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揚安靜侍立在一旁,適時地將李輝面前的茶杯續上,便再次安靜地退在一邊。
對於自己的師尊,林揚心中敬仰無比,也無比崇拜,是他改變了自己的命運,無論以後的路多麼艱難,林揚都會堅定不移地追隨在自己師尊的左右。
從這一點上來說,林揚比李輝要幸運的多。李輝完全是一個人在修真界中打拼,如同浮萍一般流浪,在各大勢力之間輾轉。
這次之所以將這萬寶樓吞併下來,很大原因也是李輝再也不想過這種漂泊不定的生活了,從現在開始,他要一步步營造屬於自己的勢力,最終開宗立派,將劍道傳揚下去。
柳飄絮此時如坐鍼氈,心中極爲不安,腦中完全一片混亂,一隻手雖然扶在茶杯上,卻不住顫抖,讓那本來只有八分滿的茶水溢出一桌,卻渾然不覺。
李輝看着這一幕,心中明白,此女已經完全被震懾住,日後絕不敢有什麼異心了。
李輝說的這些事全都是大實話,甚至實際情況比他要做的還容易一些。
一旦有人想要對李輝不利,那他只要將林揚收在仙府之中帶上,便完全沒有了後顧之憂,可以和血魔分身聯手大殺四方。
以此時他的劍道修爲,加上剛體會的太乙劍訣,配合血魔分身,哪怕元嬰修士也休想將他留下。
血魔分身有昊天鏡、混元珠護體,加上闢魔梭逃命,能夠在元嬰修士的圍攻之下脫身,除非有渡劫修士動用法則之力將空間封鎖,否則沒有人能攔得住血魔分身。
一旦真正遇到無法阻擋的危險,李輝自己也可以躲進仙府之中,然後由血魔分身將仙府攜帶,催動闢魔梭遁走,無人可擋。
而只要讓李輝逃出去,那日後便等着面臨他的報復吧。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李輝一個散修,唯一的弟子還能放在可以說是絕對安全的仙府之中,元嬰以下全無敵手,完全可以對敵人進行瘋狂的獵殺。
除非這些敵人身邊時時刻刻有元嬰修士陪伴,或者龜縮在門派護山大陣之中,否則絕對無法逃過李輝的獵殺。
“柳長老,咱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你也不必擔心我會對你不利,這萬寶樓,我要定了,而且必然要讓萬寶樓在整個楚州發展起來,以後甚至要將勢力延伸到涼州、夏州這些地方。你是第一批跟隨我的人,我自然不會虧待於你,別的不說,一些頂級的神通功法,幫助破除瓶頸結成元嬰的丹藥,高品級的法寶,我還是給得起的,這些只要你好好幹,我絕不會吝嗇。”李輝語氣稍微緩和一些。
柳飄絮飄忽的眼神漸漸變得明亮起來,手上的顫抖漸漸平息。這一天對於她來說,心情實在是大起大落,幾度在生死邊緣徘徊。
在這位主人面前,她感覺到自己的一切算計和圖謀都是徒勞,都能被對方一眼看穿,彈指之間便能將之粉碎。
這是一種真正的無力感,如同一個嬰兒面對一個大漢的感覺,柳飄絮感覺自己絕不可能逃出對方的手掌心。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努力爲對方辦事,或許真有能夠重獲自由的一天。
柳飄絮眼中閃過一絲堅決,終於下定決心,站起身來,跪在地上,以手指天,起誓道:“我柳飄絮以靈魂向天道起誓,此生臣服於主人木子風,絕不敢有背叛之心,若違此誓,必造天譴,神形俱滅!”
