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不慌不忙,將手頭的一份排單舉了舉。
“都正月了,這隨駕的排單已經定下來了。此時已經在本宮手裡,姐妹們今天就能知道,大家可安心吧。”
衆人的目光嘩啦都望過來。
可是那拉氏卻並沒有立即打開,而是含笑將那排單放在炕几上了。
她只是忍俊不已地盯着舒妃笑,“其實這宮裡,誰惦記這次南巡,舒妃也不用惦記了。舒妃的胎都這樣大了,皇嗣爲重,自然應該留在宮裡養胎。”
舒妃深吸一口氣,“回主子娘娘,妾身雖然有了孩子,可是妾身終究是滿洲格格,從小就騎馬射箭,便是懷了孩子,哪兒就那麼嬌弱了?”
“從小就聽老人講,當年祖宗在關外的時候兒,隨時就有攻伐,便是即將臨盆的女子,也得用布條束了肚子上馬就走;若是要臨盆了,便下馬在道邊就生了。生完了還得爬上馬繼續走,否則就只能被俘,連自己帶孩子都保不住。”
“雖說現在不同當年,可是滿洲格格骨子裡這股子強悍,妾身還是從血脈裡帶來的。”
舒妃的話說得叫幾位出身漢家的嬪妃都白了臉。
那拉氏倒是一笑,“說得好,咱們骨子裡本就該如此的。可是舒妃啊,你自己強悍不要緊,皇上和皇太后卻也總要心疼你肚子裡的孩子。皇嗣爲重,你能逞能,孩子還是算了吧。”
“如今也不是那仇家隨時攻伐的時候兒,作什麼非得還拿出那股子血性來?這是陪皇上下江南,一路風光旖旎的好事兒,沒人打仗,更沒人想見血。”
那拉氏說罷脣角輕輕一勾,拿起那排單看了看,然後掩嘴一笑。
“哎喲,看來本宮當真說對了。本宮倒與皇上和皇太后想得一模一樣——舒妃,真不好意思,這排單上啊,當真就沒有你的名字。”
舒妃面色唰地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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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笑容越發明亮,“不過說起來,你也不虧。皇上八月也接了你去河南,那一路一走就是三個月,你也該在宮裡歇歇了。”
舒妃一雙眼直直瞪過來。
那拉氏點頭而笑,“本宮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是想說,那會子去河南,本宮也在皇上身邊兒。那這回南巡,本宮怎麼還能跟着皇上同行?”
那拉氏點點收起了笑,傲然坐直,兩手擺正在膝頭,一派中宮風範。
“那是因爲,本宮是皇后啊!皇上後宮裡是人多,可是皇后就是皇后。寵妃再怎麼,也無法與皇后相比的。”
“本宮說句不好聽的,什麼是寵妃,不過是替皇上綿延後嗣、開枝散葉的罷了。如南巡這樣的重大禮儀,只有皇上的正妻能陪皇上一起,至於當妾的,還是好好留在宮裡養着胎吧,沒的給你拋頭露面的去!”
舒妃面色大變,不由得扶着肚子緩緩起身。
“妾身多謝主子娘娘的教誨!只是主子娘娘在陪着皇上臨行之前,總也要一起去孝賢皇后梓宮前奠酒吧?主子娘娘此時雖然正位中宮,卻也不過是扶正的。主子娘娘到了孝賢皇后梓宮前,也還是要行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