二十年前的事情,夫人以爲可以瞞天過海,可是,天網恢恢,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是不是真的,我們拭目以待吧!”
酈蕪蘅說完,聶夫人猛地擡起頭望着她,她的眼神像一把利劍酈蕪蘅的身體,她握緊了手,拉着聶清荷的手死死握緊,聶清荷被她捏的生疼,側着頭看着自家的親孃。
老夫人察覺了什麼,親切的拉着酈蕪蘅的手:“你這丫頭,別人家的事情,管那麼多做什麼?好了,陪我繼續聊天!”
酈蕪蘅深深的看了一眼聶夫人,乖巧的坐在老夫人身邊,至於他們是怎麼離開的,酈蕪蘅沒有注意到。
今天這幾句話只能算是一點利息,聶家,你們的那些債,留着慢慢算,她不着急。
“你認識聶家的人?”
老夫人有些好奇,問酈蕪蘅。
“談不上認識,不過,我認識一個被聶家打死的可憐女人,今天的話,算是一點利息。”酈蕪蘅語氣淡淡的,強壓住心底的怨恨。
老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這個聶尚書,不簡單,當初僅僅只是探花,娶到丞相府庶出的女兒之後,一路往上爬,爬到如今的地位,有什麼需要,就去找明兒,別自己悶聲不響。”
酈蕪蘅的心微微一暖,護犢子這一點,澹臺俞明簡直完全繼承了老夫人,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很快,有太監高唱:“皇上駕到、太后娘娘駕到、駕到……”
一襲明黃的身影駕到,在他身邊,站着氣度雍容、容貌絕色的女子,太后娘娘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一頭花白的銀髮,身着太后服飾,和皇帝並排着,皇后跟在後面,待他們坐穩之後,宴會之上的人全部跪了下去。
“恭祝皇上千秋功業、萬壽無疆!”
“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千歲千歲千千歲!”
“衆卿平身!”
“謝皇上!”
重新坐下,酈蕪蘅這才擡起頭,看着正中間的皇上太后等人,今天的皇上壽宴,皇上坐定之後,就有歌舞上來了,溫泉之上,舞姬着薄紗,一扭一伸手,都顯得極其嫵媚。
酈蕪蘅跟着老夫人,她的位置自然極其靠前,對面,坐着的正是澹臺修德,此刻他一臉一沉,遠處歌舞昇平,他卻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酈蕪蘅。
而就在酈蕪蘅他們下手緊挨着的位置,歐陽氏此刻也是如此。
“入冬以來,神都以及北部不分郡遭受了十年難遇的大雪,這次壽宴,一切從簡,朕代表趙國,向上蒼祈禱……”
酈蕪蘅的視線卻在對面搜尋,終於在中間,她找到了澹臺俞明和自己的,不過確實充當了跟班的角色,要不然,他一介舉人,如何能夠進的來皇宮?
皇上說完,皇后就看向酈蕪蘅這邊,酈蕪蘅心頭凜然,馬上繃緊了神經:“說起來,這一次真的要好好感謝安康縣主,若不是安康縣主獻上的新種小麥,這一次,怕是難以善了!就只等明年收穫,只有有了收穫,我相信百姓也不會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