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難過去了,星靈礦似乎察覺了危險的過去,慢慢地將那龐大的樹身收了回去,而遠方埋伏的西風,也和營救小隊的所有成員合流。
看著慢慢收攏身體(?)的星靈礦,朧雲輕嘆了一聲。
“這家夥的壽命,起碼縮短了一年吧。”
北宸聽到後驚訝幾秒,隨即想通了:確實啊……這種形式的大肆擴張體積,想來也是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的。
她有些難過地看向那些正在慢慢回縮的巨大樹身。
“爲了保護這一批戰器,反倒是失去了十七批戰器出生的機會。”
絲毫沒有爲星靈礦的父母愛感動,西風無情地這麼評價著。
雖然他這麼說,從理性上說正確到讓人連半個反駁的字都說不出來,但不知道爲什麼北宸還是覺得這種說法讓人不愉快。
從見面之後就微微有點察覺了,她和西風,好想怎麼看都不對盤啊,不光是她這邊,西風似乎也看她很不順眼的樣子,幾乎很少與她有視線上的接觸。
不過她也無暇顧及這些小事,戰鬥是結束了,但殘留問題實在是太多了點。
因爲星靈礦發怒外加人形附身月使的襲擊,北宸一行趕到的時候,這裡並沒有半個星靈礦監督部門的軍隊人影──大概是逃掉了吧,在達裡姆逃逸,新的星靈礦總督還沒有被選出來的時候,偏遠地方的駐軍看樣子也一團亂了。
幸好,新生戰器在星靈礦的保護下,能捱餓的時間比北宸想像的要長一點──半個月,所以現在雖然已經很虛弱了,但應該還沒什麼生命危險。
營救小隊其中一個沒受傷的聖靈武司離隊去維爾維斯鎮報信了,因爲這裡沒有人有運送幾百把新生戰器的手段(戰器是活物,無法放進儲物空間);而其他人則是找了塊乾淨的空地開始整頓狀態。
中了月毒的開始喝自家的戰器血解毒,尚存體力的開始回收附身月使屍體內的星靈核,也有的正在放火焚燒附身月使的屍體,陣陣焦臭味瀰漫在附近的空氣中。
和最初的結隊時候,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
那些靈武司,他們都是魯伊麾下的精英,雖說這次出來解決任務的中心是平息礦難營救落難人員,但出行之際卻又被魯伊一再關照說要照顧和保護北宸,軍人的天性讓他們無條件地服從這點,但心裡的不滿卻小小地滋生了。
這並不能怪他們,身爲軍人,在被委任戰鬥任務時又被交代保護女眷,確實是令人頭疼和厭煩的。
沒錯,一開始北宸確實被他們當做了魯伊最重要的意中人──畢竟讓那麼多精英都把保護她的優先級放在最高,這種待遇,連他的妻子都沒有享受過。
魯伊作爲一手栽培他們的主人,他們當然不會去責怪魯伊,所以他們便把不滿轉移到了被保護的北宸身上。
因此,一開始,所有人對她的態度都是彬彬有禮公式化無比,沒有必要也儘量避免和她交談──北宸也多少察覺到了他們的想法,不過她也懶得去解釋什麼,自己是不是需要他人保護的孱弱女眷,到時候用實力來證明好了。
事實上,她做到了。
現在,這些靈武司對她的態度,雖然說不上有多親切,但已經不是清一色的公式化敬語,至少能從每個人的說話語氣中稍稍判斷一下那個人的性格了。
感覺到與魯伊的部下們拉進了些微的距離,北宸心中,也爲自己得到了他人的認可而暗暗高興起來。
當然,撇開這些不說,最重要的事,就是和辜銀嶽一行的敘舊了。
“沒想到隔了一個月不到就再見了呢。不來一個感動的再會擁抱嗎?”
