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淡淡的瞥了張清樹一眼,那一眼,張清樹覺得自己似乎被看穿了,自己那點心思,在他面前毫無阻擋,自己被戳穿曬在他面前一樣,他額頭不由得冒出冷汗,一滴一滴的冷汗往外滲出,他恨不得這會兒拔腿就跑,可身體還動彈不得。
澹臺俞明也不管他們,自己低着頭,他腦子裡一直迴響着酈蕪蘅說的話,哪裡還有心思管他們。
“我,我願意負責!”丁貴義用盡全身的力氣說道,他可以想象,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不僅如此,可能還會影響自己的仕途,可若是不管,怕更是讓皇上厭惡,一個敢做不敢當的人,怎麼擔當得起重任?
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丁貴義硬着頭皮,對張清樹說道:“張……我還有公務在身,先讓她在這裡將養身體,等我回到神都,會派人前來接她!”
張晶晶就這樣成了丁貴義後院中的一個女人,接下來,他們還要去一個城,酈蕪蘅跟皇上告了別,帶着韓氏,踏上了迴歸神都的路途。
澹臺俞明沒送酈蕪蘅,酈蕪蘅也不再提起澹臺俞明,他們之間,彷彿隔了一條鴻溝,看不見摸不着,卻生生將他們隔開了。
“主人,你怎麼不開心啊?”
安康縣,韓氏躺在牀上,正一個勁的抹眼淚,她想到她可憐的兒子還在大牢裡面,想到自己即將和小兒子分別,心裡就難受的很。
酈蕪蘅一手託着腮幫子,窗外,幾張碩大的芭蕉葉子正慵懶的上下撲閃着,像是在給她扇風一樣。
酈蕪蘅收回視線,耷拉着腦袋:“沒什麼,對了,去問問丁大人是如何審案的,我小嬸嬸是不是去衙門了?”
“主人,我方纔已經告訴你了,你小叔被判罰錢三百兩銀子並遊街示衆三日,並且今後不得再犯,若是再犯,從重處理!至於你小嬸嬸,兩個孩子丟在家裡,自己去衙門了。”
“酈蕪蘅,你個白眼狼,你小叔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麼收拾他,他好歹也是個童生啊,遊街示衆三日,你們,你們要逼死他啊,嗚嗚,我可憐的滄海,一把年紀了,還要受這份罪……”
酈蕪蘅回頭覷了韓氏一眼:“我很想知道他哪裡對得起我,對得起我們家!你若是不開心,不如,我們叫黃大人好好審審,一定要審個水落石出,比如說強搶民女這一條,遊街示衆三日,我看是秋後處斬吧!”
“你……”
韓氏明顯感覺得出來酈蕪蘅不高興,但她同樣很不開心,“你這惡毒的賤人,你爲什麼要詛咒你小叔,那可是你親小叔啊,你們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啊,你怎麼這麼惡毒,還要他秋後處斬……”
酈蕪蘅揹着手:“奶,每次你都這麼鬧騰,不管自己有理還是沒理,都這麼折騰,你知道嗎,他若是秋後處斬,不是我惡毒,是你,是你惡毒,你從小就教育他差什麼就找我們家要,我爹只是他,何況早早的分家出來了,他如今是個殘廢,可一個殘廢,居然肖想那些長得好看的女人,秋後處斬,你們母子二人都應該!你摸着你的良心問問,我爹是你生下來的,可這些年你不僅連本帶利要回去了,還欠下我們家好幾條人命,難道,你都忘記了嗎?”
“我,我什麼時候欠下你們家幾條人命?你,你少在那裡胡說八道,你就是個惡毒的小賤人,跟你那個娘一樣,我是她婆婆,不孝敬婆婆,還慫恿我兒子和我斷絕關係,不愧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
酈蕪蘅猛地湊到韓氏跟前,一隻手伸到她脖子上,一點一點收緊,韓氏怕了,一個勁的掙扎,但任憑她使勁全身力氣,依舊無法掙脫,眼看酈蕪蘅的手越收越緊,她的心越跳越快,到後來,她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
小彩緊張極了,難道主人真的不顧伯伯和伯母,要弄死這個老巫婆?她看得是心情激動,恨不得給酈蕪蘅搖旗吶喊,要不然,她上也行啊。
可酈蕪蘅卻微微一笑,輕輕鬆開手,她不屑的望着韓氏:“你逼着我爹上山打獵,這十多年二十年來,他多少次死裡逃生,你知道嗎每一次我爹受傷,我們兄妹都恨不得將你們母子殺了,哪怕今後背上一輩子的罪名,我們也不管,你這樣的老太婆,憑什麼得到子女的孝順,你不配啊!最可惡的是,你爲什麼一定要提我娘呢?你罵我就罵我,爲什麼要替我娘呢?真是有些受夠了,真想再使點勁,一勞永逸多好……”說完,她舔舐了嘴脣,就在剛纔,就在那一瞬間,只要使勁,這個老東西就真的可以去死了,可到最後關頭,她鬆開了她,她罪不可赦,她罪大惡極,可是卻不應該由她來審判並作出決定,這樣會髒了自己的手。
酈蕪蘅可以不在乎世人的看法,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但她無法忽視自己的家人,他們是自己在這個社會立足的根本原因,要是沒有他們,她在這裡活着的意義是什麼呢?還有,他們一家人辛辛苦苦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辛酸,不能因爲自己一時怒氣,就將所有的努力全部付諸一炬,不值得,她哪裡值得她用上全部的身家?
韓氏見最終酈蕪蘅放開了自己,她有些慶幸,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但更多的是,她終於明白了,酈蕪蘅不敢,她不敢,她哈哈大笑:“哈哈,掐死我,酈蕪蘅,你掐死我啊,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敢,你不敢!你要是掐死我,你爹不得打死你,你出去之後也要被世人的唾沫星子給淹死,哈哈,我就知道,你這個小賤人,你哪裡敢?你給我等着,等我見到你爹,一定把你做的事情都告訴他,一定打死你這個不孝的東西……”
每次看到韓氏這麼囂張,酈蕪蘅真的想掐死她算了,這個念頭從一開始貓起來到現在就沒有停下來過,可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