此女竟然以靈魂發出了天道之誓,那便說明她永遠不會背叛李輝了。
至今李輝雖然露出了真面目,卻依舊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名,因爲李輝這個名字,在此地恐怕會引起那裂天宗的注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但這天道之誓同樣有效,因爲名字不過是個代號,起誓的時候天道自然能感應的道。
甚至李輝都能感應到冥冥之中,自己和這柳飄絮多了一絲聯繫,這便是天道的力量。
凡人可以亂髮誓言,但修道者卻不能。
天道之誓,那是一定會應驗的。所謂修道之人一語成讖,便是這個道理。凡人在天道下宛如螻蟻,但修真者卻是逆天而行,天道自然會對這些人的言行更加照顧。
李輝滿意地點點頭,也沒有露出過分的褒獎,只是淡淡道:“好了,柳長老,我自然知道你的忠心,起來吧,從今後,你便是我的左膀右臂,這萬寶樓的事物,我不會多加干涉,但我師叔卻會時刻坐鎮在這裡,有事情你可以向他彙報。”
柳飄絮這次不再扭捏,盈盈一拜便起身回到座位上。
“徒兒,給柳長老斟茶。”李輝淡淡道。
林揚應了一聲,走上前拿起茶壺給柳飄絮斟上一杯,說一聲,柳長老請用茶。
就這麼一個小小的舉動,卻讓柳飄絮心中寬慰不已,如同得到了天大的恩賜,連連對李輝和林揚稱謝。
這代表着李輝真正接納她了。
“柳長老,以你之見,都會有那些門派來人觀禮?會派一些什麼人過來?”李輝喝着茶,漫不經心地跟柳飄絮討論起接下來的事情來。
柳飄絮心中一凜,不敢怠慢,思索片刻後答道:“這一次咱們一共向十三家門派勢力發出了請帖,這其中那些小家族不成氣候無需關心,只要注意魔道五宗和棲鳳派以及江家而已,那些小家族,說句不客氣的,咱們萬寶樓還輪不到他們來有所圖謀。”
李輝點點頭,充滿讚賞地道:“說下去。”
柳飄絮也不再矜持,繼續道:“這五宗一派之中,萬獸宗沒有元嬰修士坐鎮,自保尚且可以,絕對無力開疆拓土,因此他們對於咱們萬寶樓只會關心一下,不會有實質性動作,棲鳳派遠在楚南,而且與魔道五宗之間有着一種微妙的平衡,也不會來招惹咱們,江家雖然野心勃勃,但底蘊不足,也不會有大動作,真正需要注意的只是化血塢、天罡門、裂天宗、五煞教。”
李輝臉色微微一動,思索片刻後道:“此次坤極山之行,天罡門和五煞教都有人蔘與,而且隕落,我相信這次行動是瞞不住他們的,這兩家恐怕一定會來探聽一下虛實。”
柳飄絮靜靜聆聽,不敢隨意插話。
李輝則繼續沉思,片刻後襬擺手:“你繼續說。”
柳飄絮這才繼續說道:“如主人所言,天罡門和五煞教,因爲那褚金寶和何太沖的死,是一定會派人來的,而化血塢這些年發展順風順水,申無炎又號稱楚涼第一魔修,如今門下又出了一個人面修羅風萬里,聽說化血塢掌門呂無涯莫名其妙身亡,如今門主之位懸而未決,雖然還有一個同樣是這一輩翹楚的萬天成與他競爭,但這門主之位,多半會落在這位人面修羅身上,這一次化血塢派人過來的可能性極大。”
看到李輝不做聲,柳飄絮便繼續說道:“當然,對於此事最爲關注的一定是裂天宗,因爲咱們萬寶樓總部便是在這萬魔城內,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要是萬魔城中多了一個元嬰修士坐鎮,裂天宗豈能安心下去,所以這次裂天宗必然有所動作,甚至便是那趙明鳩親自來訪都未必不可能!”
李輝臉色微微一動,趙明鳩,好久不見了啊!
名義上,李輝還做過這位趙老怪的一年弟子呢!要是按照這個輩分,李輝倒是可以和那裂天宗主蕭元奇攀上一個師兄弟了。但李輝擊殺蕭少俊,逃離裂天宗,早已和裂天宗勢成水火,絕對沒有半點緩和的餘地。
如今將近四十年過去,再見面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這些年,並非蕭元奇忘卻了殺子之仇,實在是無法找到那仇人。甚至蕭元奇覺得當年在牛頭山一擊,這賊子恐怕早已死在自己霸王槍下,即使僥倖未死,也被那潭底的碧水蛟吞噬。
所以這些年,其實蕭元奇也已經逐漸將此事淡忘了。
李輝也不怕與他們相見,到時候自己以幻衍玄功改頭換面,就連元嬰修士也看不出來,化名木子風之後,更與當年之事沒有半點關係。
“化血塢、天罡門、五煞教,雖然也會關注此事,但他們一定會選擇旁觀試探,看看裂天宗的態度,伺機在中間取利,所以我們只要防備這裂天宗背後有什麼動作就可以了,對嗎?”李輝開口問道。
柳飄絮臉色一動,很快點頭道:“的確如此,屬下覺得,裂天宗此次必然有所動作,另外化血塢等三家,也會有暗中準備,但不會搶先出頭,至於其他的,派人前來觀禮是肯定的,卻不會有什麼動作。”
“裂天宗,嘿嘿,還真是與此門派糾纏不清啊。”李輝突然有幾分出神地看着前方,臉上露出幾分怪異的笑容。
柳飄絮不明所以,眼中幾分疑惑之色,但一閃即逝。
李輝與這裂天宗的確糾纏不清。當年在碧霄門時候,因爲魔道入侵被派往赤蟒嶺,結果落在裂天宗手中,後來原來碧霄門的山門被裂天宗佔據,自己的家鄉凌霄城改成了萬魔城。
如今李輝卻又回到了這自己長大的地方,無意中開始了創立自己的基業,還真是有幾分宿命糾纏的感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