朧雲無視向影和雙子鉤爪的眼刀,對她笑著張開了雙臂──因爲剛放掉了500克(或許還不止)的血,他的臉色看上去有點兒虛弱。
要是換了平常,面對朧雲的調侃,北宸肯定紅著臉後退了,但現在這種狀況,她卻無端地……不想拒絕這樣的要求。
──他們平安無事實在是太好了。
這麼想著,北宸走過去輕輕地、禮貌地抱了一下朧雲,後者顯然沒想到她真的會答應自己的要求,反倒是保持著張開雙手的動作呆掉了。
趁朧雲沒回神,北宸離開了他的懷裡,走到辜銀嶽跟前,看著他那袖子捲起的雙臂──雖然已經用大恢復靈晶治療得差不多了,但看上去似乎還有一點兒紅腫。
北宸有點忸怩地搓了搓手,那狗腿的樣子讓一邊的黑禍和素劫對她丟去了鄙視的眼神。
“呃,你不會毆打我吧,辜銀嶽先生?”
“……?”
辜銀嶽有點兒一頭霧水地看著北宸。
“就是說,我想來一個‘感動的再會擁抱’之類的……你不會毆打我吧?”
畢竟自己是女性,而他又是個禁慾主義者,會不會接受這種親暱的互動也相當難說,想起他曾經把勾引他的人打成骨折的八卦,還是提早確認一下比較安全。
“……”
辜銀嶽愣了一愣,然後這位苦行僧老兄竟然保持著一臉森冷的表情──
給臉紅了啊啊啊啊!?
北宸頭上滑下了巨大的黑線:“呃……還是算了吧噗哦──!!!”
還沒說完她就被辜銀嶽按進懷裡,一鼻子撞上了他胸部的輕鎧,她痛得眼睛直冒金星,但還來不及說什麼,又辜銀嶽被從懷裡給鬆了出來。
然後這位老兄紅著耳根找了塊大石頭換了個方向坐下,不理北宸了,弄得北宸捂著鼻子囧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情竇初開的大姑娘嗎?!──黑禍和素劫在北宸身後抽著嘴角腦內吐槽。
“不過朧雲,你們在裡面這麼多天,竟然也沒被餓死啊。”
那羅迦手裡拿著好幾個星靈核走了過來,還把其中一個最大的丟給了北宸──大概是那隻被她殺死的災皇的。
“餓死?怎麼可能?我的儲物空間可是堆了一年分的吃的哦,你該不會是忘記了死和尚在野外的生存能力有多可怕了吧。”
“也對。”那羅迦好像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乾笑了一下。
“至於我自己嘛,我的星靈力儲存量雖然和霞血那種怪物不能比,但和同類比起來算是還可以的了?這麼幾天當然不在話下。”
朧雲的一番話,與其是說給那羅迦聽,倒不如像是在對北宸他們解釋。
“星靈力儲存量……是什麼東西啊?”
北宸抓緊機會發問了。
“……嗯,拿人類來換算的話,大概就是胃的大小了吧?”
“呃……?”
“胃越大能裝的食物越多,能抗飢餓的時間也越多咯,”朧雲說著,看向向影,“向影小弟,你的星靈力儲存量是多大?”
“大約兩個月左右。”
“──誒誒?!也就是說向影你能兩個月不吃星靈力嗎?!”
“是的。”
“那那,黑禍和素劫呢?”
“不長,一週。”
難怪在碰到魯伊的時候他們被餓回了原型,原來是因爲儲存量不大啊。
朧雲點了點頭:
“嗯,我是兩週左右,那羅迦也差不多。”
北宸聽聞之後笑著拍拍向影的肩膀:“看樣子星靈力儲存量這方面,向影反倒是最強的呢?”
向影卻苦笑著看向自己的主人:“所以晉級才慢啊,不把星靈力儲存區填滿,是無法把星靈力轉化爲自身用來晉級的力量的。換句話說,吃飽了才能升級,而我的胃又特別大,所以晉級速度就更慢了。所以其實一般來說,資質好的戰器,星靈力儲存量都不會太高,相對地補充食物的頻率就稍稍高一些了。”
“也不盡然,星脈種的星靈力儲存量可是超大的。”那羅迦在一邊接口了,“喂,西風,你的儲存量是多大?”
不遠處閉目養神的西風皺了皺眉,睜開眼。
“四十年。”
“噗?!”北宸一口氣梗住:“這和兩個月一週什麼的相差也太遠了吧!?話說西風你幾歲啊!?”
“326。怎麼了。”
“……沒,沒什麼。”
這……這胃大概比航空母艦還大了吧?!
