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想起來都不由得苦笑,“去年九月二十六,皇上下旨叫奴才孃家人帶領引見……怕就是此事刺激了人去吧。”
她一個人得寵倒也罷了,皇上她孃家人帶領引見,而且諭旨上明說爲“令妃孃家人”,擺明了就是說她家族人的升遷,全都因爲她。
可是那次引見之後,並未如常規一般全家擡旗,阿瑪和哥哥也並未升遷,倒叫外人拿捏不到她阿瑪和哥哥什麼去,這便將主意打到了她這位族兄的頭上去麼?
也是,古來皆有宗族觀念,不管出不出五服,終究是一個家族。她這個家族裡,單從官職來看,吉慶果然是最出挑的那個。兩淮鹽政,那是多少人眼紅的官職,每年手上得有多少銀子流淌而過!
皇帝握了握她指尖,“所以這個倭赫,不必再查了。總歸就算他有事,他的銀子也只是送給皇后。皇后再作爲壽禮進給了皇太后……這銀子也沒花到別處去,依舊在爺掌心兒裡。”
皇帝說到此處,忽地朝婉兮眨了眨眼,“這次輕縱倭赫一次去,留下他性命,將來還可派旁的用場。叫他知恩保命就好。”
婉兮依偎回皇帝懷中,拈着皇帝黃帶子上的穗子,輕聲道,“……其實,他們當真打錯了算盤啊。別說只是奴才的族兄,便是奴才親哥哥又怎樣?若當真敢貪贓枉法,只要爺查得實據,奴才也不管!”
皇帝輕笑點頭,“爺知道。可是爺卻也不容旁人用你這個族兄來打擊你的聲名,挫低你的家族去……兩淮鹽政風口浪尖,爺已經在十一月裡,皇太后萬壽的當月就將吉慶調離兩淮鹽政了。”
“叫他去管天津附近的長蘆鹽政,順便再去當個天津鎮總兵。若此便是兩淮再出事,也牽連不到他去了。叫你在宮裡,那想趁機拿捏你的人,也馬失前蹄去!”
婉兮將頭埋在皇帝懷裡,“……本來奴才還想深究,這個心思深沉,想揪着奴才不放的人是誰。可是這會子聽爺這樣說,奴才反倒釋懷了——愛是誰是誰,奴才還懶得查了呢。總歸爺已是替奴才全都理順了,叫那人白算計了一場,那奴才便也懶得與她計較了。”
次日一早皇帝離去,玉蕤卻也後怕得捏了把汗。
“……那人當真狠毒。主子幸虧沒細查去,否則查出倭赫來,卻也會帶出吉慶大人來。就等於主子查來查去,查實的卻是自家人。”
婉兮翻了個身,“說的是。這樣想來,皇上暫時不在這會子叫你阿瑪回內務府,反倒派了工部侍郎的差事,也是想與這件事摘開。就是不想叫咱們查來查去查到的都是自家人。”
玉蕤輕咬牙關,“奴才覺着,還是皇后!”
婉兮輕輕點頭,“……不然皇后當初爲何在幾個總管內務府大臣裡頭,偏偏選了倭赫呢?便是我不知道倭赫從前是鹽政的出身,皇后身爲後宮之主,必定是早就知道的。”
“她當初選中倭赫這個人來辦事,便已是算計在我那位族兄的頭上了。”