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心下明白,這是怡嬪還在與她保持着距離,不願意受她恩惠。
不管這些年,她私下裡與小柏氏,小柏氏的哥哥已經如何相處了,怡嬪卻也還是放不下當年的齟齬去。
也是,婉兮自己也同樣忘不了當年圓明園那窩心一腳。便如老歸都說,她多年不能生養,一方面與那些涼藥有關,二者怕也是與當年那一腳不無干系。
同樣,怡嬪在圓明園裡因爲她而落了水,這也落了病根,同樣多年無出去……這心結,兩個人自己都不願意解了。
這幾年看在小柏氏、柏永吉他們的面兒上,婉兮就算也想幫襯怡嬪,卻也還是不願意自己出面兒,而是央了語琴去辦。
這心結既然放不下,她也不願委屈自己,更沒必要去演戲。便這樣兩人遠遠地相處着,倒也是個合適的距離。彼此都自在,那就夠了。
在這宮裡,不一定所有人都是姐妹,或者敵人。如這樣各不相干,也可。
婉兮便點頭笑笑,“是呢,倒是我給忘了。”
同樣出身漢家,純貴妃在乾隆四年入旗,怡嬪在乾隆七年入旗。既然已經在旗,不穿漢家衣裳,也是有的。
不過皇上一向是大方的人,便是已經入旗了,或者沒入旗的,只要是出身漢家,便在冊封禮的時候,都著禮部在製備冠服的時候,另外多備出一套漢家命婦的鳳冠霞帔來。逢年過節,或者是在皇太后的壽宴之上,都準出身漢家的嬪妃穿着漢家命婦的鳳冠霞帔入班的。
小柏氏臉上紅了紅,“令娘娘的心意……不管姐姐如何,小妾卻是深銘於心。”
婉兮握了握小柏氏的手,“雖是姐妹,卻也是兩個不同的人。我分得清。”
小柏氏心下也是放下心來。不說旁人,便是舒妃姐妹呢,令妃也同樣是分得清楚,她遠遠地都看得清楚。
說着話,玉葉忽然捅了婉兮一下。
婉兮擡眸望去,原來是穎嬪上船來了。
自打被那拉氏賜住延禧宮,穎嬪因離開的是婉嬪的永和宮,又壓了語琴一頭,故此與婉兮等人的關係倒是有些尷尬起來了。
穎嬪走過來時,面上的神色便難掩尷尬。上前見禮之後,便連忙走到愉妃身邊去了。
一艘船上,倒是分成了三夥:婉兮語琴婉嬪一處,愉妃穎嬪一處,柏氏姐妹又一處。
婉兮心下也是一聲暗歎。
這還只是妃位和嬪位的一艘船,尚且沒又算上兩位貴妃,以及那些貴人和常在去。
這便正是那拉氏希望看見的吧。
這後宮便也如天下,分而治之,不叫任何人一方獨大。便沒有人有分量與中宮皇后抗衡。
那拉氏雖然與孝賢皇后的性子不同,但是位正中宮之後,這治理六宮的法子,倒也殊途同歸,如出一轍。
婉兮正出神,玉葉卻瞧見了孫玉清鬼鬼祟祟的模樣。
玉葉悄悄兒瞟了毛團兒一眼,忙斂了衣袖,快步走了過去。
少頃回來,已是一臉的喜色,低低與婉兮說,“主子……皇上召主子過去陪膳呢。”
婉兮面色一紅,知道躲了整個陸路,這上了船,便該欠着皇上的什麼,就得都給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