“所以咯,”那羅迦聳聳肩,“這就是爲什麼星脈種可以完全不賣人類賬的緣故。只要找到一個不錯的搭檔,好好地存夠星靈力,之後就可以自由自在幾十年了。──所以相對的,星脈種的升級相當困難。”
“原來如此……”
北宸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隨後又覺得有點開心。
瞭解這樣一個對她來說新奇而又可愛的種族的每部分細節,不知道爲什麼都會給人一種愉快的滿足感呢。
“不過,在說胃的大小這種無聊事之前,”那羅迦邊說邊指指北宸身邊的雙子鉤爪,“你是不是該正式介紹一下他倆?”
對哦──辜銀嶽一行並不認識黑禍和素劫。
聽到那羅迦說起這個,一邊的辜銀嶽也把頭轉了過來──總算是不臉紅了。
“咳咳,他們是我新籤的戰器……”
“鉤爪·黑禍·五絃·燁月種。天天被北宸主人欺負的打工仔。”
黑禍一邊邪笑地說著一邊勾住了北宸的脖子。
北宸頭髮都豎起來了:“到底是誰每天欺負誰啊?!還有別用北宸主人這種叫法啊好可怕──從你嘴裡出現這種叫法好可怕!”
“鉤爪·素劫·五絃·燁月種。我家女王很喜歡我哦,每天都讓我暖被窩呢。”
素劫走過來把手按在北宸的腦袋上。
“女王這種叫法也給我退散啦!!還有我們認識之後一直在野外跑被窩這種奢侈的東西怎麼可能有啊嗚嗚嗚──”
“長劍·向影……”
“啊向影你就算了,我們認識你。”
“……”
那羅迦一聲冷笑看著兩人:
“嘿,雙手系啊。一個月不見就多了倆跟班,還是這種類型的,女人,你的眼光真是有意思……”
“是啊小宸,看樣子你也不是不能接受向影小弟以外的戰器啊,維爾維斯鎮的某人要哭了。”朧雲皮笑肉不笑地攤了一下手,“總之小黑小白,請多關照啦,我們倆方的主人以後很有可能是搭檔哦。”
“你才小白你全家都小白!”
對於那個幼稚的暱稱,黑禍倒沒什麼反應,素劫卻一臉青筋地抗議起來。
“不對,小泥鰍,那巨劍叫你啥?‘小宸’?!”
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黑禍一臉不滿地瞪著北宸,嚇得她立即刺溜一下跑去了向影的身後。
“爲什麼他可以叫得那麼親暱?他明明不是你的戰器?你該不會想和他籤吧他體型這麼大重量也夠嗆用他你會變成猩猩一樣的肌肉女的哦。”
素劫也不滿地插嘴道。
“老弟我們很虧耶,我們也改稱呼好了?”
“是啊,不過要改什麼?笨蛋影你有什麼好主意沒?”
“稱呼啊……嗯,我是不明白爲什麼你們要叫主人做小泥鰍啦,雖然那看起來像是暱稱……不過既然要改的話,還是把那個和‘主人’結合一下比較好?”
“……泥鰍人?”
“等等你們還是叫我小泥鰍吧!不,我就是小泥鰍請千萬叫我小泥鰍就可以了!”
“……”
“……”
“……”
辜銀嶽主從三人抽著嘴角看著北宸,突然涌起了一陣深深的同情。
“我說,你們要敘什麼舊我是不管,但是。”
西風在一邊突然冷不迭開口了。
“……你想逃避顯示到什麼時候?向北宸?”
他說著,指了指站在北宸身後處的……那個和周圍所有生物都格格不入的……人形附身月使。
“……嗚。”
被刺中了痛處,北宸只有乾笑著,慢慢地轉過頭去看著那名爲阿特拉斯的,本該是他們天敵的生物(?)。
沒有北宸的命令,他似乎就只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依舊面無表情,不過尾巴垂直掛了下來,看上去有點沒精神的樣子。
──但,一和北宸的視線接觸,那條長長的尾巴立即“啪嗒啪嗒啪嗒”開始拼命亂甩!北宸嚇得立即轉過頭去,然後餘光撇見那條尾巴又掛了下去。
最可怕的是,自始至終,那家夥都是保持著一張面癱臉啊啊啊啊!
