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福晉帶着綿恩千恩萬謝地去了。
婉兮立在夜色裡,又站了良久,這才往回去。
玉葉輕哼道:“怪不得那會子大阿哥給主子送了一盒金葉子之後便沒動靜了呢,原來是那個大阿哥的嫡福晉沒有眼色!”
婉兮淡淡一笑:“終究這會子是那拉氏攝六宮事,將來又是必定的皇后,所以人家只獨尊那拉氏,也算明智。”
婉兮眯眼看一眼這夜色籠罩之中的九重宮闕,“只是這大阿哥剛剛失勢,那拉氏便忙不迭地避嫌,不認人家了。叫人家一個側福晉和庶子,在闔宮家宴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這便未免叫人齒冷。”
玉葉擔心道:“何止那拉氏呢?這會子前朝後宮,哪個不是能跟大阿哥避多遠,就避多遠的?總歸一個皇子失去了繼承大統的希望,那便還有什麼用去。可是主子還這樣主動與大阿哥的側福晉和庶子這樣親近,主子就不怕皇上多心了去?”
婉兮卻搖頭:“皇上不會多心。皇上那會子跟大阿哥使氣,話是說狠了,事是做絕了,再挽回不回來。但是卻不等於皇上當真就割捨了這一脈的骨血去……終歸大阿哥是皇上的長子,皇上心下依舊還是會心疼的。”
“這會子前朝後宮對大阿哥一家如此的冷遇,你以爲皇上會看不出來麼?皇上看在眼裡,其實也是疼在心上。況且這會子大阿哥都已悒鬱成病了,若再沒個人叫他們一家略微寬心些,這大過年的,皇上心下該有多難受。”
玉葉也只能嘆口氣:“總歸,就是姑娘膽子大。旁人不敢做的事兒,姑娘總是出人意表敢去辦!”
婉兮便笑了:“你這話說的明白。好歹你也是跟我一起長大的,我是什麼性子,你若不知道,那你才該掐了呢!”
兩人說說笑笑往回去,到了永壽宮,婉兮卻不張羅回去,卻叫擡轎的太監朝東六宮去。
玉葉便傻了,忙提醒道:“姑娘!這會子時辰可不早了,姑娘不是預備好了餃子餡兒,說要給皇上包守歲的餃子麼?這會子還往哪兒去?”
婉兮倒衝她做了個鬼臉:“餃子有什麼稀罕,你當皇上守歲當晚,就等那一口煮餑餑啊!”
玉葉愣了:“那主子這是……朝哪兒去啊?”
婉兮輕輕吸一口氣,坐直,收起笑容道:“去景仁宮。”
一聽這個,玉葉就又急了。
“主子大三十晚上的,到景仁宮去做什麼?也不怕沾了晦氣!”
景仁宮整個裡裡外外的人都被那拉氏給換了,嘉貴妃雖然剛生下九阿哥、晉位爲貴妃,卻在這一年不得不忍下這樣大的氣去,叫人都替她覺着晦氣。
婉兮垂首,望一眼她今晚新上腳的元寶底鳳頭嵌珠、五彩絲線展翼的旗鞋,幽幽道:“晦氣什麼?景仁宮裡有跟第二座龍形石影壁鎮着呢,誰敢說景仁宮晦氣了?”
“再說,康熙爺就降生在景仁宮;當年皇太后身爲熹妃時,也住在景仁宮。再說‘景仁宮晦氣’,我便也要掐你了!”
玉葉心下一跳,忙蹲身道:“奴才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