北宸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虐待小動物的錯覺。
於是她只能頂著衆人那濃烈的憐憫而又嘲笑的視線,磨磨蹭蹭地走到了阿特拉斯跟前。
阿特拉斯的尾巴有點高興地翹了起來,然後伸出了手,北宸立即大驚小怪地後跳了幾步──方纔那襲胸的動作似乎已經對她造成了人生衝擊。
於是那條尾巴立即委屈地掛了下去。
“我……我過來行了吧,不過你不準亂摸!”
“是。聖女大人。”
“叫我北宸!”
“是,北宸美女。”
“叫北宸就可以了……”
北宸已經脫力了。
“是,北宸。”
阿特拉斯沒有再動手,但相對的,尾巴伸了過來捲住了北宸的手。
“……”
北宸扶著額頭看向西風:
“所以說,這到底該怎麼辦?”
“這個樣子帶進城鎮會引起暴亂的吧。首先得解決外貌問題,還是說你要把他丟在野外讓他自由行動?”
“……那肯定不行,萬一他又去帶小弟襲擊星靈礦怎麼辦……”
北宸嘆了口氣,看樣子身邊又要多一個長期(?)夥伴了?至少沒想好妥善處理辦法之前得帶著他。──可畢竟附身月使之前在她心目中那兇惡而狂暴的印象太過深刻,眼前的人形就算再怎麼乖巧(?)也讓她心裡有點兒恐懼。
誰都不知道星災之夜,這家夥會變成什麼樣子啊。
卷在手上的尾巴緊了一緊,不知道是在怕北宸丟掉他,還是在詢問北宸該怎麼做。
“總之,阿特拉斯,你有辦法改變自己的外貌嗎?比如說僞裝成人類什麼的?”
“可以。光子易容開始。”
阿特拉斯放開了尾巴,走到北宸對面,然後四周一陣光子亂閃,眼前的人形的翅膀和生物甲殼全數不見了,但是──
“爲什麼會變成披頭士啊!你就不能來一套正常的裝束嗎!?”
阿特拉斯呆了幾秒,光子再次啪擦啪擦亂閃!
“舞臺裝也不行!誰會穿著閃閃發亮貼滿亮片的皮夾克在街上走啊!”
啪嚓啪嚓!
“西部牛仔裝就算了爲什麼頭頂還會有一根大羽毛……”
啪嚓啪嚓!
“不行!這個絕對不行!就算這個世界的人不知道本·●登是誰你也不可以拿這張臉在我面前晃!”
啪嚓啪嚓!
“爲什麼夜店的媽媽桑在你的人物造型資料裡排得這麼前面啊!?”
啪嚓啪嚓!
“……總,總算有一個正常人了不對────你爲什麼要變成我的樣子啊!”
北宸淚流滿面地把一邊抽著嘴角的向影拉了過來:
“總,總之你按他的樣子變吧,衣服換一下就行。”
“瞭解。掃描中……掃描完畢。”
啪擦啪擦!
……於是北宸眼前多了一個穿著黑禍的衣服的向影。
“哇哦!看不出來向影你的身材其實挺好的嘛!”北宸讚歎地叫了一聲──因爲向影的服裝並不怎麼緊身,所以沒穿黑禍的衣服之前一直很難看到他的肌肉曲線。
“誒?!啊……主……主人……不,那個……我……”
向影有點語無倫次了。
“總之主人喜歡就好──那邊的阿特拉斯不要拿我的臉擺奇怪的動作!”
“……”
“……”
總之不知怎麼的,整片空地就被意義不明的囧烏雲給籠罩了。
就連抗壓能力卓絕的西風的臉上都出現了短暫的崩壞──他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抽搐的嘴角給安靜下來。
“這個畢竟也只能騙過人類的眼睛,戰器的星靈力探測還是能感知他身上附身月使的氣息的。”
“那,阿特拉斯,能不能想辦法隔絕自己身上的氣息呢?”
“瞭解。”
又是一陣光子閃爍,有一層像是光膜的東西覆蓋在了他的體表然後慢慢地滲入到他的身體,消失了。
西風這才面無表情地點頭:“這下看上去和人類沒什麼區別了。──不過真的沒問題麼,有一個長得和戰器一模一樣的人類,兩人還都在你周圍?”
“這……不然阿特拉斯你戴面具吧!”
“瞭解。”
於是一個銀質面具出現在了阿特拉斯的臉上。──星靈力,還真好用啊。
“這下沒問題了吧,西風?”
“嗯,關於他的善後問題是差不多了。”
“還,還有嗎……”
北宸虛脫的低叫了一聲。
西風卻沈默了幾秒沒開口。
“那個等我觀察一陣子再說。”
見西風不肯開口,北宸心裡涌起了細微的不安,但此時朧雲卻在一邊開口了。
“啊,說起這個,小宸,你還有一個大麻煩沒有收尾哦。”
“──誒?”
那羅迦也在一邊點了點頭:“沒有善後就拍拍屁股走人是很不道德的呢,女人,害我們也被添了很多麻煩哦。”
“……呃,……到底是怎麼回事?朧雲和那羅迦?”
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朧雲嘆了口氣。
“……你還記得那把長槍嗎?叫凌霜的那個。”
“……”
北宸沈默了,皺著眉點了點頭。──提到凌霜,她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得有點沈重。
“那家夥……差點因爲你而餓死哦。”
“什麼?”
北宸臉色變了,溫和的臉部一下子變得冷淡無比。
“朧雲,能麻煩你詳細說一下怎麼回事嗎?”
大概是北宸的表情變化有點出乎朧雲的意料,朧雲愣了幾秒纔再次開口。
“嗯……他和另外一個九級靈武司簽了約,但沒幾天就鬧翻散夥了,之後也一直不進食──他的星靈力儲存量是十天,但你離開了快一個月了吧。”
“你的意思是……”
“啊……戰器中偶爾也會有這樣的情況啦,對某個人認定了之後就不太想被別的人使用了,所以……”
“──他在拿自己的命威脅我和他簽約?”
北宸冷聲打斷了朧雲的話,語氣也變得不怎麼好。
這算什麼?和即將分手的男女朋友之間有一方歇斯底里地叫著要去自殺一樣死纏爛打外加威脅撒潑?
──而朧雲臉上的表情也漸漸變差了。
“呃,我說──小宸,我知道你們之間有點過節,但……我倒是不強求你被他感動啦,至少沒必要以惡意的角度去揣測他的心思吧?畢竟他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就算是你走了他既沒有追上來也沒有挽留,只不過是窩在原地等死而已。”
他邊說邊順了一下他那火紅的長髮,那表情──似乎是在有點替凌霜打抱不平。
“你這種想法,未免也太過消極和無情了?這不像是說著不能丟下六個傷者不管、爲了掩護我和死和尚而和強敵拼打的向北宸啊。”
“……”
北宸低下頭,有點煩躁也有點心虛地盯著自己的鞋尖。
確實,朧雲說的沒錯。
一旦確認一個人在自己心目中的定位以後,那個人做什麼行爲,都會容易被用帶著感情色彩的主觀解釋所引導。
她覺得凌霜高傲而不知分寸,所以凌霜的捱餓在她眼裡也變成了一種威脅人的手段──儘管可能其實他本人根本沒這麼想。
──她確實還是太狹隘了。
“對不起,朧雲,可能是我對他的偏見太深了。──我以後儘量避免。”
北宸小聲道歉道。
見她坦率地承認了自己的想法偏差,朧雲那慍著的臉也立即明亮起來。
“嗯!能發現自己的問題的女孩子最可愛了,不愧是我們家的小宸啊!”
“什麼你們家!明明是我們家的!”
黑禍立即不滿地大叫起來。
“等等,黑禍兄,你說錯了,是我們是主人家的纔對!”
“笨蛋影別這麼老實地呆在自己的位置上啊!下克上纔是真理!反撲纔是潮流!”
“你在說什麼奇怪的理論啊素劫!”
北宸無奈地看著那又鬧成一團的幾個戰器,而一邊阿特拉斯又湊了上來,隱藏在光子迷彩(?)下的透明尾巴又撒嬌似的纏到了北宸的手上。
“……”
“……”
兩人面無表情地對望了十秒,最後還是北宸認輸了,尷尬地移開了眼神。
她有種強烈而悲摧的預感:
……麻煩,好像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